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邢夫人却不是软的,淡淡一笑,道:“儿子肖父乃是自然,景家大少奶奶这么说,难道有谁家的孩子不像父亲的?”
景家二小少爷随了舅舅,形容俊美,徐慧娘没少在人前自夸,这会儿被邢夫人一说,她的脸色先是一僵,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笑了,呐呐道:“……像母亲也平常……”
邢夫人微微一笑,将徐慧娘扒拉开的襁褓裹好,道:“孩子乃父精母血结合所成,肖父、肖母都是自然。”
徐慧娘咽咽口水,正尴尬恼怒着,想着怎么回话,那边红菱姑姑带了两个小丫头捧了一个精巧的食盒进来。
“夫人,大姑奶奶!”红菱姑姑那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了礼的,一进门先给邢夫人和徐慧娘见礼。
“姑姑不必客气,赶紧把汤给你们夫人喂下去,生完孩子不赶紧吃点儿东西垫着,空疼起来遭罪!”邢夫人连忙道。
红菱姑姑也就点头应了,带着小丫头往江夏床前伺候江夏吃东西。
刚生产完,还不能吃硬食,红菱姑姑送上来的是一盅子官汤燕窝和一份鸡豆花儿,都是极好消化又营养的食物。
那边徐慧娘却突然走过来问道:“你们给弟妹准备了什么?……哎哟,产后怎么能立刻给她用如此大补之物?得先喝回奶的汤……”
之前徐慧娘说孩子像谁像谁,江夏并没在意,这会儿见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插手自己的饮食,真是腻味了,淡淡道:“大姑奶奶不必担心,该喝什么我知道的。”
“可是……”徐慧娘还想说什么,却被邢夫人笑着引开:“景家大少奶奶,你来的正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给谁商量去,你出来,咱们商议一下,哥儿洗三的事怎么备办。”
徐慧娘也察觉到了自己不招人待见了,有些委屈又有些闷气地跟着邢夫人走出去。
江夏这边将一盏鸡豆花喝了,官燕却吃不下了,抬头跟红菱姑姑道:“过一会儿给我送一碗粟米粥来就好,这些东西现在吃不下。”
红菱姑姑连忙答应着。正好那边睡觉的哥儿醒了,哼哼唧唧的,红菱姑姑连忙过去,替小东西换了尿片,就依着江夏的意思,将哥儿抱到江夏怀里。生产后五六个小时,就该尝试着让孩子吮吸,以便促进乳腺通畅,加快乳汁分泌。
之前这些事情,江夏与红菱姑姑透过信儿了,故而也没人觉得异样,只是伺候着江夏擦洗洁净了,就避到一旁。
江夏在现代多少了解过一些喂奶的知识,这会儿真的把一个软软的小东西送到自己胸前哺乳,还是手忙脚乱了一回。当哥儿张着小嘴儿准确地含住她的***那一刹那的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有一种母性的东西,油然而生,让她的心倏地软了,化了。
五六个小时,奶水还没下来,小哥儿很卖力地吸着,很快就涨红了脸,额头见了汗,然后,终于恼了,一撇嘴哭起来。
江夏点点小东西的鼻头,翻转身子,让他又吸了吸另外一侧的***却没想到,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腋下**四周传来,进而,竟听到了小东西咕咚咕咚往下吞咽开了。
就在同时,刚刚没有吃出来的一侧,也突然往外冒起来奶水,江夏连忙拿了一块帕子来堵着——这可是初乳,最有营养,能加强孩子免疫力的好东西,只有第一个孩子才有这个待遇呢,可不能糟蹋了!
刚刚开始分泌乳汁,量还是不过,江夏又换了一遍,让小东西把两侧的乳汁都吃完,这才叫过红菱姑姑来,将孩子交出去:“再用匙子喂他一点点温水。”
既然奶水下来了,江夏也就不敢吃的太素了,又补充道:“待会儿加一盅子鲫鱼汤过来。”
邢夫人与徐慧娘商议了一番洗三事宜,就一起进来告辞。
邢夫人就是过来看着江夏生产的,顺利生产之后,江夏身边伺候的人很多,她留不留下都没什么关系了。而徐慧娘则是压根儿没想过多待,更何况,之前江夏那般不知好歹,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告了辞,徐慧娘好想突然想起来一样,道:“孩子的奶娘还没找吧?我早就打听好了,明儿就给你送两个过来!”
江夏连忙道:“多谢大姑奶奶惦记。不过,奶娘我已经寻好了,就不必大姑奶奶再操心了。”
徐慧娘又觉得失了面子,敷衍地答应一句,竟抢在邢夫人前头走了。
邢氏摇摇头,回头劝慰江夏:“你这个大姑姐也没什么坏心,就是说话不太靠谱,你别跟她计较,安心养月子吧,我后儿一早还来。”
洗三是指新生儿出生第三天,邢氏后儿再来,是打算来操持打理洗三事宜了。
江夏笑着道:“有师娘过来看着,我才放心。”
那边邢夫人出门,会合了王太医一起告辞。徐襄一直将二人送到大门口,这才折回来。略一停顿,就又进了江夏母子住着的暖阁。不过,却是隔着屏风的,“夏娘,可还疼么?”
顺产后,会有子宫收缩的疼痛,类似阵痛,一般比阵痛稍差一些。
江夏却不想让他忧心,淡淡笑道:“不疼,你别惦记着了。”
徐襄手把住屏风,叹息道:“怎么会不疼……要不,我进去替你揉一揉吧?”
江夏并不在乎什么产房血污不吉,可也怕徐襄以后有什么挫折磨难,应了景就想多了。于是道:“你别进来了,终究是不吉……”
她的话未说完,徐襄已经走了进来,来到了江夏床边,低声笑道:“不吉?那你平日月事,也从未让我离开过呢?”
经血被视为大污大晦之物,并不比产房让人待见,故而,有经产期男人另居的风俗,大部分男人,在妻子经产期,都会另室居住,以避血污晦气。
听他这么一说,江夏登时脸颊一热,嗔怪地瞪了徐襄一眼,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
徐襄轻笑着,也不勉强妻子,很贴心地替江夏拉了拉被角,转而往婴儿床边看儿子去了:“臭小子,害你娘受罪……”
江夏听不得了,在那边啐道:“啐,明明是罪魁,却尽想着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