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挑了挑眉。
“别人?”
明宜纤抬眸看着他,坦然的很:“对,别人。”
他对于她而言,也只能算作别人,她也不敢将他算作亲近一点的关系。
小竹眸光渐渐深沉了几分,锁着她的眸光多了一抹危险的味道。
明宜纤鲜少见到他这样,人前的他冷冷清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人后的他没脸没皮,最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或者用那笑起来腻死人的眸子含笑看着你,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却从未有过此时这般危险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害怕,忍不住想退缩。
可还没等着明宜纤做出实际行动,李均竹便已经先一步的欺身而上,凑到了她的眼前,唇角忽而勾起,露出了一抹带着森森然味道的笑意:“放心,很快就不是别人了。”
明宜纤愣在了那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随即,小竹便已经站起身来:“你要回去也好,好歹那也是你的家,代表着一个身份,只是事事小心,不要大意。”
其实小竹知道自己这些嘱咐是多余的,以明宜纤的谨慎和城府,她怎么可能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儿?
只是她再精明,再有手段,他却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她不在他身边,他就担心。
明宜纤怔忪了半晌,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小竹前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只能含糊着应下他的嘱咐:“我知道。”
忽而外面传来敲门声,是那婆子的声音:“四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尽快收拾。咱尽早回府去吧,老奴还得跟老爷夫人复命呢,回去晚了,天色暗了也不好走啊。”
明宜纤心里一紧,连忙应声:“好,一会儿就好了。”
随即眼神瞪向了李均竹,示意他赶紧走。
小竹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自己小心,不必太紧张,万事有我。”
明宜纤心都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还不赶紧走!就是有他,她才这么不安!
可随即,小竹脚尖一个轻点,身影便消失在了明宜纤的视线里。
明宜纤暗自咋舌,李均竹这功夫未免也太好了些,什么时候学的呢?
这个男人身上,真的有太多谜团。
明宜纤东西本来就不多,来的时候没带多少,回去的时候也带不上多少,三两下的功夫便收拾完了。
明家派来接人的丫鬟婆子们加起来有十来个,好歹明家是大家族,接在外养病的千金回府这种事儿还是得顾及脸面的,自然不能穷酸了去,免得遭人笑话。
“四小姐请。”那老嬷嬷笑的菊花似的,谄媚的扶着明宜纤上了马车。
明宜纤从容淡然的上了车:“有劳嬷嬷了。”
“那是老奴应该的!”
秋凤心里冷哼一声,应该的?这老家伙惯会见风使舵的,如今瞧着四小姐回府,巴结上去将她的活儿都抢了,真真的跋扈!
马车徐徐启程,一路朝着明家走去。
从偏僻的山路里走出来,走上了平坦的大道,穿过了川流不息的人群,隐约能听到街道上的人们的议论声。
明宜纤充耳不闻,只是合着眸子靠在车壁里,细细的整理今日的事情,就算猝不及防,也不可以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更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论这位新夫人到底是什么算盘,她都得先有所防范,不然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摆一道,倒是麻烦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马车才徐徐停下了。
“小姐,到了。”
明宜纤轻声应了一声,这才下车来。
那老嬷嬷讨好的道:“老爷夫人吩咐过了,小姐这一路肯定也舟车劳顿的累了,还是先回去歇息着,等明儿一早,再去跟老爷请个安便是了。”
明宜纤却摇了摇头:“自然不妥,我身子还好,既然回来了,还是得先去给老爷夫人问安之后才算完。”
这也不是她谨慎过头,而是在这个府中,真是半点话头都不能给人落下。
“既然四小姐有孝心,坚持要去,老奴自然也不敢拦着,小姐这就随着老奴来。”老嬷嬷连忙引路。
明宜纤脸上还蒙着面纱,她脸上还未痊愈,痘子虽说消了一些,却也还有,自然不好露出来给人瞧,而且,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脸上的伤好的快了。
明宜纤经过一个拐角,正好走到一处假山处,便瞧见假山上坐落的一个小亭子里,正好站着明宜羽,她尖酸的目光落在明宜纤的身上,几乎要在她身上戳个洞出来。
明宜纤察觉了她,倒是也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淡然的福了福身:“二姐,好久不见。”
明宜羽此时面对她,却是连装端庄的心情都没了,只是嗤笑一声:“哟,原来是四妹妹回来了,我当是谁呢,蒙着面,都让人认不出来了呢!”
明宜羽果然是恨急了她的,第一话便故意让她“伤口”上戳,生怕她忘了自己脸毁了的事儿。
可明宜羽语气里还隐隐藏着嫉恨,她怎能不嫉恨?此时明宜纤穿着素净的衣裙,身上还披着一个月牙白织锦的披风,脸上蒙着一块白纱更是简单,可偏偏这般,远远看去却仙子一般好看。
明宜纤的脸,是明宜羽从小都嫉妒的,可如今她毁了这张脸,却为何还是这般招人?!
明宜纤面对明宜羽的挑衅十分不放在心上,淡声道:“二姐许久不见我了,不记得我也是应当,多相处几日,二姐兴许也就对我又熟悉了,我还要想父亲母亲问安,就不打扰二姐赏春景的雅兴了。”
说罢,便转身就走。
明宜羽恨恨的盯着明宜纤的背影,眸光都几乎淬了毒的狠辣,她恨她,恨死了她!
“小姐何必将四小姐这种人放在眼里?她一个庶女,亲生母亲还死了,在这府中就浮萍一般的存在,不足为惧的。”一旁的小丫鬟劝慰道。
明宜羽冷声道:“是啊,她这般卑微的人都能好好儿的活到现在,如今还风风光光的回府来了,可我母亲那般尊贵的人,却反而要在家庙里残度余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