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三皇子的伤势严峻,骨伤严重,无法复位……比较重要的是,他的腿伤了血脉,血流不止,有一位医生为他扎了血脉……”

  “扎了血脉?用针,还用用线?”江夏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宋抱朴问道。

  能够出血不止的肯定是动脉,扎住了血管,会影响下肢的血液供应,很可能造成组织坏死……然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截肢!

  “线。”宋抱朴被打断,却没有不虞之色,还是平和地回答了江夏的问题。

  “什么时候?”江夏听到宋抱朴的答案,基本已经知道,为什么三皇子病情危急了。下肢坏死,引发感染,然后迁延全身器官……

  “摔伤当晚,距今已是整整三个昼夜!”

  宋抱朴这话一说完,不等再继续介绍病情,江夏就颓然道:“世子,三皇子的病我也没法子了……当时我在现场,或许有办法保住他的腿,不说恢复如初,差不多能够保证人是全乎的。第二天一早,我去处置,那条腿还有希望保留;再晚了,我去了,会保住他的性命;又过了两日,我再去,只怕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这种状况,搁在医疗发达的现代,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腿没有坏死,她就能想办法治疗,腿已经坏死了,她是毫无办法了。至于救命……也不是完全没法子,是她实在不想参与。

  宋抱朴脸上露出一片遗憾之色来。徐襄却敏感地捉住了江夏话里一个词‘只怕’,她说只怕没办法,并没说一定没办法。

  抬眼看了看她,徐襄随即将目光转开。

  回头看见小鱼儿,江夏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句:“三皇子身份尊贵,想必,不会轻信外头的大夫郎中,更不用说,我去了,只要判定三皇子性命有救,我第一个要做的就是锯掉他的腿。”

  “锯腿?”宋抱朴不是没见过事的,但听了这个词,还是禁不住脸色一紧。

  实在是,这个词太血腥了,太残酷了!

  虽然,都赞扬壮士断腕的悲壮,钦佩断腕壮士的硬气……可,是个人就不想断去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吧,更遑论无比重要,供人站立行走奔跑的双腿!

  江夏面不改色,神情平静地点点头。

  目光中就看见,宋抱朴和小鱼儿兄妹俩的脸色又刷白了一层,倒是徐襄,神情镇定,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

  话说到这里,宋抱朴也承认自己太想当然了,叹口气道:“那就另做商议吧!”

  江夏点点头,立刻转身吩咐上饭,接过小鱼儿看着送上来的一份琥珀鸡爪登时撑不住了,捂着嘴跑去净房吐了个翻江倒海。

  江夏没办法,只好让丫头们将那鸡爪和其他几样荤菜都端了下去,只留了两样清淡的素菜。小鱼儿这才勉强吃了一碗粥,就撂下了筷子。

  另一边,宋抱朴和徐襄也没有胃口,匆匆吃了点儿就告辞了。

  江夏没等睡着就饿了,揉着作反的肚子,江夏一边感叹,好在她没说细了……条件简陋的截肢手术是极血腥的。没有良好的血管结扎条件,早期的截肢手术,是用烧红的烙铁来烫血管断端,从而达到止血和防感染的目的!

  虽然饿,但江夏的心情却还不错。关于皇三子的事情,宋抱朴放弃之后,大概也就与她无关了。或者,三皇子病情危急,熬不住就那么去了呢……

  所以,这一夜她做了个梦,梦见一盘一盘的鸡爪、猪蹄,什么水晶猪蹄、琉璃鸡爪,竟然还有一盘是她最爱的辣鸡爪……她扑过去正要大快朵颐,却扑了个空,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

  抬手擦擦嘴角,还好没有口水。

  江夏抬眼看看灰蒙蒙已经发白的窗户,也不睡了,干脆起身,穿衣穿鞋,又裹了一条丝绒斗篷,轻手轻脚地挑着帘子进了耳房。因与小鱼儿睡一个屋子里,江夏早晚活动就走耳房的小门出入。彤翎值夜,就睡在耳房里,江夏蹑手蹑脚地经过彤翎的床前,看着那丫头蜷缩着身子,睡得像只虾米。

  七月底的天气,仍旧谈不上寒冷,但早晚却已经明显能够感受到一丝秋天的沁凉了。

  天刚开始放亮,天空如一片巨大的灰蒙蒙的毛玻璃,有星子零星散落其上,抖落着即将被掩盖的星光。

  到了此时,江夏方才思量,徐襄将丫头婆子都送到她这里的意图……说徐襄买不起宅子,江夏是不信的。能够一手拿出上万两的银票,怎么可能买不起宅子……

  或者,这是她与徐襄清算的一个契机?

  正思量着,听得身后脚步声走近,江夏回头看过去,竟是最爱贪睡的小鱼儿,朦胧着一双眼,眼底一片淤青。

  她有些不能明白,皇二子与小鱼儿走得近,因着算是姨表兄妹还说得过去,三皇子据说养在皇后膝下,年纪虽小,却行止刻板,不苟言笑,不应该与小鱼儿有什么往来,更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小鱼儿这般,却是为何?

  “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呢!”江夏迎上去,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裹在小鱼儿身上。

  小鱼儿默默地摇摇头,木木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到西院的马厩前,这才停住脚步,瓮声道:“这几日,你是不是觉得我为难你了?”

  这话不假,小鱼儿一再请求她出手为三皇子医治,确实让她很为难。只是,这话却不能明着说。

  她摇了摇头,握住小鱼儿的手,道:“昨晚我跟世子说的时候,你都听过了。到了三皇子这种身份,又有皇上、皇后、淑嫔娘娘等许多人盯着,不是你或者世子举荐,人家就用我的……再说,太医局只怕不是没有方子,怕的是出手必有治不好的可能,一旦问责,那可是关着身家性命的。所以说,人在高位,好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小鱼儿突然扑进江夏的怀里,无声地哭起来,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抽抽搭搭地道:“我小时候,有一回被梁皇后娘家的人给推下了水,是三哥哥跳下去救了我……他只比我大两个月,却总是自称哥哥,总爱跟我说,等哥哥长大了,一定护着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负和委屈。我与贵妃娘娘亲近,但私底下,我跟二哥却不如根三哥亲近……三哥从小被皇后抱养在膝下,活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