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惨淡的笑了一声:“对啊,你从来都没将我们当成一路人,我竟然从来不知道,还一直把你当成最后的希望。”
元瑾生抬手在棋盘上分拣出黑白棋子分类装好,白皙修长的手指捡起了一把棋子,洋洋洒洒的搁在了手边的精致小玉碗里,随即浅浅的勾唇:“今日你知道了,还要继续在这里喝茶?”
站在一旁的茗烟重重的哼了一声:“今日不巧,没柴火了,烧不了水,苏姨娘要是想喝茶,还是回定安侯府喝吧!”
苏媚儿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也直接无视了茗烟的恶语相向,冷笑着勾了勾唇:“对啊,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大漠,甚至今日大漠的惨状,也有你推波助澜的功劳,这样看来,你还真的是无情到了骨子里。”
“过奖。”
“可是,我倒是不那么信,你既然这么无情,想必龙灵乐的生死你也不那么在乎吧。”苏媚儿冷笑一声。
“啪嗒”一声,元瑾生刚刚捡起的一颗棋子从指间滑落,掉落在了棋盘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苏媚儿饶有兴致的看着元瑾生的脸色,似乎很期待,很幸灾乐祸的想要看到什么起伏,她喜欢看他情绪起伏。
元瑾生淡然的抬头,迎上了苏媚儿的视线:“你把她怎么了?”
苏媚儿挑了挑眉,美丽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狰狞,一字一句的咬着字缓缓的道:“我把她杀了。”
可元瑾生却没有如同她期待的那般暴跳如雷,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轻蹙一下,反而随意的捡起了棋盘上方才他掉落的那枚棋子,分装好,淡声道:“你没有。”
苏媚儿恨急了他这种淡然处之,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变成无关紧要,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羁绊,你没有任何理由去让他动容分毫,也没有丝毫借口去让他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让他那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多几分真诚。
“什么意思?”
“你今日来,不就是想用她来要挟我吗?此时就杀了她,不单单对我起不到作用了,而且还惹火了摄政王,得不偿失,”元瑾生勾了勾唇。
苏媚儿冷声道:“你今日若是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我便杀了她,别跟我说摄政王将会怎么对我,上次计划失败,显然我的身份早已经暴露,若是大漠亡国,我要死是迟早的事儿,我自然不介意在我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尤其是······这个垫背的,似乎还挺值得,毕竟,是你难得在意的人。”
“何以见得?”元瑾生唇角勾起一抹轻嘲。
苏媚儿勾了勾唇:“不见得?当初你原本要走了,因为什么中途折回来?又是为了谁决定留在京城?你以为旁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你对你那小徒弟,倒是用心的很呐。”
元瑾生点了点头:“对她的确比对旁人用心。”
苏媚儿梗了一梗,原本以为元瑾生还要矢口否认,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承认的如此干脆利索,她想要借此狠狠的羞辱他,狠狠的奚落他,看他慌张的模样,看他有点烟火味的模样,或许这样,她还能解气一点。
可此时见到他这般诚挚的点头说是,她心里却反而难受的厉害,他果真是在乎啊,这么随意的回答“是”的回答,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回答是?
苏媚儿摇了摇头,惨笑一声,她总以为自己虽不是最亲近他的人,但是起码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知道他满面春风的笑意下,是多么阴冷的内心,她知道他孤傲不羁,最受不得束缚,她知道他自由散漫,心里眼里都放不下多余的人和事,所以他事事都可以冷漠的置之不理。
对啊,这个总是笑的温润十里春风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冷到了骨子里的怪物。
可若非是他这么怪物,这天下千千万万男子,为什么又只有他能独独入的了她的眼?
一个强大的女人,就需要一个更强大的男人来匹配,可苏媚儿眼高于顶,纵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千千万,却没有一个能让她藏住心底里的鄙夷,只有元瑾生,这个强大,又怪物的男人,是配的上她的,时间女子千千万,又有谁比她更懂他?又有谁更比她更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那个小丫头片子?
苏媚儿嗤笑一声,笑的鄙夷,却也笑的惨淡,她最了解又如何?最匹配又如何?最后他看上的还不是那个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小丫头片子?她凭什么?
不过今日来到这里,苏媚儿却连自己是了解他的这一点,也开始犹豫了。
她了解他,可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冷血,更残忍。
这样冷血又残忍自私的他,却在他的心里给一个女人划出了一块地,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可就是发生了。
这样想想,她又了解他多少呢?她可能跟京中那些只知道看着他的笑容就傻笑意淫的姑娘家们没两样了吧。
苏媚儿自嘲的轻笑一声,随即收起了眸中有些悲戚的情绪,转而更加冷漠了些许:“是么?既然如此,那我若是杀了她,你想必会很心疼吧?看来我今日要提的要求,你也会义不容辞吧?”
元瑾生看着她,却淡然的摇了摇头:“只是比别人多在乎一些,不至于在乎到影响到我的原则,大漠的悲剧是我早已期待万分的,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怎么能放过这么一场好戏?毕竟我活着的使命,就在于此。”
苏媚儿袖中的手骤然紧握:“你说什么!”
“你杀了她,我也不会帮你。”元瑾生淡声道。
苏媚儿握着拳头颤抖了半晌,才总算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哈!元瑾生,你果然如此,你果然还是如此,你就是个没有心的禽兽!世间你最在意的人,也不过如此,你知道你活着像什么吗?就像个行尸走肉,你以为你多风光?你其实可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