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公主殿下的人际关系搞的也不是很好,倒是人家杨姑娘还是一心为她说话,“大家能到女学为同窗便是缘分,便该多包容包容,这样吧,若是长生妹妹有什么错处,婉儿在这里便替她跟各位……”
“杨姐姐这般巴结着她该不会是想借着她父亲的势力飞上枝头吧?”
“人家也是冲着什么来的,杨姐姐不知道?我怕杨姐姐就算跪在地上给她舔鞋子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杨姐姐也是好心。”也还是有人站在杨婉儿这边的。
“别有用心吧?”更多的还是站在了敌对方,她们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可皇后的位子就只有一个!
就算大伙儿都进了后宫,最终要争的也是皇后的位子。
“各位姐姐妹妹,你们是误会我了。”杨婉儿也有些着急了,忙解释:“我真的只是……”
“若是被老师听到你们这些话,怕是会后悔开这女学了。”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的稚气,也有与其他人不同的冷清。
众人看了过去,正是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钱玉熙,跟长生一般都不爱与人交往,不过钱玉熙的功课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按理说来,这般的性子跟能力更是容易招人妒忌的,可却一直以来没人敢说她什么,更没有人敢当面讥讽什么的。
因为钱玉熙的出身比祖上是农户的顾家要显赫的多了。
京城那些送女儿来女学的,只有两个入围了,一个便是刑部尚书之女顾长生,另一个便是钱家的钱玉熙。
钱家,太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太祖在时,钱家便是异姓王,不过太祖的这位拜把子兄弟似乎很有先见之明,当年太祖要重赏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不过也给后人免除了后患,他提出封王可以,但是爵位逐代低贱,绝不世袭罔替。
人家要爵位要的便是世袭罔替的,可钱家却反过来,可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的那些开国功臣,都因为各种的事情烟消云散,便是当初根深蒂固的四大国公府,现在也没了,可钱家却还是安享富贵荣华,而且族中子孙也多出色。
到了裕明帝一朝,钱家的爵位便剩下了一个荣安伯了,而到了下一朝,钱家便不再有爵位,可现在的钱家三子,一位入阁,一位为封疆大吏,另一位虽然没有入朝,进了江湖,可江湖之中若提起钱家三爷,水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年轻的这一辈,也都是佼佼者。
便是没了爵位,钱家也不会没落,要重新挣回一个爵位来也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钱家的嫡出小姐,这些各有心思的小姑娘哪一个敢怎么着人家?
“钱姐姐……”杨婉儿抿着唇,有些羞愧,“钱姐姐说得对,我们都是同窗该相互守望的。”
钱玉熙看了她一眼,“杨小姐很聪明,不过若是自作聪明便不好了。”
杨婉儿脸色有些难看。
钱玉熙收拾好东西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这什么人啊!”刘绿珠没敢说什么,但也实在受不了这窝囊气,甩了袖子也走了,惹不起她还不能走?!
其他人也都纷纷走了。
钱家他们惹不起!
杨婉儿方才委屈难过的神色在众人离开之后转为了阴沉,揪着手中的绣帕差一点没把她给撕成了破布。
这些京中贵女——
总有一日她要让她们跪在她脚下!
……
“正是斗志正浓的年纪。”安夫人一边煮茶焚香,一边听着身边人禀告方才那群小姑娘的小小争执,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慨,“一晃便那般多年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她何尝没有过这份斗志?
虽然目标与她们不一样,但这份斗心却是一样的,而如今,已然是往事如梦了。
“夫人可要小小惩戒一下?”
“这般花儿一般的年纪本该就适合做梦。”安夫人笑道,“我又何必去摧毁?”
“可陛下那边……”
“他敢把我给弄来这女学便不会怕这些风言风语。”安夫人轻嗅着方才由京城送来的贡茶,“而且被一群小姑娘这般心心念念着,未必不是享受。”
身边的嬷嬷没敢应这话。
安夫人茗了口茶,“这茶不错,不过却还是略显生涩了一些,火候还是不够。”搁下了茶杯,“不过生涩也有生涩的韵味,至于这火候,也因人而异。”
不过就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想要怎么样的火候才满意。
……
长生不是没察觉自己的人际关系出了点问题,不过也没有多大的欲望去改变,或许是或多或少受了顾绮的事情影响,也或许是明白了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孩子。
当然了,可以确定的是没时间。
这才把罚受完了,那边裕明帝又送来了一箱子的折子。
长生连口气也没喘继续忙的昏天暗地的,连睡觉做梦都是折子上的国家大事,哪里还会在意几个小姑娘的排挤?
