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刚吃饱了,正犯懒呢,哪里愿意动弹,接过来随意看了看,就丢给彤翎收起来:“你让人做的还试什么,指定合适!”
小鱼儿失笑道:“你试试,也看看花样子喜欢不!”
江夏懒懒地摇摇头:“你拿来的我都喜欢……唔,看到窗外挂的走马灯没?”
小鱼儿和景妱娘都点点头,又有些茫然。那盏走马灯她们进门时就看见了,是挺精致的,可也不到她这般显摆的地步吧?
正疑惑着,就听江夏自得道:“那盏灯绘的是‘仙姝送药’……越哥儿说,与我相像呐!”
小鱼儿愣愣地回头,与景妱娘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齐齐地喷笑出声。
笑闹一回,喝完茶,三个人干脆半躺了说话。彤翎带着丫头替三人盖了薄被,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说着,三个人声音渐小,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元宵。
这一日,刚过午时没多会儿,小鱼儿就打发了白果过来,再三地叮嘱江夏早出门,三个人在府前街头会合。
江夏上午接了第一批药材,一一开包检查了质量,让赵霖看着入了库又转回来,正端着碗吃饭呢,听白果这么说,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白果见她答应的利落,心下还犯嘀咕,到底不放心,又重复了一句:“姑娘,我们郡主让奴婢跟您说,今晚可不能再素着脸出门了!”
江夏忙了一上午,是又累又饿,一边听白果说话,一边筷子都没停的,这会儿喝了一口汤,随意地点头应着:“我知道了,你回去跟郡主说吧,我指定早去等着她。”
白果见她这么说,才放心地转了回去。
吃过饭,也没能午休,程琪突然进来请见。
越哥儿早吃了饭,回了西院,江夏瞅了旁边的彤翎一眼,彤翎立刻出门,叫程琪进去,她则守在了门外。
程琪进门就拱手道:“姑娘,出事儿了。”
江夏正在倒茶,闻言一愣,“怎么了?”
“富贵在赌场里欠了钱跑了,赌场的人上门将江秀才捉了去,说是要去捉了他的妻儿来抵债……”
江夏的手一紧,到底将一杯茶斟满,递给程琪,然后在屋里子转了几个圈儿,好一会儿,才对程琪道:“能不能说上话?”
程琪点点头。
江夏抬手抓抓下巴,咬着牙沉吟道:“把小的留下……不,买下来!”
程琪抬眼看了看她,答应一声往外就走。
走到门口了,就听江夏在他身后叮嘱道:“花点儿银子打点一下,留那人一条命。”
程琪回头看看,点点头,挑帘子匆匆去了。
站在屋当中,江夏一手横在胸前,托着另一只手,沉吟好半晌,扬声叫了彤翎进来;“你悄悄地把刘水生给我叫过来。”
程琪这一去,到傍晚时分还没回来。
沈琥在糕饼作坊里,家里本就只有长运长财两个小厮,还要留一个看门……
这般情形之下,江夏到底穿了男装出了门。
姐弟俩共乘一辆车子,一路到了府前街的东首,这边离着顾家、吴家都极近的,姐弟俩的车子刚刚停下,吴家兄弟和顾家小五小六两兄弟就都到了。
看着几个少年会合,江夏就让越哥儿随了他们去,只叮嘱刘水生和长运:“……不错眼地看住了,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越哥儿看着姐姐一人,有些不忍道:“姐姐,要不我陪着你等一等?”
江夏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哪里就用你陪着我了?不多时,你景家姐姐和鱼儿姐姐就来了,有她们陪着我呢!”
见她说的这般,越哥儿也就不再坚持,辞过姐姐,跟着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往灯市花市一路去了。
今儿毕竟是过节,哪怕是穿了男装,江夏也在不经意间挑了件漂亮的。
比较少见的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大红羽缎狐狸皮大氅,绯红色织锦长袍,腰间系了丝绦,挂了荷包香囊——其实是她从不离身的针囊和药袋。佩了同色的抹额,一颗龙眼大的南珠嵌在额间,加上一顶精致的白玉冠儿,越发衬得脸皎皎如明月,眉俊逸如远山。又有朗目如星,秀鼻如玉,红唇皓齿……真真是少见的俊美儿郎,翩翩然浊世佳公子!
送走越哥儿,江夏也没下车,就在车上等着。
不多时,车夫在外禀报,宋府和景府的马车竟是从两个方向同时来了。
江夏挑着帘子看了看,微微一笑,挑了车帘子下了车。
“哎,你怎么穿成这样?给你送过去的……”小鱼儿一见江夏这身打扮,就立刻质问起来,毕竟顾忌着在外边,街上人来车往的,小鱼儿也难得的谨慎起来,话到一半就顿住了,只回头低声询问白果:“让你给江姑娘传话的,你没传到么?”
“郡主恕罪,奴婢确实见着江姑娘了,也把话传到了……奴婢怕江姑娘没听清,还特特地重复了一遍,又听了江姑娘的回话,这才作罢的。”白果吓得变了脸色,连忙跪在车厢里低声替自己辩解。
小鱼儿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作罢,白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谢了恩,赶紧上前来伺候着小鱼儿下车。
另一边,景妱娘已经下了车,看见江夏这副打扮,不由笑嗔道:“你穿成这般模样,让我们怎么与你同行?”
江夏笑着拱手,一脸谦恭道:“姑娘恕罪,小的家贫,只有这一身出门的衣裳,实在,实在不是刻意来给姑娘丢脸的。”
景妱娘捂着嘴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点着江夏,平日里跟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今日这才露出真嘴脸来,竟是个这般滑舌油嘴的!
转眼,另一边的小鱼儿也走出车厢,江夏趋前两步,握住她的手,搀着她下车,一边捏了捏她的手,阻住小鱼儿没有出口的质问,一边低声浅笑道:“在下****思,夜夜想,只盼今夕与姑娘相约黄昏,怎么,在下这身装扮,入不了姑娘的眼么?”
这番话一出,小鱼儿也撑不住了,被她逗得笑起来,却不好当众大笑,只好抬了手掩了嘴。因着怕看着江夏止不住笑,她还轻轻地侧开脸,不去看她……这幅画面,看在街角另一处的人眼里,却是男子执手,女子含羞,好一副情意绵绵,欲语还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