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出了泰宁城,徐襄不敢停留,催马一口气跑出去五十里路,方才在涂海的指引下,进了一个村子打尖儿投宿。

  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山村,房屋普遍低矮,院子却极大,都是用木桩树枝打成的篱笆院子,院子里有大片的菜园子,园子里其他的菜都收拾利落了,只有大白菜盖着麦秆儿豆秸保温。

  涂海显然认识这家人,从院门前跳下马,就高声吆喝起来:“刘老三,出来接客啦!”

  “你个滚犊子玩意儿,不是说好好在家伺候老娘半个月,咋两天就又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笑骂着从屋子走出来。一眼看见涂海身后的徐襄等人,脸上立刻露出一片意外来,“你小子向来耍单帮,咋还找上伴儿了?”

  涂海将徐襄几个人和刘老三介绍了,几个人进屋,长福从袖口里摸出一个二两的银锞子递过去:“打扰刘三哥了,我等急着赶路,一直没吃饭呢,劳烦刘三哥整治些饭菜来,不拘荤素,只要干净就好。另外,我们爷吃不得咸味儿,是以在口味上还请做的口淡一些才好!”

  刘老三连声答应着,却将银子又推回来:“你们是涂海兄弟带来的,不过是吃顿饭住个宿,哪里能要你们的银子了。”

  说着,竟自抽身去了。

  长福一愣之后,看向徐襄,徐襄淡淡道:“这位是真的朴质汉子,你且收着吧,等会儿给涂海,让他给刘老三就是了。”

  长福答应着,出去寻厨房烧水。长贵则跟刘老三要了柴禾,将屋里的炕烧起来,又去院子角落里寻了几块青砖进来,就在地上临时盘了个小火塘子,拿了些干枯树枝进来点着,很快将屋子里烘得热乎起来。

  涂海却是将马匹照应好了,进来一看屋子里的小火塘子,很是惭愧地道歉,自己挨冻习惯了,竟忘了这些人娇贵……

  长福也烧了水端回来给徐襄洗漱,回头拉着涂海,递了两个银锞子给他:“你跟主家熟络,咱们人吃马嚼的,这点银子算个抵偿吧!”

  涂海也想推辞,长福却紧着道:“天色还早,周边我看林子不少,能不能捉几只野物儿添个菜?顺带寻些干树枝子回来!”

  听他这么说,涂海才知道,人家没有拿银子砸人的意思,是真心实意地补偿些银子。于是,也就将两个银锞子塞进怀里,笑着招呼着长福和另外一个侍卫出门,一路往庄子外头林子里去了。

  初冬,林子的野物贴完秋膘,正是最肥的时候。刚刚下了雪,野物的踪迹极好追寻,又有涂海这样的老跑山的,这捕猎竟成了囊中取物,几个人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就拎着四只野兔,七八只野鸡、沙半斤啥的转了回来。让长福最开眼的却不是打猎,而是涂海对于林子的熟悉,他只说了一句小鸡炖蘑菇,涂海转眼就扒开积雪给他找到好些已经干了的蘑菇,有榛蘑、松蘑,转了一圈儿,居然在树杈上还找到了一对猴头菇!真是神了!

  刘老三的妻子是个寡言少语的庄户妇人,却贴的一手好饼子,这天晚上,就炖了一锅兔子肉,顺着锅沿儿贴了一圈加了黄豆面儿的饼子,另一个锅里则是小鸡炖蘑菇,吊的汤鲜的让人欲罢不能,长福帮忙盛菜,菜勺子一下锅,就捞起一根人参模样的东西来,“哎哟,刘三嫂,你这放的可是参?”

  刘三嫂往灶里扔一截木柴,一边憨厚地抬头笑笑:“自家在山上挖的,两三年的参崽子,不成用,炖在鸡汤里,能够驱寒强身。”

  刚进门的时候,看着一个个粗糙扒拉的老爷们,等洗了脸,脱了外头的大衣裳一看,哎哟妈呀,人家那位公子生的,那叫一个俊呐,皮子比村里最美的大姑娘都细嫩,那眉眼儿跟画上的人儿似的……就是一个,俊是俊了,就是生得嫌太单薄了些,那样的身子骨,数冬寒天的赶路就怕吃不消哇!

  长福心中大受感动,诚心道了谢,特特地先舀了一大碗鸡汤给自家二爷端进去。

  临到吃饭了,徐襄吩咐:“把刘三哥和涂海叫来一起用吧!”

  一时,饭菜用小盆子盛着端上来。刘三哥和涂海也拎着一壶酒进来。

  徐襄招呼两个人在炕上坐了,打个眼色,长福长贵下去用饭了。

  因为隐藏身份,徐襄穿的都是最朴素的细棉布衣裳,里头穿着江夏给他准备羽绒棉袄棉裤,头发简单完成个发髻,只用了一支木簪子……在他来说,已经是朴素得不能在朴素了,可相对于刘三哥和涂海来说,还是干净讲究的没边儿了。不说别的,就说脱下靴子来之后,徐襄那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袜子,就不是刘三哥和涂海能想象的。对他们这些糙老爷们来说,十天半月不洗脚都正常,更别说把袜子洗的那般干净了……说句不中听的,比他们用的洗脸巾子都干净的多了。

  徐襄不能喝酒的,刘老三将酒跟涂海都斟上,徐襄喝茶,两人饮酒,一起共饮了两三杯之后,最初的拘束也就渐渐淡了。

  “这汤真香,从没喝过这么香的汤呢!”徐襄喝一口汤,赞叹着。

  刘老三脸上放光,笑着道:“好喝,公子就多喝点儿,今儿可着炖了一锅,还有不老少呢!”

  徐襄笑着点点头,道:“刘三哥姓刘,应该是汉人吧?咱们这庄子上都是汉人么?”

  刘老三笑道:“也不都是汉人,东头两户屋子齐整点儿的就是金人。只不过也学着咱们汉人耕地种田了,不再放羊放牛了。”

  说着话,刘老三看了涂海一眼,笑道:“近几十年,南金北金都还算平顺,不管是金人还是汉人,日子都能过得去,相互里也没有谁说金人咋样汉人咋样,大家伙儿都是过日子罢了!就像涂海兄弟,与我就是因着打猎相识的,如今比亲兄弟也不差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