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

作者:司药娘子

  江夏一边将犊儿交给奶娘,一边起身往厅里去见贺佩娘。

  贺佩娘交代随身的一个婆子在门外等候,江夏也只带了东英一个,两个人在厅里见面,也只说了没多会儿,约摸两盏茶工夫,贺佩娘就辞了去,出门时,贺佩娘眼角微红,其他并无异常。

  紧接着,又有苏州巨贾办的腊八宴,开在苏州最有名的的狮子园里。

  江夏也获邀列席,只不过,这一****带的却不是芮娘,而是曦儿、启娘,并长生连生两个小子,只把犊儿一人留下让奶娘照应。

  这次腊八宴,一下车却意外地见到了顾元辰。

  江夏面上一喜,自然询问他何时到了苏州。

  顾元辰乃是顾青兰与切糕刘家姑娘生的那个孩子,被顾青茗接在身边养了七八年。因心思聪慧,刻苦好读,学业极佳。两年前就中了进士,二榜第十九名。有顾青茗和小鱼儿在,他的任职也很快有了着落,却没有留京,而是顺着他自己的意思,按了山西平阳县令,正七品。

  只是,任命还没正式下来,顾元辰的生母刘氏蓉娘突发疾逆绝之症,江夏赶到时已经没了气息,她尽力抢救一番,终是回天乏力。

  顾元辰不顾劝阻,即刻上书报了三年丁忧。职位自然也就给了旁人。

  顾元辰按妾身份,将母亲葬入临清顾家坟地后,就在坟前结庐而居,守了一年孝之后。就禀明顾青茗,随了顾家的商队南下,一边体会行商不易,一边游历。

  读书有成的顾元辰经商竟然也很有些天赋。年初,顾元辰正式被顾青茗立为少东家,仍旧随商队历练,却已经有了部分决定权。

  之前,江夏去明州时,见过顾家的管事,言说元辰少爷去了泉州,如今应该是回来了。

  元辰一揖及地,深施一礼,这才恭敬回话道:“冬月里就回了明州,拜见了相爷之后,准备回京,苏州,听闻夫人在此,特来拜见。”

  江夏打量着黑了些却也精干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含笑道:“看着却是历练了。”

  元辰微微羞赧地拱拱手,却也坦然道:“不瞒夫人,此次南来,小子见过听过无数,哪怕心智愚钝,到底长了些见识,还算未辜负伯父厚望。”

  之后又有顾家在江南的管事上前来见礼,江夏寒暄几句,又嘱咐元辰稍等随自己回去,这才带着孩子们进去。

  虽是富贾们办得腊八宴,却也邀请了官吏官眷们参加。

  邢家大少奶奶依旧等在门口迎着江夏,见过礼之后,目光就落在长生连生两个小子身上:“这两位是顾家大公子二公子吧?”

  江夏笑笑,“他们兄弟是小五小六。二公子刚刚倒是碰巧在园子门口遇上。”

  江夏这话一出口,邢家大少奶奶就意识到,她不想宣扬自己的身份,同样不想张扬长生、连生的身份,于是连忙曲膝告罪,再不提长生兄弟们的身份,只殷切周到地招呼陪伴在身侧。

  富商巨贾们虽说也讲究规矩,却比官场上随性许多。是以,这一日的腊八宴气氛就轻快许多,各人自在地在园子里赏景赏花,或交接应酬,或三两好友小聚清谈……倒不显拘束。

  江夏随意走着,看了看园子景色,同遇上的人招呼一声,寒暄两句,倒是觉得轻松惬意。

  如此,待吃过腊八粥,就率先带着孩子们告辞,出门时,得了消息的顾元辰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会齐之后,一起回了别苑。

  回到别苑,芮娘迎在二门处。

  江夏将顾元辰介绍给她认识,一边道:“帮他收拾间屋子,他住两晚就走。”

  这一日芮娘并未盛装,穿着普通的家居衣裳,茜草红缕金百蝶纹窄裉袄子,搭配着一条松花色弹墨绫子裙,裹着江夏给她的一件象牙白精绣丛兰雪兔皮斗篷,只攒了两支玉簪……通体素淡,却越发显得容颜殊丽鲜艳无匹,顾元辰一回头看见,登时据地眼前一亮,虽然立即转开了眼,却不可抑制地心头狂跳,竟一时有些难以自持。

  江夏并没在意两个人的情形,只笑着替芮娘介绍:“这是顾家的二公子,名元辰的。……这位是贺姑娘。”

  长乐长安从大漠回来后,宋抱朴做主让他们随了母姓,姓宋;芮娘是贺佩娘的孩子,也就跟着她冠了贺姓。

  顾元辰在公主府住了几年,自然听说过公主别苑里住的贺氏母女,一见芮娘的容貌,心里就大概有了判断,江夏的介绍,不过是确定了他的猜测。

  两个人相互见礼,顾元辰拱手一揖,芮娘也曲膝福身……一刹那间,江夏恍惚听过了司仪唱礼:夫妻对拜!

  再转眼去看,恰好看见两人一拜骤然闪开,看似表情不变,却在那过于匆忙的动作中,看出些许端倪。

  现代时也有一见钟情之说,到了大庆十数年,江夏经历许多之后,也有所了解,古代年轻男女相见机会不多,接近认识的机会更少,故而,一见倾心的事情比现代相对多不少。

  许多人家匆匆见一面之后,就会登门提亲(议亲),然后就结成秦晋,成就百年之好。

  到了苏州后,她之所以与当地官宦商贾交接,也是应小鱼儿托付,若是看着芮娘心性还好,就替她挑一挑,拿几个备选人给芮娘母女挑。

  小鱼儿当时遥望北方天空叹息:“她总是因我才去了漠北,若能替她了解了这桩心事,也算与她一些补偿吧……”

  自从嫁了顾青茗,小鱼儿这几年的日子称得上夫妻恩爱、幸福美满。但说这番话时,小鱼儿眼底仍旧隐着淡淡的怀念和悲伤。无论如何,那个豪爽粗犷的男子,她是全心爱过的,甚至为了那人,宁愿放弃中原的荣华,远嫁漠北,几乎搭上她的一生。哪怕那人早已逝去,那份感情却仍旧无法完全磨灭,只是被她收拢起来,珍藏到了心底。

  她说补偿贺佩娘,又焉知不是因为芮娘是扎昆所余不多的血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