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景家显赫一时,随着景太后西行、承平帝的禅位、景润年的获罪,也衰落下来。

  第二天,没等江夏打发的人过去,徐慧娘就带着卓哥儿和蓁娘过来了。

  徐慧娘之前因病容颜本就比同龄人看着苍老些,却因为装扮得体、气色饱满,自然有一种成熟的雍容富贵模样。但这一次江夏一见景妱娘,真真是有些不敢认了,尽管施了脂粉,却仍旧掩不住暗黄的脸色和眼角嘴角醒目的皱纹。

  再看那双眼睛,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浑浊了,尽管因见了江夏带出一片笑来,却仍旧能够看到她眼底的压抑和愁苦……愁苦啊,再看徐慧娘身上明显过了时的衣裳,发髻上暗淡的金饰,也能看出些端倪了。

  江夏笑着迎上去,先曲膝见了礼,亲切地叫了声:“大姐!”

  之前,江夏总是称呼大姑奶奶的,这会儿叫大姐,也是不想着徐慧娘多想了——骤逢变故,人心往往会特别敏感。

  徐慧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脸上的笑却随即深了些,也真诚了些,连忙伸手扶住江夏道:“一家人,别多礼了!”

  江夏顺势起身,摸摸徐慧娘身边的卓哥儿,又直接伸手接过后边奶娘抱着的蓁娘来,小女娃儿还没满周,也已经很懂事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夏看,江夏想了想,从荷包里摸了一块哄孩子的糖豆塞进小丫头的嘴巴里,小丫头立刻咧着嘴笑开了,一线晶莹剔透的口水也随即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徐慧娘在旁边看着,连忙拿了帕子给女儿擦嘴,一边笑道:“这个小精怪今儿见了你倒是老实了,平常都不让人抱的!”

  江夏心道,小孩子认吃,有吃的就不愁孩子不亲近。但嘴里却道:“小东西也知道怎们亲近,一家人嘛!”

  “哎,哎,还真是这样……”徐慧娘连声答应着,也牵了卓哥儿往里走。

  江夏也没忘了把自己腰上装糖豆的荷包递给卓哥儿。这么大的孩子好多不怎么爱吃糖了,她只是习惯了一碗水端平,可不能让哪个孩子觉得被忽略了,不重视。

  江夏引着徐慧娘直接进了自己屋里,让人拿了点心和玩具给卓哥儿,又让人去将朗哥儿和迅哥儿带过来,与卓哥儿玩,然后才与徐慧娘在临窗的榻上坐了,一边看孩子一边说话。

  坐定了,喝了口水,徐慧娘才问道:“平王……还好吧?南越那边是不是真的毒瘴湿热?”

  毕竟是平王的外家,能够询问一声,江夏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些。

  她笑着摇摇头:“确实热,腊月里最多穿件夹衣就够了。不过也不是太难过,临海,渔获很足,土地也算肥沃,稻米生长比江南快上不少,最少能种两季稻米呢。”

  听江夏这么说,徐慧娘并不怎么相信,但她只是舅妈,对那个孩子真没有多少感情,之所以问,也是为了回去好和婆婆交待罢了。景太后去了,撇下这么个小外甥,还生病失了明,做外婆的王氏,自然会挂记着。

  江夏看她的表情,又淡淡说了一声:“平王身子不错,去了一年,也基本适应了,没怎么显出水土不服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请了当地的一名大儒,开始上课了。”

  平王府左长史王焕,右长史田会信都是正经的进士及第,经学娴熟,流放后,更是沉浸经史书籍之中多年,完全能够称得上饱学大儒,就由他们二人一起给平王上课。

  说了这些,徐慧娘已经满足了,也不再多问,只感叹道:“你也真是……说出门就出门,几千里地也不打怵的。”

  江夏笑着道:“大姐也不用打怵,去往川地一趟的水路,又有走惯了各地的人手,路上指定能给安排的妥妥贴贴的。”

  徐慧娘被江夏说的脸色微热,笑了笑道:“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太想着归乡呢!”

  江夏也不给她兜圈子,直接道:“你们家太太想要归乡,无非是怕路途遥远,一家子都过去,日子不易。若是这些都不是事儿,想必你们家太太也盼着能跟自家儿子住一起呢!”

  徐慧娘还在迟疑,江夏也不再多言,看到朗哥儿和迅哥儿被带过来,连忙起身,引着两个孩子给徐慧娘见礼。徐慧娘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两个笔锭如意的金锞子来,递给两个孩子。

  朗哥儿牵着迅哥儿,很有大人样地行礼道谢,江夏立刻打发两个小子去找卓哥儿玩去。

  朗哥儿却将迅哥儿往娘亲这边推了推,低声道:“你不是找娘亲来啊?”

  迅哥儿回头看看哥哥,然后蹒跚着走过来,搂住了江夏的腿。

  江夏几乎要扶额,朗哥儿又嫌弃弟弟碍事,不带他玩儿了!

  当着徐慧娘的面儿,她也不说什么,只将迅哥儿抱起来,脱掉小鞋子,放到榻上,让他跟小表妹一起玩去。

  这边徐慧娘还没做出决定,外头通报,林郦娘和王瑗娘一起过来了。

  让徐慧娘看着孩子,江夏匆匆起身去迎着。还没等转回来,赵宝儿和刚刚新婚了不久的郑妡也到了。

  人多了,在屋子里就显得拥挤了些,江夏带着人转到后园子的听风轩里去,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直到午后放散了。

  徐慧娘落在后边,拉着江夏道:“我听你的,去川地。不过,我要回去好好给我们家太太说说,就说你给我们一路安排。”

  江夏毫不迟疑地点头应承了:“行,你就这么给你们太太说。打定了注意,再收拾收拾,进了七月再启程,避开最热的暑天正好。”

  徐慧娘连连点头,又给江夏说了几句,这才带着孩子告辞去了。

  晚上徐襄下了衙,一家人吃过饭,正想去后园子散步消消食呢,大门上传进信来——齐少爷回来了!

  江夏失笑:“这孩子……还是改不了这急躁脾气!”

  话音未落,齐哥儿一步迈进门来,笑嘻嘻道:“大姐这是怎么说的,还没见着就数落上弟弟的不是了,难道这许久不见,大姐都想弟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