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四月三十日黎明前,囡囡经过两个时辰的阵痛,生下一个五斤半的女孩儿。在囡囡的请求下,江夏给小姑娘起了个乳名:启娘。

  因为,小姑娘出生时,恰好是启明星升起的时辰。启,也表示她是江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的意思。

  前半夜惊醒,后半夜辛未眠,又怀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江夏回到屋里就瘫软在了床上。

  之前江夏没让徐襄陪着,毕竟,他一早还要去上朝。等她回到屋里,徐襄恰好准备上朝,一看妻子脸色苍白地回来,立刻关切道:“怎么了?不是母女平安么?”

  江夏摆摆手,无力道:“累,我歇会儿,你去上朝吧!”

  听她这么说,徐襄才略略放了点儿心,小心地帮妻子拉好被角,放下床帐,这才起身出门,上朝去了。

  江夏这一觉睡起来,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一起身,她就觉得不太舒服,隐隐脊背发紧、嗖嗖冒冷风的样子。怎么觉得像是感冒的最初症状啊!

  想着自己半夜惊醒,汗未退尽就赶着起身去给囡囡接生,大概被夜风吹了,着凉了!

  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江夏要了一碗姜汤,简单梳洗了,穿了最舒适的衣裳,窝在暖榻上喝姜汤。又临时打发人去宫里告假,让宁侯替她一天的课程。

  这一碗姜汤下去,汗却没能发出来,没过多长时间,体温先烧起来了。

  愁人啊,看样子不吃药是不行了。

  江夏自己斟酌着下了方子,因为时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开方子的时候,用药用量难免轻了许多。结果,服了药之后,竟只是略略缓了片刻,就再次高烧起来,而且,烧的江夏自己都觉得昏沉欲睡起来!

  徐襄到家时,看到的就是正赤红着一张脸,裹着厚厚的棉被仍旧瑟瑟发抖,却仍旧坚持着等着新的汤药熬好的妻子……

  一看这样,徐襄就恼了:“病成这样,怎地不给我送信?”

  江夏烧的两颊似火,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泫然欲泣状看着徐襄:“只害怕伤及腹中孩儿,用药未敢尽量,不想竟至如此……”

  徐襄抿抿嘴,伸手扶住妻子,接了丫头手中的帕子,给妻子擦拭额头、手、脚……

  不多时,药送上来,徐襄又亲自给妻子喂药。

  喝了药,江夏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还没忘叮嘱:“迅哥儿让奶娘看着呢,你去看看。还由朗哥儿,你叮嘱门上一声,放了学让他回自己屋里,别过来了,别过了病气……”

  徐襄连连点头应着,安抚着妻子躺好睡下。这才起身去照看两个儿子。

  江夏别看瘦弱,却鲜少生病,这一病就来势汹汹。连续烧了两天,一直不能真正退下烧去,都是吃了药略缓,没多久又烧起来……后来,江夏取了半颗犀角丸服了,这才退了烧。

  烧是退下来了,人却折腾了小半条命去,至少瘦了五斤去,让本就偏瘦的她更是瘦得脱了形,那样子,怕一阵风都能给吹跑了。

  五月初二,江夏刚刚退了烧,还未曾痊愈的时候,山东突然送了加急信来,郑氏突然摔倒,病危!、

  郑氏的病,江夏最了解不过,曾经就说过,若是再犯,基本没什么救回来的希望了。

  这又犯了不说,而且远在山东,即便江夏紧赶慢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江夏这般情形,根本不容许她远途奔波,疾行赶路!

  徐襄当即请了假,只带了几个人,带了医术较好、年纪较轻的程太医,一路急赶回山东老家。因着郑氏病危,江夏情况特殊赶不得路,朗哥儿和迅哥儿两个孙子却要带回去的。

  这一惊一急,江夏刚刚退下去的高烧再次反复,她昏睡了一天后,醒来后才得知,昏睡中,王太医过来亲自诊治,给她服用了一粒犀角丸,一粒羚羊熄风丸。

  高烧退下了,病情也渐渐好起来。

  五月初九,从山东传回消息,徐襄带着两个孩子赶回临清,恰恰好赶上了郑氏一口气。已经得了一品诰命的郑氏,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下来,撒手归西了。

  江夏这时的病情已过了最紧急时刻。郑氏大丧,她作为儿媳妇,不能不回去,只能打点行装,向大兴帝告了假,将红菱姑姑留下照应坐月子的囡囡母女,自己起身乘船,出京,回临清去了。

  一路赶回临清,郑氏已经装殓好了,就等着她回去下葬了。

  这时候大丧,作为儿媳妇的江夏是要跪在灵堂里哭丧的,而且要送葬到城外……

  恰逢细雨淋漓,江夏尽管在身上裹了一层油布,等她送葬回来,整个人还是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她只觉得头重脚轻,脚底虚浮着,却压根儿顾不得自己,因为徐襄、朗哥儿和迅哥儿作为孝子孝孙要一直看着灵枢入土为安,方能回转。这会儿还在外头淋着雨呢!

  她回到家里,什么也顾不得,只连忙吩咐自己的丫头婆子动手烧水,给相公孩子准备沐浴热汤,她自己却只来得及拿干巾子擦一擦,换了身衣裳,连头发都没得空绞干去。

  等将一大两小都按进热腾腾的驱寒药汤里,又让人把熬好的药汤子给吴氏的三个孩子送过去,江夏自己几乎支撑不住,勉强由丫头们架着,脱去衣裳,泡进药汤里,她整个人几乎抖索成了风雨中的树叶儿!

  这一次,她没再迟疑,直接要了一丸犀角丸吞了,又用药汤拔了体内的湿寒出来,捂到被子里昏昏睡了一觉起来,虽然觉得仍旧有些头重脚轻,却好歹没再发起高烧来。

  再赶着问两个孩子和徐襄,也还侥幸,都没有被雨淋得生了病!

  母丧,守孝三年。

  徐襄上的丁忧折子却被大兴帝驳了。朝中诸事繁忙,少不得他,只给他百日尽孝,百日后,即夺情回京办差!

  郑氏圆了五七,出了月子的囡囡也带着启娘离京,到了山东。

  越哥儿的衙门在济南府,囡囡到了临清,却暂时停下。因为江夏已经七个多月了,徐襄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进京复职,江夏临近产期,却不能再长途跋涉颠簸,只能在临清待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