时间一晃,盛夏过去,入秋了,又是中秋了。
而去年的中秋,她在刺杀当中度过。
“不去!绝对不去!”中秋讲究团圆,两日前学院便放假了,假期一直持续到二十,而这次不管是安夫人还是裕明帝都放了公主殿下一马,让她舒舒服服地过一个中秋。
安夫人去离开了书院,据说去访友去了。
裕明帝派人给她送了一堆东西,入秋之后的衣裳用物,应节的吃食,最难的是一盏花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花灯。
长生爱不惜手。
她不动玉石,可一看便知道那绝对不是凡品,估计在皇帝的宝库里头也绝对排的上号的。
尔后,青龙面无表情地禀告她,这花灯是裕明帝特意命人专门为她打造的,说是弥补她去年没能看成花灯之过。
“我都没秋后算账他倒是不怕说了!”长生咬牙切齿的,这手段难怪元襄皇后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还好自己是她的女儿,不然怕也会跟那群小姑娘恨不得往他身上贴!
“还是当皇帝的女儿好。”
凌光哭笑不得。
入夜之后,书院更加的安静了,长生没想着入城去过中秋,一是到底还是没真的释怀,不想去常州城,二是她若是这般一去,大把人要折腾,而且之前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或许还会真的出事,所以还是算了吧。
她在山上自己过也是不错。
凌光却有些担心,怕闷坏了主子。
“要不我们提着花灯逛书院?”长生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心,虽然有些无语,但到底还是做些什么,“城里的花灯会每年都有,这提着御赐的花灯逛常山书院可不是谁都可以的。”
她想起了年幼的时候便是这般提着花灯拉着小伙伴满村子的跑。
那时候的生活不富裕,可是却很满足。
只是可惜,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长生甩了甩头,不想了,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努力过好当下就是了,“走吧,管家婆!”
“奴婢先准备……”
“点了火便可以走了,准备什么?!”长生拉着人便走了。
白玉雕刻而成的花灯轻盈剔透,烛火透过晶莹的灯壁照射出来,于皎洁的月色相互呼应,空荡荡的学院安静祥和,主仆两人有说有笑地漫步,没有花灯会的热闹,但仍是非常的愉悦。
“谁?!”忽然间,凌光停住了脚步,厉色喝道,同时把主子护在了身后。
长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被她这乌鸦嘴给说中了?又有人想趁着这中秋佳节要她的命?
“出来!”凌光继续喝道,“再不出来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没感觉到杀气,所以给了对方一线生机!
愉悦的气氛一扫而空。
没过多久,暗处的人走了出来了。
月色皎洁,很容易便把人给认出来了。
凌光有些惊讶,“你?”
长生探出了脑袋,在看到了眼前的人时也愣住了,萧惟?!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他怎么这个鬼样子?!
走出来的人正是萧惟,可整个人的状况都不是很好,便是在夜里,可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比当初她在绵州救她的时候受了一圈,身上的衣裳虽然整齐,可却陈旧无比,最重要的是……
他脸上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还有整个人死气沉沉又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这样子比当初在人贩子手里更加的糟糕!
长生什么心情都没了,把灯给搁下了便走到了他的面前,“谁打的?!”
萧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头压抑着许多的情绪。
“说话啊?你哑巴了?!”长生见了他这般,火气顿时便上来了,“谁把你弄成这样子的?!”
萧惟还是没说话。
凌光上前,“姑娘……”
“你给我闭嘴!”长生转身叱喝道,她不知道萧惟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还不知道?居然一直没跟她说?!“别告诉我他弄成这幅鬼样子是你做的?!”
“奴婢没有!”
“不是!”
凌光与萧惟同时开口。
长生盯着他,“总算肯说话了!”
“我……”萧惟的话似乎说的很艰难,“没事……你放心……我的命是你的……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死……”
这是他唯一可以报答她的。
长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狠狠地吸了口气,转身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姑娘!”凌光连忙跟了上去。
长生一路疾步走着,直到回到了住处心里的火气还是没消下去,他的命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她不会死?
好!
记性不错!
好得很!
把她当什么了?
土匪吗?!
“姑娘……”
“他什么时候来的?!”长生质问道,“为什么弄成那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