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太医,江夏将方子交给赵一鸣,回头就去问徐襄:“昨儿太夫人吃了西瓜,谁给她送过来的?得追问一下。我记得曾经嘱咐过,不能过食寒凉,也不能贪图辛热,免得影响病情。太夫人身体本就虚损,这般泄泻,极容易损伤***进而伤阴济阳,加重病情……”
说到这里,江夏突然止了声音,因为徐襄的脸色已经变了,再一低头,徐襄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
江夏脑子一转,瞬间记起昨日的种种,她想,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拿了西瓜给郑氏吃的了。
暗暗叹口气,江夏握住徐襄的手,低声道:“你别着急,我说的只是可能,现在赶紧着给太夫人用药,我再让人拿个热手炉给她熨帖一下,暖暖肠胃,或者很快就好了……”
徐襄抿抿唇角,吸了口气,缓缓点下头去:“你且与赵先生拟方子抓药,我去与母亲说一声。”
江夏点点头,松开了徐襄的手,看着他大步进了里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徐慧娘啊徐慧娘,你对我不管怎样,也不该拿着你自己亲娘的身体置气啊,你这样任性胡为,若是郑氏有个三长两短,怕是徐襄再不认她那个姐姐,也不会再容她进门了吧!
她不在乎徐慧娘的愚蠢,她只心疼徐襄!
暗暗叹口气,江夏回头与赵一鸣商议着定了方子,徐襄也转了出来。
江夏将方子交代给徐襄,让他带着赵一鸣进去给郑氏行针调理,江夏则从郑氏屋里退出来,一路回了正院。
换了出门的男装,江夏带着南芜一个人出门,一路往医馆那边去了。
房舍宅子收拾利落了,江夏医馆也该筹备尽快开业了。
医馆开了业,别的不说,至少手术培训就能尽快开展起来。到她临产,满打满算剩不到五个月了,即便是有些基础的人,想要把手术技术练熟也不容易。更何况,这里的医生大都无法接受开腹之术。
这个医馆,因为要邀请太医院的太医、防疫院的院使,故而,江夏和顾青茗之前商议过,就按各方出力多少,进行合作经营。
太医院和防疫院的人过来坐诊,按出诊时间和诊治病人付坐诊费,这个坐诊费很可观,至少比太医们的俸禄高出几倍不止。而最重要的还不是看病,而是教学。新招收的学员江夏暗暗与成庆帝透了个气,就从防疫院里选了五个人过来,这五个人平日跟着坐诊、做手术,跟着三个月后,开始上手简单的外伤手术……大概一年后,就能进行比较复杂的开腹手术了,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这些人大都有了很厚的医学本草理论基础,所欠缺的是实践经验和临床应变能力。
江夏到了的时候,顾青茗和防疫院的副院程西林已经到了,略等了片刻,太医院院正王家祥也到了。
几个人擦参观了医馆构建和布局,听着江夏一一介绍了各处的规划,然后一起在二进院后进的医生休息室里落座。
南芜带着两个小童子捧了茶上来,四个人就在暖榻上团团坐了,江夏笑着道:“王大人刚才也看过来了,看出什么不足之处,还望不吝指教啊!”
王家祥笑笑道:“江大人客气了,那老朽就谈几点浅薄之见……”
王家祥说的谦虚、客气,意见也还算中垦。经营上,顾青茗是专家,他给了个经营规划,之后,程西林也谈了谈自己的一点看法,众人相谈甚欢,中午就由四喜楼定了菜送到此处,众人边吃边谈,很快就达成了一个基本的协议框架。
王家祥在饭后随即告辞离开,顾青茗和江夏、程西林留下来又讨论了一回,这才将基本事宜确定下来。
之后,程西林负责联络太医、防疫院的人员,顾青茗负责药材供应和经营。掌柜、伙计等都由他出面安排,江夏则只负责联络太医院的人手一起编纂教材,教学大纲,制备教具……
三个人商议完毕,天色已近黄昏,赵一鸣也转了回来。
江夏又将他叫来一起,与顾青茗和程西林结识了,留了他们三个人用饭,江夏自己离开,回了家。
从医馆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屋顶路面已经积了一层,一眼望去,白皑皑一片。
她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得了消息,去庄子上的人转了回来。
她一边吩咐把人请进来,一边匆匆洗了洗手,就在正院的客厅里见了。
据来人回报,庄子上日常屋子里就收拾的很干净。昨晚徐襄就打发了人过去送信,并将屋子里的火升了起来,烘了一夜之后,屋子里已经暖起来了。
少爷和姑娘们一路平顺,到那里安置地也顺利。越少爷齐少爷找了庄主,联络人手、准备家什儿准备狩猎、捕鱼。齐少爷特别嘱咐他一句话,已经问过庄子里的老把式,上冻一个多月了,冰面冻得结实了,已经可以凿冰冬捕了。
两位姑娘到了庄子里,却立刻着手去厨下、仓房里看了,然后就带着丫头们准备食材、用具,茶具、餐具都准备妥当,馒头、饽饽、松糕之类也都有了,不必再带。另外,庄子上有猪、有鸡鸭都物,也不用携带……
江夏听着来人一一细说着少爷姑娘们的吩咐,一边忍不住翘着嘴角笑起来:几个小的眼看着也真是长大了,已经能够自己做些事了。
她满心欢喜着,伸手从荷包里拿了一个二两的银子赏了来人,把个小厮欢喜的连连道谢不已。
江夏笑着道:“这一路也难为你了,指定冻坏了,去厨下要一碗热姜汤喝了去……对了,去跟枝儿说一声,晚上让她多炖一只鸡,让这个小子拿着回家与他弟妹一起吃去。”
小子感激不已,趴到地上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下去。
换了衣裳,江夏要了暖轿往郑氏院子里去。
暖轿快到郑氏的院门口时,跟在轿子外头的石榴低声道:“夫人,爷在前头……咦,表姑娘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