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江夏将徐襄撵到西屋里去歇息,她自己带着连翘,留下了郑氏身边的田氏,与她一起守着。

  郑氏最开始还是装睡,等她听到儿子真的去歇着了,江氏也真的留下来伺候着,她撇撇嘴,药力上涌,随即昏昏睡去。

  江夏过来查看一遍,确定郑氏已经睡沉了,她就带着田氏和连翘走到耳房的暖阁里去。

  这边同样铺了地龙,暖阁下边的小火炕就是烧地龙的灶头所在,地龙日夜的烧着,暖阁里就整天暖和的如春天一般。

  江夏走进来,就将身上的大衣裳除了去,只穿着着墨绿色撒脚丝绢裤,穿着一件枫叶黄的斜襟系带丝棉袄子,缩了脚上炕,连翘跟着拿了一条薄被替她盖在腿上。

  田氏觑着郑氏这光景,虽说耗心费神的,奈何老了,身子骨撑不住,还不知什么时候就撒手去了,靠不住。能有机会跟二奶奶套近乎,她自然不会放过。

  忙不迭的搬了一张小炕几子上来,又手脚麻利地去沏了热茶,备了点心干果之类的端上来。

  江夏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挖出来,大半夜地在顶着刺骨寒冷跑了一趟,刚刚紧张着,一直提着一口气,这会儿彻底放松下来,人也窝到暖和和的炕上,才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子里渗出来,竟微微地有些寒颤起来。

  她捧紧了手中的茶杯,又抬头吩咐连翘:“你去厨下跑一趟,浓浓地熬一碗葱姜汤送上来。”

  连翘答应着就要去。江夏喊住她,“你披上我的斗篷去!”

  连翘也不矫情,答应着出去,却没去拿江夏的斗篷,只拿了自己的灰鼠皮大褂子穿了,拿羊毛围巾子将头脸脖子严严实实裹了,从门前拿了灯笼,匆匆往厨房去了。

  夫人向来谨慎,她既然要葱姜汤,必定是觉得不好……她可不敢耽搁了,得尽快要了葱姜汤来给夫人驱寒才行。

  江夏这边一杯热茶喝下去,虽然觉得心里还有些寒气,终究止了寒颤。

  田氏看她脸色缓过来,心下也略略放松了些,就一边替江夏续杯,一边笑着询问:“夫人刚刚说的可是葱姜汤?恕奴婢好(hao四声,爱好热衷)事儿,奴婢只是听过姜汤驱寒,却还不知道有葱姜汤一说?夫人医术精绝,莫非是什么独门秘方么?”

  江夏失笑摇头:“不是秘方,更谈不上独门,江淮那边好多人家都在沿用的,祛风寒比单纯的姜汤更有效。驱寒的同时,还有一定的发汗效用,若是感了风寒,流清涕的时候,熬一碗喝了,极好用的。”

  田氏将斟好的茶双手捧给江夏,又贴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儿,往前凑了凑,坐到江夏跟前的脚踏上,仰着脸笑道:“那二奶奶可能教一教婆子?婆子家里的小孙子四五岁年纪,一会儿也闲不住,一个错眼看不见,就容易冻着、伤了风的,请医延药的,三不五时地就折腾一回,花钱费事不说,看那么点儿孩子挨折腾,婆子这心里疼的很……若是能跟二奶奶学会了,紧着吃上一碗,也便宜我那小孙子少受点儿折腾去。”

  田氏这样贴上来,江夏本来是多有不屑的,但听她说起自己的小孙子来,那副关切慈爱却不是作假的,心里对田氏的印象竟也好转了些。

  她笑笑道:“学这个容易:要三五棵葱,约五钱,连须取葱白,洗净,切段。生姜切丝,约五钱。加水煮两沸,加红糖适量,趁热服用。服用后,微微汗出即可。半个时辰后若仍不出汗,可重复服用。”

  田氏认真听着,一边低声地嘟哝着记诵。

  江夏待她停了念叨,又道:“你记得,这就是个驱寒的应急方子,触感风寒、或者鼻流清涕的时候可用。若是已经恶寒发热、高烧,这个方子就不顶用了,该请医生请医生,该用药用药,切不可耽搁了病情。”

  田氏连连点头应着:“多谢二奶奶嘱咐,婆子记下了。”说着,起身,郑重给江夏福了两福,才算作罢。

  说着话的功夫,连翘拎着一个小食盒匆匆转了回来。

  田氏接了食盒,推了推连翘:“姑娘且去熏笼那边儿暖一暖,我服侍二奶奶吧。”

  连翘诧异地看了江夏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也就顺着田氏的意思笑着谢了,将食盒交给她,自己去熏笼旁取暖了。话说,这下半夜更冷了,她虽然穿了皮褂子,但一出门,还是觉得寒气顺着领子、袖子、衣襟底子一股脑儿地往里钻,一直钻到骨头缝儿里去!

  江夏接了田氏捧上来的葱姜汤,嘘着上边的一层白色热气,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觉得从胃里快速升起一团暖意来,将身体和骨头里的寒气一丝丝驱离出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回头对连翘道:“壶里还有,你和田嬷嬷都倒一盏喝喝吧!”

  连翘答应着,去拿了茶盏子倒姜汤,又抬头询问田氏:“夫人喝汤是不加糖的,嬷嬷要不要加糖?……呵呵,我怕葱姜的辣气,我是要加两匙子的!”

  田氏听着说江夏不加,本也想说自己不加的,听连翘这么说,她自然就顺水推舟道:“那就劳烦姑娘,也给婆子加两匙子吧。”

  有了这一碗葱姜汤的润滑,田氏很自然地与连翘亲密起来。两个人从服用了葱姜汤的口味开始说起,又说到服用后的感受,再渐渐就说到谁家谁家风寒感冒死了人……紧着,田氏就说起了曾经的徐老爷,徐襄的父亲,也是感染了风寒,本来请医延药,治疗了四五天都要好了,却不知怎的,一下子又反复了,病情加重起来,最后医治无效,就那么去了。去的时候,才三十六岁!

  田氏啧啧地感慨着:“……老爷也是读书极好的,还曾经做过官的,生的极好不说,气度也好,虽然比咱们家太太大着十来岁,却并不显老,很是般配的……偏偏啊,好人不长命,年纪轻轻就那么一病去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