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荃带着人一头汗赶到同仁堂,结果看见人家那边早已经拉起了绳索,等待的人排着队,秩序井然,竟没有半点儿混乱状况。
周荃硬着头皮,带着衙役们上前,却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拦住:“几位官爷,能来给小店捧场,实在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说着,伸手将一锭明晃晃的元宝送进了带班衙役的手中。
“小兄弟,这个……”周荃觉得这上来就塞银子,似乎有些不对,他还没想明白,却下意识地想出声阻拦。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步,没等他说完,那边一个苍老却正气的声音想起来:“你们是京兆尹衙门的吧?哼哼,你们府尹在圣前自承尽心辅助,原来就是如此辅助啊?”
周荃一听,就是脊梁一寒,连忙挤出一脸的笑,转头看过去:“老大人误会了……”
话说着,看见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实在笑不下去了。
对面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太医和靖南王世子梁峥。梁世子可是大理寺负责侦缉刑探的大理寺少卿,也管着官员的贪墨徇私枉法。
“误会?”王太医哂然一笑,冷嘲道,“银子都拿在手里了,还说误会?老夫虽然上了点儿年纪,却还没瞎呢!”
说完,更是侧脸询问:“梁大人,你怎么看?”
“可以说人赃俱获……只不过,本官看重的倒是以点概面,以微知著。”梁峥向来肃正,特别是办案子办长了,更是平添了几分森森肃冷之气。他这一番冷冰冰的话说出来,周荃几乎冻僵了,脑子都不会转了,张着嘴瞪着眼,努力想要辩白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再看那边,只有几个青衣小厮在维护秩序,王太医和梁少卿早不知去向了。周荃无法,只好灰溜溜地带着衙役们匆匆赶回了府衙。
那边的京城府尹得知了经过,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把周荃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了,连忙回后衙,翻箱倒柜地寻出当官几多年攒下的珍玩,当天晚上连夜去走动,企图将事情平复下去。
却不知道,他在宫门给江夏脸子看的一幕,早已经传进了成庆帝的耳朵里。徐襄甚至比成庆帝得到消息还快了一步。正是徐襄联络了王太医和梁峥梁少卿,导演了同仁堂门前的一幕好戏。
同仁堂种痘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京城近百万人口,就设了这么一个点自然不够用。于是,在第一个同仁堂顺利开张两天后,第二家、第三家同仁堂,在京城的不同方位陆续开张,一个月后,同仁堂达到了六家店面。
有了多家店面分流人群后,第一家总店的压力终于有所缓解。当然,二楼三楼的富商接待仍旧只有总店一处。其他店面面积小,自然不好开设贵宾厅。
这一个月时间,是最集中的时间,随着天气渐热,瘟疫的阴影渐渐退去,前来种痘的人明显减少。然后,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各个同仁堂店同时推出了夏令药剂:驱蚊水、蚊香,风油精、清凉油,人丹……
物美价廉,疗效确切,很快就得到了人们的认可。
四月底,成庆帝宣旨成立防疫院,与太医院并立,首任院正由江夏担任,同时兼任太医院副判。正三品。
同时,之前被江夏抽调的二十名年轻医生,成为防疫院第一批元老骨干。京城同仁堂兼理防疫事,各派一名防疫使负责。其余十五名授防疫巡视使,分派到十五个省,督促开展防疫工作。
留京的五名任防疫使的同时,由在同仁堂坐诊,由同仁堂发一份月例,还吃同仁堂一份红利。因此事,江夏也向成庆帝婉转地报备过,倒是不怕人跳出来说三道四。
与防疫院成立差不了几天,京府尹被查,贪墨徇私枉法罪证确凿,锒铛入狱,很快被判流放努尔干。家产查没,其妻儿受牵连,也被驱回原籍。
京府尹正三品,乃是无数人眼中的肥差,前一任刚刚获罪,就有无数人明里暗里的活动,企图上位,却不想,紧跟着,吏部下了任命书,居然是顾清芝从安徽巡抚正三品,调入京城任府尹。
江夏得了消息,晚上等着徐襄回来,就问:“顾清芝入京一事,可是你操作的?”
徐襄撇着妻子满眼探究,满脸好奇,就忍不住生了逗弄之心:“我又与顾清芝无有瓜葛,为何替他人做了嫁衣裳?你相公我还只是四品好么?”
江夏狐疑地看着徐襄,心里暗暗琢磨着,徐襄是正四品,虽然被调入文渊阁行走,却一直没有正名……
可是,顾家之前朝中并无助力,不管在外任上升迁是否顺利,想要进京还是有难度的,这次突然被调进京,若说京中无人操作,江夏是不相信的。外任的三品官,怕是吏部都不一定认得,更遑论日理万机的皇上了。
琢磨了好一会儿,江夏终于放弃,不再追问了,一边给徐襄倒了杯茶,一边就要去唤囡囡小妹来用晚饭。
却不想,她刚挪步,手腕子就被人从背后扯住,徐襄隐含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多问一句,我就告诉你了。”
江夏愕然,转身恼怒地挥起拳头捶过去,看似举得高高的,落在徐襄身上的时候,却已经放轻了力道,那一下,与其说捶打,还不说撒娇嗔怪!
“你就欺负我吧!”
徐襄顺势一拉,已是暖玉温香抱满怀。然后,他咬着江夏的耳朵低笑轻喃:“夫人,难道想让为夫欺负旁人?”
江夏横眉立目,瞪了徐襄一眼:“你敢!”
“哈呵呵……”徐襄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原来,妻子平日的温婉柔顺之下,还隐着这样一副剽悍面孔来。
“哈哈,徐二哥这是喜听河东狮吼,两耳不闻门外事呀!”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江夏连忙从徐襄怀里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