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合着方才兴师动众了半天,就是为了个自己一个婢女挑赏赐?!
秋凤倒是不那么惊讶了,明宜纤先前就说过让她挑,这会儿倒是也不扭捏,高高兴兴的福了福身:“多谢小姐恩赐。”
随即便挑了起来,在一个玉叶金蝉簪和玉梅花簪之间看了好一会儿,才狠了狠心舍弃了一个,挑了个玉叶金蝉簪。
“小姐,奴婢要这个。”
明宜纤却笑了笑:“我瞧着哪个玉梅花簪也还不错,也带着吧,唔,单单一个簪子,没有上好的耳坠子配着想必也不好看,那对金累丝耳坠漂亮的很,和那玉叶金蝉簪正配的很,也一并带着吧。”
秋凤高兴的差点儿没叫出来,连连跪下叩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赏赐!”
李掌柜真是腿都有些软了,单单这丫鬟的三样首饰加起来,就花了五十两银子,更别提之前明宜纤随手挑的那一堆,一并算起来,那起码得三五百两银子呐!
明宜纤站起身来:“罢了,出了这么大会子,我也乏了,先回吧,还请李掌柜将我说的这些东西一并送到明府去,顺便收钱,我就不久留了。”
说着,便往由着秋凤扶着往外走。
千金小姐们逛街,在外面买了名贵东西,身上现银不够,也经常让店家将东西直接送到府上去,顺便找府上要钱,这倒是不算什么新鲜规矩。
李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应下,送走了明宜纤。
此时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处,却有一道目光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眸光渐渐深沉了几分。
“少爷,明四小姐刚刚走了,从前真没瞧出来,她放肆起来也厉害的很,全城都知道了她来这儿买首饰呢!”来福道。
小竹目光一转,看向了刚刚从珍宝斋出来隐在人群之中的薛年,神色又清冷了几分:“不高调点,怎么引人来?”
“什么意思?”来福呆呆的道。
小竹收回了视线,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来福却能感觉的到,少爷不高兴了,很不高兴!
来福一个哆嗦,乖乖的没说话了。
小竹突然站起身来,淡声道:“那信你不必送了。”
“啊?”来福愣了愣:“怎么不送了?”
来福发现,自从来了朝龙镇之后,世子的脾气就越发的难以捉摸啊,从前虽然也没多好,但是至少自己大概都能清楚他啥时候心情好,啥时候心情不好。
可来了朝龙镇之后,他却发现他家世子心情好坏真是瞬息万变,比如早上的时候还心情很好的多吃了一碗莲子粥,然后亲笔写了这信说是让他送给远在京城的沈家三少爷手上,来福心里原本还觉得宽慰,果然世子还是很重情义的,沈三少爷从前跟自家世子关系最好,这次突然写信,想必也是为了聊表想念,日后沈三少爷也不至于再骂世子爷无情无义。
可这会儿突然心血来潮要来这茶楼里吃茶,然后吃了茶心情就莫名其妙的突然不好了起来,还说这信不必寄了?!
来福顿时只觉得苦不堪言,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小竹只看了一眼楼下的薛年,便是一声冷哼:“看来是有了应对之策了,我也真是多此一举。”
早知如此,他何必特意给沈三去信,让他在京中动动关系,把这次秀女名单里的明宜纤给划掉,每次选秀,人数庞大,漏掉那么一个两个倒是也无妨,只是此时瞧着薛年和明宜纤明显已经私下密谈过了,就知道明宜纤肯定也有了应对之策。
也是,她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不会绝境求生?
可小竹心闷的是,她就只想得到找薛年帮忙吗?
想来自从他来朝龙镇之后,没有一次动用过京中的关系势力,连一副字画都是自己伪作,就是想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来,倒是为了个小女子破天荒的找了沈三帮忙,可自己反倒像成了多余的人了。
小竹面上又覆上了一层寒霜,到了县衙都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明宜纤自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背了这么大一个锅,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明家,在一众下人们的簇拥之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凤似乎已经稍稍习惯了这高调的活法,面上带笑的给明宜纤送了茶来:“小姐的算盘如何奴婢不知道,可奴婢却知道今日真是痛快的很。”
明宜纤笑了笑:“是吗?我本意就是要惹恼大夫人,眼下我这般高调放肆,她想必是坐不住了的。”
秋凤却还是有些担忧:“小姐,就算要惹恼,也不至于这么放肆吧,今日出府,花费将近五百两银子呐,若是大夫人知道了,恐怕······”
明宜纤轻笑一声:“既然是要惹恼她,惹的轻一点重一点,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趁着这机会多捞点好处,反正不捞白不捞。”
秋凤想了想,倒觉得也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突然问起:“不过小姐,今日薛少爷找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明宜纤眸光微闪:“避开进宫的法子。”
“真的吗?那小姐岂不是有救了!”秋凤高兴的道。
“嗯。”明宜纤点了点头,可薛年说要娶她的事儿,却到底没说出口。
她觉得她不该犹豫,虽然她对薛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可嫁人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她来任性?如今难得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人正妻,怎么能错过?更何况薛年虽是庶子却为人正直,勤奋上进,对她也十分真心,这样的人选来作为丈夫,不就是下半生最安逸的选择吗?
可不知为何,明宜纤却总觉得闷闷的,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明宜纤觉得头脑有些乱,闭着眼睛抬手扶着额,似乎想要好好理清思绪,她从前都是思绪清明的人,怎么反而现在越发的混乱了呢?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乐意?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俊颜,明宜纤猛的睁开眼,心里顿时又惊又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