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徐襄江夏带着弟弟妹妹从赵家辞出来,也不四处去了,乘了车子回家。

  太阳刚刚落下去,暮色还未深,街上已经少见行人,有几个走路的,也都是步履匆匆,神色匆忙,大部分铺子都关门停张。过年,原本应该满街繁华的,如今却满眼萧条,一片冷清。

  “照这样子看,说不定元宵灯会都要取消了……”江夏喃喃自语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她身旁,徐襄轻轻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揽进怀里:“会好起来的。”

  江夏默默地点点头,靠着徐襄的肩头,渐渐陷入沉思。

  初三一大早,江夏就只身一人起身,出城往庄子上去了。

  她城外有一个庄子,就在城外十来里处,庄子不大,却养了五六十头牛,其中三十几头是特别买回来的奶牛,另外二十几头有种牛和当年的小牛犊。

  江夏来到庄子上,片刻没休息,就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将自己头脸包裹严实了,就直奔牛栏。

  庄头心里诧异,问了几句,江夏只说看看牛养的好不好,清理的干净不干净……

  庄头的心不由揪起来。这主子当初吩咐过,但凡产奶的奶牛,每次挤奶前,都要用不冷不热的温水清洗牛的****,从而保证牛奶的干净。

  说心里话,这活儿夏天不难,去河里拎桶水来一洗就行。冬天不行啊,河水冻的邦邦硬不说,挑水难,烧水也难,一头牛没洗完呢,水就冷了,难道为了给牛洗澡,还一直不停烧热水?

  于是,这规矩到了冬天执行的就没那么严格,有时候只是用湿布擦一擦完事。

  主子二话不说就直奔牛栏,这是去查干净不干净了?一大早,牛栏里可正在挤奶呢,若是让主子看见那擦牛的脏布子……哎哟,要坏事儿了,自己这庄头说不得就要被撤了去!

  奶奶个熊的,真是开年不利。他过年烧香,哪柱香没烧到哇这是!唉!啥话也现别说了,赶紧跟着去看看吧,说不定,主子恰好看不见呢!

  庄头一边追着江夏的脚步往牛栏里走,一边在心里叨念:只要这一回逃过主子的法眼,以后再不敢偷懒了,一定要盯着挤奶的两个老娘们把活干扎实了……那个强子媳妇儿再陪自己睡也不行!他宋双吉不能栽在老娘们的裤裆里!

  江夏自然不知道宋双吉这些隐晦心思,只走进牛栏,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免惹怒了牛群,一边仔仔细细地在一头头牛身上搜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最强壮的一头公牛身上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江夏惊喜地欢呼一声,一抬眼,公牛转回身子,正用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睛瞪着她,一双大而尖锐的犄角上闪着寒光……

  江夏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又退后两步,还挤出一抹笑来,对大公牛挥了挥手……

  等她退出牛栏,再看那公牛躁动地用蹄子刨了刨地面,牛头低下来,用力地撞在了牛栏上,海碗粗细的圆木被它撞得晃了了几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好歹没有断裂了。

  江夏脸色有些发白,呼吸有些不畅,她在想象,刚刚公牛那一下子若是撞在她身上,大概肋条要断上几根了。

  稳了稳神,江夏去这个庄子上种的几个大棚里,寻了一捧绿油油的青草回来,带着一脸阴险的笑,将青草喂给那头公牛。

  吃了三四个月的干饲料了,一见到青草,那公牛简直比看见最漂亮的母牛都兴奋,冲上去,三两口就将一捧青草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抻着脖子往牛栏外来要呢……过了一刻钟功夫,那头大公牛开始像喝醉了酒的一样,摇摇晃晃起来,没多会儿,它的腿一软,就歪倒在牛栏里。

  又过了一刻钟,看那公牛彻底被麻倒了,江夏这才匆匆进入牛栏,找来两个壮汉将大公牛彻底侧卧放到,并抬起一条后腿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宋双吉送走了突然而来,又突然走了的主子,心里暗暗琢磨啊,主子这一趟好像不是检查奶牛的卫生呀,她只去那头大公牛上费了些事,竟然给那头大公牛的一个疖子做了治疗,然后……就走了!

  主子大过年的跑这一趟,就是为那头公牛治疖子的?

  那头大公牛生了疖子,怕是养牛的牛倌都不知道吧,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是了,庄子上一定有主子的耳目,将庄子上的大小事儿偷偷汇报给主子……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初四初五,江夏都是一大早就去了延寿宫的小宅子。

  初五晚上,江夏窝在徐襄怀里,轻声道:“明天,我要搬到延寿宫那边去住……若是顺利,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

  徐襄身子一僵,随即应声道:“哦?”

  这些日子,他就察觉到江夏有心事,特别是初三之后几天,天天早出晚归的,他一直没问,因为他知道,江夏要做什么大事必定会与他说明。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等来的会是江夏搬出去住的消息。

  略略一顿,徐襄又紧跟着问:“与疫情有关么?”

  江夏抬眼看了看徐襄,微微一笑道:“嗯,我曾经在古医书上看过‘种痘’之术,种痘者可避天花!”

  自从发生天花疫情,无不畏之如虎,谈之色变。特别是江夏被隔离在阆苑之后,徐襄更是揪心,又不好在弟妹外人面前流露太多,却也自己翻阅过江夏的医书,确实曾在书上看过,几百年前,就有医者用患痘人穿过的衣服、或者取痘者脓液种痘者。到了前朝时,逐步完善,演化为取人痘脱落结痂,研末后吹鼻,谓之‘种人痘’。

  只是,医书上同时也记载了,‘种人痘’固然能够避天花,却也有引发天花的危险,甚至有可能让种痘者患病死亡。故而,‘种人痘’之术一直不能广泛推广,危险比较大是主要原因。

  “种人痘?”徐襄又问。

  “不,牛痘!”江夏听到徐襄的问题,就知道他做过了解,于是为了让他放心,江夏给他做比较详细的解释,“我曾经见过一个人,感染了牛身上的痘疮,只是发烧两三日,起了一点红疹,就好了,却在之后经历了几次天花,都没有染病,所以,我猜想,是不是牛身上的痘疮,也能用来种痘,而且不会染病致死?目前,这还只是个猜测,我要做一些试验,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效,唔,还要确定是否真的安全。”

  “你怎么试验?学神农氏尝百草么?”徐襄又问。

  江夏的呼吸微微一滞,片刻后,重新扬起一抹微笑,她抬眼看着徐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花钱买了十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