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姑还待问什么的,小安子就把话儿接了过去,叱退了江夏,抢着扬起一脸的笑,对那姑姑解释道:“就是个烧火丫头,也敢说自己是小厨房里的……是个不知深浅的,姑姑莫怪,回去小安子禀告了师傅,指定好好管教管教!”
倒是淑嫔娘娘淡淡地开口道:“罢了,不就是俩小丫头么,又没长出人头鱼尾巴来,有什么好问的……”
那嬷嬷连忙答应着,扶着淑嫔娘娘的轿杆,一路前行,再不问了。
江夏和小鱼儿落后一步,两个人匆匆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讶和怀疑……听淑嫔娘娘那句话,大概已经认出小鱼儿来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进了宸宁宫,一进大门,小安子就吩咐两个小内侍将江夏、小鱼儿带到后头去。他自己则飞跑着,引着淑嫔娘娘往正殿里去了。
江夏和小鱼儿被引到小厨房旁边的屋子里候着,倒是有宫女送了两盏茶水一盒子点心上来。
小鱼儿伸手端了茶就要喝,江夏伸手接过来,瞪她道:“怎么不知道礼让长者呢?”
两个人说笑着,江夏把茶递回去,看着小鱼儿垂了垂眼皮儿。
小鱼儿笑着摇摇头,大概意思是说江夏太过小心谨慎了,皇宫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江夏垂了眼,自己捧了茶杯喝着,心道,到了这个地方,小心没有错!她才不拿着自己和小鱼儿的命吗冒险呢!
一盏茶喝完,又一人吃了两块点心,那边才传来声响,淑嫔娘娘终于告辞离开了。
片刻,还是小安子匆匆过来,接了两个人送进正殿里去。
等见了贵妃娘娘,江夏不由暗暗惊奇,这个竟然也是个食不知味,不思饮食,而且是直接见不得吃喝之物,见之即呕,短短几日功夫,以容色照人出名的贵妃娘娘已经被折腾的脱了形。
江夏询问了贵妃娘娘发病前后的起居饮食,然后对小鱼儿点点头打个眼色,出了寝殿。
“怎么了?姨妈的病情怎样?是不是要行针?……你不用担心,我去跟姨妈说,姨妈最和善不过的,断不会为难于你。”小鱼儿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江夏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先听我说……贵妃娘娘是食积加暑湿困脾之症,我有个法子,需要用到一味药,就怕贵妃娘娘身体贵重,不敢用。”
小鱼儿惊讶道:“什么药?有毒么?”
江夏失笑:“没有毒……只不过,峻下清火,药性猛烈……有道是,大黄治病无功啊!”
“大黄?”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江夏和小鱼儿一跳。
两个人急忙转身看过去,却是二皇子宋希行一脚从外面跨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竟然是江夏和小鱼儿熟人王太医。
听宋希行问起,江夏只能坦然面对:“是的。我诊断,娘娘乃是暑湿困脾,导致脾失健运,又加上了食积之症……故而,不思饮食,甚至看不得闻不得提不得吃喝二字……此症只需用大黄峻下除积,再加芳香化湿、醒脾健胃之品调理,即可。”
宋希行沉思片刻,挑眉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几日痊愈?”
江夏吸了口气,平静道:“有八成把握。大概三日就能饮食无碍,接下去可以再吃几服药调理,也可以换成食疗汤粥调补。”
宋希行瞥了江夏一眼,回头看向王太医:“王太医,你怎么看?”
王太医抚须沉吟着,心里暗暗还是替江夏惋惜,这个丫头医术精湛,他也颇有几分欣赏,但还是年纪太小,开方子太过意气用事啦!
唉,也是,她第一次进宫,哪里又知道宫里的规矩……大概是她给平民百姓治病习惯了,忘了这宫墙里头,不出错才最要紧!
沉吟片刻,王太医看着江夏问道:“这大黄确实峻下之物,你说的也对症,就是不知,你这大黄要用几合?”
几合就是多少?王太医问江夏的用药量呢!
江夏并不隐瞒,也不迟疑,神色平静道:“大黄乃是首药,提纲挈领,需用生药一两,煎两盏茶工夫,单服。起效后,再服调补之方。”
对大庆朝的度量衡江夏早也了解了,也是十进位,一两,相当于现代的五十克。而大黄常用量一般在3-15克,而且,江夏还特意强调生用,取其峻下之效。因为炮制之后的大黄,峻下之性会缓和许多。
王太医轻轻吸了口冷气,盯着江夏看了一眼,暗暗叹口气,对宋希行道:“二爷,大黄本身峻下之物,却并无毒性……只不过,用量上……一般用量只在两三钱之间!”
这个时候的一钱大概合五克,两三钱,也就是10-15克。
宋希行看看王太医,又看看江夏,一时也难以斟酌。
小鱼儿上前一步,拉住宋希行的衣袖道:“二哥,夏娘医术极好的,前儿你走了,她还给那顺子饭庄的老板娘看了病……那老板娘同样不思饮食将近两月,病的形销骨立,都不成人形了……夏娘用了针之后,当晚就喝了米粥……昨儿已经能吃两顿饭,每顿一碗米粥了。”
宋希行瞅瞅小鱼儿,抬眼看向江夏:“你也要给娘娘行针么?”
江夏躬身道:“娘娘与那妇人虽都见不思饮食之症,但病因差别不同,病状也不相同,故而,所用治法也不同……娘娘只需服药,不必行针。”
“既如此,你开方之后,即刻出宫吧!”宋希行这一句话一出,别人不说,王太医先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这丫头性子质朴,没经历过宫中险恶,不管之后如何,能尽快出宫最好了。
江夏也不多言,拱拱手,走到那边备好案几旁,执笔将方药写下。
宋希行也不食言,还是让小安子送了江夏和小鱼儿出宫。
三人走进御花园,好巧不巧地,迎面又遇上了正在御花园赏花的淑嫔娘娘。
“这么快就出宫么?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多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