不过,毕竟是外甥媳妇儿,郑世昌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的慈爱道:“快免礼!这一次,襄哥儿能高中解元,你可是居功至伟的,说起来,我还要替你婆婆谢谢你才是呢!”
江夏垂着头,恭敬无比道:“二舅老爷过奖了,夏娘所做不过本分罢了。”
“哈哈,好,好,好一个本分。”郑世昌笑着畅快,回头一个眼色,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就双手捧上来一个荷包。郑世昌将那荷包递给徐襄,“这是我这当舅舅的的一点心意,你替你媳妇儿收着吧!”
说着,又道:“你也别送我了,不是外人……你赶了半天路也累坏了,过午还有上门的客人要你应酬,你且回去歇着吧。我回去处理处理,就再回来……后天流水席,我明天晚上指定带着你舅母一起过来!”
徐襄接了荷包,拱手听着舅舅的教导,到底送了几步,直到郑世昌变了脸呵斥一句,他才讪讪笑着停住脚步,拱手一揖道:“舅舅慢走。”
郑世昌头也不回地往自家马车去了,抬抬手示意徐襄回去。
转回来,徐襄挽了江夏的手,目光在她晒红的脸颊上回转,满眼心疼道:“你怎么也不知寻个地方避一避……”
江夏笑笑,不以为意地道:“无妨的,不用替我担心!”
徐襄吸了口气,露出一抹笑来,挽了江夏往回就走:“走,我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也该吃午饭了。”
江夏略一犹豫道:“我还没见着太太呢!还有给太太买的礼物……”
徐襄眸子一冷,直接招手缓过长贵来,将彤翎手中的锦盒拿过来塞给长贵:“给太太送进去,就说是姑娘给太太带回来的,原本姑娘要亲自进去给太太见礼的,是我觉得身子不适,让姑娘回去了。”
长贵二话不说答应着,复述了一遍,徐襄就拉着江夏径直回去了。
江夏微微垂了眼,默默跟着徐襄回了二房院里,进了屋,脱去外边的大衣裳,徐襄这才看见脸色不太好的江夏,于是问道:“怎么?还担心什么?”
江夏抬眼看过去,眼睛中略略有带了些怯意,道:“你也看见了,如今你高中解元,有的是高门大户的姑娘想着嫁进来……我就想着,我再惹怒了太太,会不会……”
徐襄呼吸微滞,伸手握住江夏的手,拉着她在榻上坐了,然后看着江夏的眼睛道:“刚刚我已经跟太太说过了,以后再不放那些杂乱人等进门……另外,你已经做得极好了。我,我的妻子只有你江夏娘一人。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白白担心了!”
看着对方眼睛里的郑重和殷切,听着这样温柔贴心的话,江夏只觉得鼻管里一酸,不由地就红了眼眶。
她垂了头,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将眼窝里的热气掩下去,抬起头,再看向徐襄时,两眼已经重新回复了一片清明:“嗯,我知道了。”
徐襄微微笑了,抬起手略略迟疑着摸了摸江夏的脸颊,晒红的脸颊,触手微微发着烫,让徐襄的眉头又紧紧皱到一处:“……那玉肌膏子不是还有么?你去用冷水洗把脸,涂上些去,晒成这样,可别破了皮!”
江夏看着他,一直看进徐襄的眼底里去,突然莞尔一笑,刹那春光旖旎,瑞彩千条:“我就是晒破了皮,变得丑了,没法看了,你也不许嫌弃我!”
对于这样意外的娇嗔,徐襄显然有些适应不良,他愣了一瞬,方才从眼底涌上一抹狂喜来,双手不由自己一捧了江夏的脸,满脸喜意痴迷道:“不嫌弃,不嫌弃,我……又怎么会嫌弃!”
“二少爷,太太打发了珍珠姐姐过来,叫姑娘过去一趟!”彤翎站在里屋门口通报。
如今,这几个丫头都有了些共识,就是只要二少爷和姑娘在屋里,她们就主动退下去,就是有事通报也在门外,不会毛毛撞撞地冲进去。
徐襄眼中的柔情万千瞬间退去,眼中恼色一闪道:“打发她回去,就说我有些不适,姑娘照看我呢,过不去!”
江夏抬手按在徐襄的胳膊上,成功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见徐襄转回眼,她柔柔一笑,嗔怪道:“你可别混说了,你这么一说,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说着,江夏站起身来,扬声对外吩咐道:“让珍珠姐姐稍等平片刻,我这就来!”
彤翎吐了口气,爽快地应了,脚步飞快地退下去,给珍珠回话去了。
江夏转回眼,对上徐襄的目光,微微笑道:“我外出近两月回来,原本就该去给太太请安。这会儿太太唤我过去,必定是有功夫见我了,我再推三阻四的,知道的,是我不懂事,忤逆不孝。不知道的,说不定就以为太太与你母子间生了嫌隙呢。你以后是要进仕途的,这名声上可是万万不敢有什么差池的。再说了,不过是几步路,我去看看,片刻就回来了,你也正好借着功夫梳洗梳洗,回来我们一起用饭正好。”
徐襄含笑应着,起身送了江夏出门,这才转回去洗梳了。
刚刚江夏陪着徐襄回来,芷兰和魏嬷嬷已经将那些小东西分发了下去,是以,只有魏嬷嬷和芷兰带着几个丫头接了徐襄和江夏进门,这会儿,江夏就让彤翎歇息片刻,她带了翠羽,随着珍珠往正院去了。
翠羽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珍珠,道:“珍珠姐姐,这是我们姑娘给姐姐带回来的。”
珍珠略感意外,瞥了江夏一眼,连忙曲膝谢了。打开荷包一看,是一对景泰蓝珐琅耳坠子和一对珐琅彩的细银镯子,纯银的底色加着翠蓝的珐琅彩,真真是流光溢彩,异彩纷呈,漂亮的耀眼。
“呀,真好看,姑娘真是好眼光!只是,这物事太贵重了……”
江夏微微一笑,道:“珍珠姐对我多有照拂,这点儿东西不值什么,不过是表一表我的心意罢了。”
珍珠抬眼对江夏笑笑,将荷包装进袖袋,又重新道了一回谢:“那奴婢就厚颜收着了。”
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正院门口。刚刚还拿眼角看江夏的婆子,都堆着一脸的笑迎上来,曲膝问候的,一脸谄媚。翠羽并不知道前情,这会儿看的不由有些诧异,江夏却只是笑笑,就随着珍珠越过这俩婆子,一路往正院的正房里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