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听这话,吓的立马跪在了地上:“老爷,长君好歹是您亲生儿子啊,怎么能赶出去!这谢家总得有人继承家业啊!”
张氏的这一番蠢话,让谢老爷更加怒火中烧,厉喝一声:“我谢家继承家业的人就非他不可了吗?!我宁愿是把家业拱手送人!也不给这个不成器的逆子!”
谢家虽然醉霄楼被封了,但是好歹谢家这么多年的基业,手下其他的小产业还是有的,张氏心里想着的,就是继承谢家剩下的财产。
可谢长君唯一在乎的东西,已经在他手里毁掉了,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期待?张氏贪财,可他贪的,是尊严!
谢长君看了张氏一眼,心里只想骂这张氏实在是没脑子,这会儿了还提什么要继承家业的大话,这不是硬拉着他往枪口上撞吗?但是此时说什么也都无益了。
谢家老爷子一边骂着,便直接挥舞着拐杖冲着谢长君赶去。
“滚!给我滚出去!”
谢长君被谢老爷轰出去的时候,香梨的马车正好停靠在谢家的门口。
谢长君踉跄着脚步,被驱逐出来,身上有伤,以至于身形都站不稳,香草连忙搀扶着他,脸上泪痕都未干:“长君,你怎么样了?”
谢长君脸色煞白,袖中的手已经青筋暴起,狠狠的甩开香草的手:“你跟出来干什么?!”
香草哭着道:“我是你妻子,我自然要跟着你,长君你别这样,你身上还有伤。”
谢长君暴怒的情绪忽而消沉了不少,抬眸看向了谢府门内站着的张氏,眸中的神色都变的有些不同。
在他的思想里,香草理所应该跟他娘一样,无论如何,死死的赖在那个宅院里,人们之间本来就是利益关系,就算他跟他娘,也从来没有很大的差别,若非因为他是男孩儿,因为他能力优秀,能够给她带来荣华和依靠,恐怕也没如今这二十年的好日子过。
可即便如此,如今他成为落水狗一般被赶出家门,她还不是也只有在那府内向外张望罢了?
若是从前,谢长君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己倒霉了还得拉着别人一起吗?可当香草跟出来的那一刻,谢长君一瞬间的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苦涩,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可怜的人,可怜到真情都不曾真正的感受过。
谢长君一抬头便看到了从马车里下来的李香梨,脸色瞬间变的很差。
“姐?”香草愣愣的道。
谢长君气恼的道:“你来干什么?”
香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听说谢公子被赶出家门了,我来这谢府,应该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
谢长君气急,香梨却径直绕过他,走到香草的面前,拉着她就要走:“跟我回家。”
香草却连忙挣开了香梨的手:“不,我不回去!我是他的妻子,我要陪着他一起!”
香梨瞪着眼睛道:“你还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吗?香草,他这种人不配你爱!现在他成了被赶出家门的落水狗,你以为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香草却执意的后退了两边,红着眼睛道:“我知道他很不好,他也不爱我,可我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何况他如今落得这个地步,身边只有一个我,我怎么能弃他而去?”
香梨气道:“香草!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谢长君这样的人若是值得你去爱,我早就祝福你了,如今你眼看着他做出一件件丧心病狂的事儿,你怎么还能犟的下去?你爱的不过是他的假象,他的虚情假意你还没领教够吗?咱们死去的娘要是知道,我把你嫁给了这种男人,过一辈子的糟心日子,她恐怕在天都不能瞑目!”
“不是的,他不是那么虚伪的人,只是因为他爱的不是我,如果我像你一样······”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他不能控制你的时候,也会想要除掉你的!”香梨厉声道:“就像这次,他使阴招,让人烧了我的药田,要把我逼上死路,这就是你所爱着的虚伪的人!”
香草呆呆的怔在了那里,却只能低声啜泣了起来:“可我,可我·······”
香梨使劲儿的拽着她:“还可是什么?跟我回去!我是你姐,苦口婆心至今,哪次害过你?若是你早早的离开这个泥水潭,也不至于跟着这个男人沦落为丧家犬!”
香草连忙挣开了香梨,拽住了谢长君的胳膊:“他如何我不管,我要陪着他,姐,你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从认识他虚伪的假象,到熟悉他骨子里的真面孔,香草笨拙的用了很久很久,可那些曾经被香梨一眼看穿的东西,却也让她了解到了,谢长君说错了,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如今恐怕只能是香草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骄傲,知道他的自尊,如今成为丧家犬一般被驱逐出来,他该是多么的难熬,她怎么能够离开他?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就是因为她爱他,所以才想要为他分担一切。
谢长君却猛然推开了香草,脸色阴沉的怒道:“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同情可怜的地步!你给我滚!”
香草一个踉跄直接被摔在了地上,呆愣的片刻,泪珠子便不要钱一般砸了下来:“我,我,我不是同情,我只是离不开你······”
“就是你这个拖油瓶,才连累我至此,我谢长君这辈子走的最错的一步棋,就是娶了你,你害我至此,还不够?如今我都是丧家犬了,你跟着你的姐姐回家享福去便是,还在这儿赖着我干什么?你以为我身边带着你这样碍事又没出息的人,会过的好吗?”谢长君一字一句无情的话,让香草的脸色越发的发白。
香梨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知道,香草对谢长君的感情深入骨髓,除非谢长君狠心的推开,她绝不放手,如今她宁愿她此刻摔的痛一点,也不至于一辈子遭受磨难。
香草小脸煞白,嘴唇轻动:“你从来,都是这么想我的?”
谢长君冷冷的看着她:“不然你还以为我会如何去想?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所谓的夫妻情谊?李香草,你什么时候能学的聪明一点?识相的从我眼前消失!”
香草一颗心已经彻底冰凉,几乎是颤着身子站起来,小的可怜的声音,却满是绝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