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叹了口气,一边将她身上的针起下来,一边道:“你别担心,你的孩子们都很好,羡哥儿很好,卓儿和跃儿也很好,今儿还是卓儿和跃儿的百日呢!”
徐慧娘闭了闭眼睛,似乎是略略放了心。江夏的针刚刚放好,正要给她诊脉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徐慧娘一把拉住,然后,就听徐慧娘费劲力气挤出一个字来:“襄……”
“香?……哦,你是相见二少爷徐襄是吧?好,好,你且安心等着,我出去就去找徐襄过来。”江夏这会儿也是真高兴。徐慧娘醒了,不但醒了,而且头脑清醒,手也有力,还能说出话来了,尽管只是一个字……
又诊了脉,江夏道:“从大姑奶奶的脉象看,你是真的大好了,脉络的淤阻已经基本去除了,脉络通畅,这病自然就好了。只是你这会儿还急不得,毕竟你病了这小两个月呢,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养过来的,要慢慢地调养着才行。”
徐慧娘似乎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示意她听明白了。
江夏又放了些心,徐慧娘的求生意识强,心志也够坚强,没有自怨自艾的……这样的病人,哪怕重病也有一线希望。相对的,医生也愿意接诊这样的病人。怕就怕那种生无可恋不配合治疗的,那种人,让江夏说,给他治疗就是浪费人力物力。
她临穿之前还看过一篇报道,说一个人高位截瘫四年,生无可恋居然雇凶杀己。当时她看见标题的时候,还以为打错字了,打开一看,居然是这么回事,立刻就骂了。那个人还有手可以动,脑子还是清醒的,现代社会,通过网络完全能够活得有价值起来嘛,居然雇凶杀己!太脑残了有木有!
宽慰了徐慧娘,江夏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也就没把徐慧娘醒来的事情告诉丫头们,只让她们好好照应着,就穿了斗篷出门,临出大门,她吩咐跟着的彤翎:“你去找一下二爷,跟她说大姑奶奶醒了,要见他!”
“什么?大姑……”彤翎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追问起来。
被江夏瞪了一眼后,彤翎的话半路卡住,自己捂着嘴,连连点着头,匆匆往景府里去了。徐襄今日是孩子的舅舅,是贵客,自然是在前头的大厅里。彤翎直奔那边去了。
江夏自己回了宅子,一进门就看见程琪和沈琥从门房里迎出来。
一看见江夏一个人从外头回来,程琪立刻道:“姑娘再出门,莫要一个人,万一出事,小的没法子跟二爷交待。”
沈琥说话就婉转多了,他笑着拱手道:“姑娘别着恼,程琪性子直不太会说话,心底却是极好的一个。嘿嘿,程琪的话,小的也是赞成的,姑娘一个人出门毕竟不安全,还是招呼上程琪兄弟妥当。”
江夏也是习惯了从景府来来回回,没习惯叫保镖,不过,这两个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她也不会无理反缠,只笑着道:“对不住了,临时有事让跟着的丫头去办事了,这才一个人回来,以后出门必定忘不了叫上程琪。”
那两人见她这般,也不再多言,程琪更是直接退了一步,给江夏让开路。
江夏笑笑,道:“正好看见你们,跟你们说一声,我进去换身衣裳,咱们就去铺子和刚买的宅子看看去。以后,程琪负责护卫,那边铺子和厂子,少不得就要沈琥你多盯着了。”
两个人一个抱拳一个拱手,同时答应着。
江夏进去换了衣裳,因着是翠羽早就备好了的,换起来也快,不过一刻钟,就换好了衣服,连发髻都重新梳成顶髻,仍旧用一根木簪子攒了,勒了一条灰鼠毛的抹额,抹额上有王氏精绣的花纹,中间攒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蜜蜡珠子,趁着靛青色的底色,煞是好看。
湖蓝色的丝绵长袍,靛青色的漳绒灰鼠皮斗篷,江夏裹了裹,接了翠羽递上来的手筒子和暖炉,准备出门了,彤翎才一路小跑地回来,一看见江夏就道:“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立时就去的。”
江夏点点头,看了看已经换好小厮衣裳的翠羽,就让彤翎留下看家。她带着翠羽出门去了。
她的院子小,没法子安置马厩车棚,是以,原来出门前,都是提前让人叫好马车候着的。恰恰今日,景府为双生孙子开设百日宴,广邀宾朋,这街道两头就被截住了,非受邀宾客和街上居住的人家,不得闲散马车出入。江夏平日出门最多也就走几步就有马车候着的,这回好了,一直又走回景府大门了,也没看见一辆出租的马车。倒是装饰奢华的私家车辆多得很,一辆接一辆,都是往景府里给两个双生子贺百日的。
看着江夏略有沮丧,沈琥在旁边道:“小的今天一早无事,看过咱们的宅子了,旁边那一户似乎是个税关上的小吏,前些日子被人告了贪墨睡银罪,已经下了牢,这几日,那房子据说也有心出手,换了钱捞人呢,若是姑娘有心,回头小的去踅摸踅摸,说不定就能拿下来,两间宅子并在一处,起居宽敞不说,车马也有处安置,以后添了人口,也不至于太拥挤。”
一听买宅子,江夏立刻就上了心,“是吗?那你就用用心,争取买下来。现在买下来,收拾收拾,年前就能用上了。”
这大概也是每一个现代人都会有的通病。现代,任一个县城的楼房都要三千加,稍微富裕点儿的县城房价都是四千、五千,甚至六千……现代人的平均月薪多少?大概大部分县城人的月薪都在五千以内吧?百十个平方的房子,需要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
相比较起来,古代这房子可就太便宜了。她住的这宅子,无论社区和周边环境在临清城都算是最好的了,一个两进的院子,大小二十多间小三十间房子,不过一百二十两银子。
相比起来,简直便宜的像是白捡了有木有哇!
正说着话儿,前头一辆翠围华盖的车子在景家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锦衣煌煌,金冠耀目,身上的玄貂斗篷也是高贵非凡,却是多日未见得小鱼儿的哥哥——宋抱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