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江夏,一直咬牙坚持的徐襄一下子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只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我冷……”就晕了过去。
江夏恨得咬牙,却也吓得够呛,立刻拿了酒精给徐襄物理降温,又开了药给徐襄吃下去……
一通折腾下来,直到交了子时,徐襄才发出汗来,体温也终于缓缓退了下来。江夏却不敢离开,只能裹了被子,在徐襄屋里的软榻上将就了一夜。
心里惦记着事儿,也睡不踏实,一觉醒来,天还未亮。
江夏起身,先去徐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指下微凉的触感让她松了一口气。
早上不发烧,寿命病情得到了控制。不过,这会儿还报不得喜,要等到午后,不再反复,病情才算真正缓和了。
替徐襄拉了拉被角,江夏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魏嬷嬷亲自守在外头,听到声音已经起了身:“二爷怎样?”
江夏摇摇头:“已经退了热,且看看午后如何吧!”
说着话,江夏抬脚往自己住的东屋里走……昨儿徐襄病情危重,她实在不忍心将其赶到西院里去,只能在西屋里住下。
这都腊月廿一了,再过九天就过年了,徐襄的病情怎么也得七八天才能痊愈……徐襄这一住,怕是要在这里过年了。
回自己屋里洗漱了一番,将身上滚得腌菜一样的衣裳换下来。枝儿已经做好了早饭送上来。
江夏离开徐家之后,枝儿自己琢磨着学会了做豆腐,什么豆腐脑儿、嫩豆腐、老豆腐、豆腐皮儿……一碰大豆到了枝儿手中,能给你做出一桌子不重样的豆腐菜来。
今儿的早点就有凉拌豆腐丝儿和豆腐包子两样儿……江夏夹着一只豆腐包子吃着,突然想起一种特别的豆腐制品,就是老北京的豆汁儿。
那东西是用豆渣发酵所成,黏稠糊状,带着股发酵后的特意酸臭味儿,老北京人爱它入骨,也有好多人觉得无法下咽!
不过,经过发酵的豆汁儿却有个好处,那就是消食化积,健脾开胃。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挑着嘴角笑起来,她觉得自己该给徐襄安排一下病号餐了!
吃过早餐,江夏就乘车出了门,直奔莱王府。
她将早上准备的一些吃食带过去,交给小鱼儿,好说歹说,总算把小鱼儿从新书中拉起来,登了车,出城往庄子上去了。
然后,江夏骑着马溜溜达达几乎将京城的大街小巷逛遍,也没能找到豆汁儿,这次调查,她还发现了一件事,臭豆腐和豆腐乳也都没被发明出来。
转到午时,江夏尽兴而归。
徐襄已经醒了。
魏嬷嬷满脸欢喜地接了江夏,一边向她回报道:“姑娘走了没多会儿,二爷就醒了。精神头好了一些,吃了一碗粥。又按照姑娘的吩咐吃了药。之后又睡了一觉,姑娘的车子进门时,二爷也恰好醒了……”
江夏嘴角微微含着笑,静静倾听着。
进了屋之后,她也不着急往西屋里去,只换了衣裳,让人摆了午饭,她细嚼慢咽地吃了。
撂了碗筷,江夏才抬眼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魏嬷嬷:“嬷嬷可是有事?”
魏嬷嬷连忙扬起一脸的笑来:“姑娘慧眼……老婆子就是想问问,姑娘这会儿过去给二爷看看?”
江夏很随意地问:“又烧了?又晕了?”
魏嬷嬷连忙摇头道:“没,没发烧,也没晕睡!”
江夏勾唇一笑,道:“既然没有发烧,也没有再晕迷,那就说明徐二爷的病情好转了,按着方子吃药就好了。嬷嬷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姑娘……”魏嬷嬷很是讶异,还想再争取争取。
江夏却直接摇头将她打断,道:“嬷嬷也不用太心焦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心急不得。嬷嬷尽管去,若是徐二爷病情有反复,打发个小丫头叫我一声就是了。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打熬不得,您还是去歇歇吧!”
魏嬷嬷无法,只能曲曲膝,闷闷不乐地退了出去。
江夏哼了一声,回身进了里屋,午睡去了。
还真当她是爱伺候人的?病了就是病了,请个假不好,非得逞强!爱逞强,自己个儿逞去,她又不是他妈,她才不负责善后!
这一觉睡得香甜,再睁开眼,屋里的光线已经黯淡了。
江夏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这才拥被而起。芷兰闻声上前来伺候着她穿衣,一边低声道:“二爷那边好像又有些反复,魏嬷嬷来转了几圈了,都被二爷叫了回去,说姑娘昨晚没睡好,不能再打扰了你补眠……”
芷兰一边说着,一边觑着江夏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又暗暗失笑,二爷病了,最焦急最上心的就是姑娘了,昨儿可是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一宿……眼看着二爷病情好转,才想起来跟二爷执气……嘿嘿,这样看,姑娘也有小性子,倒是像小孩儿一样呢!
江夏垂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徐襄的病情、药方……
收拾利落了,江夏还是去了西屋,看了看徐襄的情况。还好,虽然发烧,体温却不是太高。江夏随即微调了一下方子,让人煎了给徐襄服下去,不多时就微微地发出一身汗来,徐襄的烧也就退了。
江夏这一晚没有再陪床。其实是她调整完方子就转回了自己房间,再没去徐襄的屋里。
再过一天,就是小年了,徐襄的高烧终于彻底退去,病情真正好转起来。
小年这一天,宫中大祭,吃过午饭没多会儿,越哥儿和齐哥儿就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儿带回来一大车猎物,什么野鹿、黄羊、狍子都有,最多的就是野兔和锦鸡,装了满满几筐。
江夏就让人用大锅烧了热水,处理野鸡野兔,留一部分挂在屋檐下冷冻保存外,其他的都被江夏做成了肴肉和熏肉。
有了辣椒,江夏还特特地给自己卤了一锅麻辣兔。做好之后,剁成块儿端上桌,五香的肴肉几乎没人碰,倒是麻辣兔肉,被越哥儿和齐哥儿抢了个精光。齐哥儿的小嘴儿辣的红彤彤的,肿的老高,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还吃得不停口……
而在姐弟三个美美吃着肴肉的时,西屋里,因为养病被江夏限制了行动的徐襄,却守着一碗稠糊糊的豆汁儿,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