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夏娘妹子,你可来了!”江夏看见金氏的同时,金氏也看见了江夏,立刻扬起一脸的笑,脚步轻快地迎了上来。
江夏微微一怔,哪怕是怀孕前的金氏,也是个相对温婉内敛的妇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热情了?
心中诧异,面儿上却不能显出来。
江夏微微笑着,就与金氏笑语寒暄起来,一边引着弟弟妹妹与金氏见礼问候一番。
“怎地在这冷风里耽搁起来?还不快引着妹子进去?”赵家大哥赵煊赶出来,一面与徐襄江夏见礼,一边催促金氏。
“是啊,是啊,看我,见了夏娘妹子都欢喜傻了,竟拉着妹子在大冷天里说起话来。”一边说着,金氏一边伸手挽住江夏的手,携了她往里走。
江夏被迫跟着走了两步,回头照应着弟妹们跟上。却见徐襄给她投过一个安心的眼神来,这才回了一笑,转身随着金氏往里面去。
赵家崔夫人已经出了月子,却终究是年纪大了,生产亏耗了身体,这么短的时间调补不回来,是以,满月之后,也一直没出门,仍旧在屋子里活动、调养身体。
是以,江夏随着金氏来到崔夫人居住的正院里时,只看见赵宝儿扶着廊柱站在廊檐下候着,大大的肚子几乎要随时倾覆下来的样子,令人担心。
“夏娘!”一见江夏,赵宝儿就笑着呼唤起来。
江夏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金氏的手,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搀住摇摇欲坠的赵宝儿,一边低声责备道:“大冷天的,你安稳在屋子里等着我不好,巴巴跑出来挨什么冻啊,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不假!”
赵宝儿皱着鼻子,回头瞪了瞪江夏,一边仍旧欢欢喜喜地接了江夏进门:“你这话最好别让我娘听见,要不然,她又不知道絮叨多少遍了!……这些天,她被困在屋里,不能出门,都快憋坏了,看谁都不顺眼,嘻嘻……”
后半句话,几乎是耳语了,说完还嘻嘻一笑,只看脸上调皮的表情,谁能想到这是个即将临盆的准妈妈呀,简直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好嘛!
江夏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哪有这么出卖自家亲娘的!
却敏感地察觉到,进了屋门口,赵宝儿就放轻了脚步,声音也压的低低的,显然,不是不单单为了躲避崔夫人耳目,恐怕也是担心惊扰到刚刚满月的小弟弟赵炯吧。
进了屋门,绕过一道碧纱橱,来到东边的起居间,抬眼就看见崔氏一件朱红色妆花缎褙子,搭配一件秋色十六幅马面长裙,满面含笑地坐在上手软榻上。
“崔姨,给您拜年啦!”江夏话未落下,崔夫人就在上手招手示意她过去。
江夏连忙快步上前,任由崔夫人拉了双手,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道:“好,好,看着略有憔悴也还不是太难看,我也放心了。”
“崔姨,您月子里我也没能赶上在你身边……”江夏实实在在觉得抱歉。这会说这话似乎并不沉重,那是亏得崔氏生产顺利,母子平安。若是崔氏生产上有个什么闪失,只怕她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恁聪慧的一个孩子咋就说起傻话来?那等情形,慢说那是天家,容不得人打商量,就是平常人家,撞上了那等事,也容不得你脱身呀!……嗯嗯,我知道你是惦记我,可我和小五不是好好的嘛。过去的事儿了,就别中挂在心里,该搁下的就搁下,我们娘几个,大大小小的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江夏被她这么一番言语宽慰,心情果然好了不少,笑着点头应了。
回身,看见徐襄带着越哥儿几个也到了,江夏就从崔氏身边退回来,与徐襄站在一处,一起给崔氏行礼拜年!
“行啦,行啦,意思意思就行了,快起来,快起来!”崔氏一边伸手拉住江夏和越哥儿的手,将姐弟俩搀起来,一边笑着从招呼旁边的丫头捧了一个托盘上来,一样一样地,将备好的礼物分送到江夏等人手里。江夏是一只满紫通透的紫玉镯子,越哥儿是一块蟾宫折桂的玉牌,齐哥儿是一枚一鸣惊人的压脚,囡囡和小妹分别是一只赤金的手环,就连徐襄都得了一把青金竹的前朝旧扇子。
徐襄江夏等人行礼道了谢,就听崔氏又道:“你们叔叔有点儿急事出门一趟,说好了,晌午赶回来用饭的。”
江夏和徐襄对视一眼,同时笑着应了。
徐襄陪着说了两句话,就起身辞出去,带着越哥儿齐哥儿,跟着赵煊往前院客厅里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江夏带着囡囡小妹。这时,崔氏才招呼金氏:“你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与庆儿玩去。我们娘三个说说话。”
庆儿是赵家的长房长孙,过完年整十岁了,之前在书院里读书,平日极少在家。这会儿,过年回家,也不太出来应酬,只在自己屋里读书。
这一点上,随了赵家大哥赵煊,却不合赵充和崔氏的心,只嫌好好的孩子被大儿媳妇教的成了闷葫芦,没趣的紧!
刚刚越哥儿、齐哥儿离开前,将自己带来给赵炯的礼物都交代给了江夏,这会儿囡囡和小妹离开,也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交待给大姐。
等一干人都走了,崔氏这才招呼江夏跟着她往西里间里去看孩子。
赵炯不愧是虎将之后,很好地继承了乃父风范,刚刚五十来天的小孩子,已经生的粗粗壮壮,躺在那里,脚长腿长手长的,酣睡之中还微微打着一点儿小呼噜,萌的不行不行的。
江夏心里稀罕的不行,却不敢乱动,只伸了一根手指探了探赵炯的脉搏,片刻,回头对着崔氏一笑:“小五兄弟身子好得很呢!”
大概所有母亲都一样,听到别人夸奖自家孩子,比夸奖自己还高兴。
崔氏也是如此,特别是听江夏这么说,更是满心欢喜。待江夏将手中的礼物一一放到赵炯小床头上,这才一起退了出来,重新回到东侧间里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