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下车后,自然地与江夏并肩而行,景妱娘在另一侧,旁人眼里,就是一年轻公子携双美同游,艳福不浅,羡煞旁人。
有小鱼儿和景妱娘在,周边自然不乏护卫之人,明的有不下十人护持左右,暗的同样不少于十人,散在四周人群中,把控周边的局势,防备万一。
府前街的灯市辉煌绚烂,但若说有趣,还得是寺前街。那边没了大型的花灯,却同样灯火如昼,主要是各色小吃玩意儿把式都聚在这里,爱吃的爱玩的爱热闹的……这里没有不能满足的,让人流连忘返,拥挤喧闹却乐在其中。
不过,小鱼儿和景妱娘都是身娇肉贵之人,极少自己走远路,刚到留仙居,还没到寺前街,就走不动了。
江夏只好带着两人进了留仙居,暂时歇息。
这种情况江夏早就猜到了,故而早早地跟郑凤三打了招呼,在三楼预留了一个临窗的单间。这会儿三人上了留仙居,进了房间,小鱼儿立刻毫无形象地将自己抛到早就让人铺设舒适的矮榻上,整个人都扑到大枕头上去了。
说起这个大枕头,还是江夏捣腾出来的。用的是野菊花灯心草,松软舒适,清心明目,还有菊花特有的香气。江夏房间的榻上堆着大大小好多枕头,可靠可枕可扶可抱……小鱼儿一见就爱上了,当时就劫走了一批。后来,连景妱娘的屋里也多了几个。
景妱娘也累狠了,却终究还顾忌点儿形象,只斜靠着大迎枕,将双脚从漂亮的大红绣花高底鞋里脱出来,轻轻地揉捏着。
她们三个人,江夏是天足,小鱼儿因着年幼丧母也长成了大脚。只有景妱娘有母亲的关爱,自打四五岁上就开始裹脚,那一双脚裹得,真心是小,脚尖儿尖尖的一点,真能称得上是‘三寸金莲’了。
喝了口茶,缓了缓,景妱娘提议:“要不咱们还是去灯棚吧!”
小鱼儿斜她一眼:“好不容易能随性一晚,你还缩了?!”
景妱娘默然,她自然也喜欢自由自在走在街上的感觉,可以随意地说笑、行动,而不用怕什么闲言碎语……
关键是,她隐约听说,从济南府和京里来了好几位年轻公子,今晚大概也会在灯市中徜徉……或许,就能在某一盏灯下相遇,一眼终生呢!
可是,她的脚裹得小,只有小小的一掌之握,走路最是难捱,这一路走下来,她的脚已经肿的不行了,再去寺前街,至少要走之前三倍的路……想一想,她都觉得头皮发麻。
江夏没裹脚,但也听说过裹脚的残酷,再看景妱娘那双尖如菱角的高底鞋,还有她揉脚时嘶嘶吸着冷气忍痛的模样,也觉得心中不忍。
于是插言道:“妱娘若是走不得,不若就去灯棚里等着,我陪着鱼儿转一转,让她看看热闹,再去灯棚会合……你们觉得怎样?”
小鱼儿虽然遗憾好友不能同行,却也终究不是太自私的人,看了景妱娘的脚一眼,叹口气答应下来。
景妱娘脸色最是难看,兴冲冲出来赏灯,却被自己的脚拖累的掉了队,没法子跟上好友的脚步……遗憾、懊恼,脚还疼的钻心刺骨的,让她几乎忍不住滴下泪来。
还是江夏笑着宽慰她一句:“你去灯棚里歇息一回,我和鱼儿也算去探探路,若真有好的,我们再回来接了你去看。”
这话一出,景妱娘也不好意思再泪汪汪的了,扑哧一笑道:“何至于如此,这灯市年年如此,一年看一点,早也看尽了,哪里就还要再折腾一回。你们都是第一次在临清过元夕,指定觉得有些新鲜处,尽管自己玩去,不用管我,只回程来灯棚里会合,咱们一起回去。”
见她破涕笑了,江夏和鱼儿也就释然了,略坐了些时候,喝了杯热茶,就又离了留仙居。
各家灯棚就在府前街,知府衙门两侧,依次排开去。
江夏和小鱼儿要往寺前街,景妱娘要去灯棚,就此在留仙居门口分作两处。
不说景妱娘自有护卫护持着去了景家灯棚歇息,只说小鱼儿和江夏,没了对景妱娘的顾忌,小鱼儿就成了出笼的鸟儿,就差一双翅膀,不然就能飞到天上去了。
江夏也不制止她,由着她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着,在江夏看来,十三四岁的还是孩子呢,这么活泼泼的才是正常,非得约束着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太残酷太不人道了。
她只不疾不徐地跟着,用目光追随着小鱼儿花蝴蝶一般的身影,不时扶她一把,护她一下,在江夏是类似于大姐姐该有的照应,看在旁人眼中,却是深情男子的挚爱和呵护。
刚刚买了一包窝丝糖,转眼,小鱼儿又看见那边有投壶的摊子。摊主摆了数十种奖品,只要能投中八支以上,就能得到相应的奖品。
江夏看了好笑,这是不是现代套圈游戏的前身?
她也自然知道,这投壶也好,现代的套圈也罢,看着很简单,却想要赢得奖品却并不容易。不说力度的把握、眼力的高下这些技术问题,就是道具本身,已经被摊主做过手脚的,即便是有眼力有准头,也极少能够全中。
不过,就像现代套圈游戏一样,这个投壶所费也不高,一支箭一文钱,最少十文钱起卖。
小鱼儿那边从荷包里掏出好几颗银锞子金豆子来,摊主眼睛一亮,江夏却将小鱼儿拦住:直接递了二十枚大钱过去:“先拿二十支,你练练手!”
小鱼儿笑嘻嘻地点头应着,只顾催促那失望的摊主:“赶紧给我拿箭来!”
摊主答应着回头的功夫,从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半大小子,往小鱼儿身上撞过来!江夏站的角度恰看见那小子撞过来,身动先于大脑,伸手就去抱小鱼儿,想将她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