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从这里逃出去,即便帮不了他也绝对不能成为她的负累!绝对不可以成为她的负累!
萧惟如今能够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般一件事!
……
王驰派去叛军军营的人还没回来,顾闵便先找上门来了,虽然他听了萧惟的话留在城外但是并未放弃京城帮忙的念头,所以一直注意着里头的动向,便是没有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拦住从城里出来的王驰,可在得知消息之后派人找到人便上门去了,他不相信他是真的会帮他们!
“萧大哥呢?!”顾闵一个没给什么好脸色,“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出来?萧大哥呢?你把他怎么了?!”
“你觉得我可以把他怎么了?”王驰冷笑。
“你——”
“我若说没有把他怎么了你会相信吗?”王驰继续冷笑,“既然不会你又何必多问?你父亲用自己的命还没教会你丁点道理?”
顾闵咬紧牙关没有继续与他争辩,而是冷声道:“你说我现在去敲城门举报你勾结叛军,你觉得你有没有命走出南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从矿山一案中脱身吗?”王驰嗤笑道。
顾闵道:“不就是你……”
“不。”王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我诡计多端心机深沉,更不是我运气好,而是当今皇帝不像我死!”
顾闵瞪大了眼睛。
“你之所以敢威胁我不就是因为长生公主吗?”王驰讥讽道,“可长生公主再尊贵也只是公主!”
“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王驰笑了,“就以你们这般恣意妄为的做派,谁会不知道?”顿了顿,又道:“哦,对了,你那萧大哥不知道!”
顾闵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萧大哥不知道又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他从未用过心机去揣测怀疑她!是因为顾长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放心我也没想过要你的命,就算王家不仁我们顾家也不会不义,就算看在母亲的份上我也不会要你的命!所以公主能不能杀了你不重要!我也不过是让你没有机会害人而已!”
“我王驰想要做的事你觉得你那小公主可以阻止吗?”王驰冷笑。
“那便拭目以待!”
“你的萧大哥在城里不肯走,难不成我还能拉着他一起走?”王驰似乎不敢再狂妄下去一般,“我说过我进城是为了我王家的产业,既然事情安排妥当了我自然要离开,我王驰虽然不怕死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毫无价值,你那萧大哥不愿走我还能绑了他一起走不成?”
顾闵不信,但是也无法反驳他的话。
“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王驰继续道,“况且就算我要做什么在现在朝廷的援军已经到来的时候能够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勾结叛军谋反不成?这些日子你的确长进了不少,但比起你祖父甚至你父亲还差远了!”
“你——”
“你想进城?”王驰忽然问道。
顾闵不得不压下怒火,“你可以送我进城?”
“我为何要帮你?”王驰反问,“我王驰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但也没有那般大的胸襟以德报怨,况且你既然认定了我是存心害你们,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闵狠狠地盯着他,“就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进去!”
“当然。”王驰冷笑道,“你只要摆出长生公主之名,谁敢拦你?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了既然你这般紧张你那萧大哥为何却一直隐瞒着他顾长生的真实身份?宁愿看着他跟我冒险也不愿意说出来?”
“与你何干!”顾闵怒道,他现在后悔死了,当初便不应该顾忌那般多,若是说出了顾长生的身份,萧大哥便不会那般着更不会轻信王驰!他甚至不需要来瓮城!“最好萧大哥无事,若是他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还有长生公主也不会放过我是吗?”王驰嗤笑道。
顾闵没有再与他争辩,转身便走,他就不应该来这一趟!王驰不可能这般好心送萧大哥进去自己办完事情便出来的,王家在瓮城的那点产业哪里值得他这样冒险?!他一定是另有目的一定是!甚至可能给他们信的人就是他!他知道顾长生的真实身份更知道她在这里!
萧大哥一定有危险一定是!
他一定要进城!
王驰看着顾闵怒极离去的背影,原本便深沉的眼瞳又深了几分,即便这长生公主还有用处,可若是她连这点危机都熬不过去,也没有资格与他王驰合作!
顾闵并不知道自己也步入了王驰的陷阱,把他最关心的人跟最不敢得罪的人都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
长生最终还是被带到了南疆土司的面前,不过也不是一个人去,而是秦桓护着去的,看秦桓那一副阵势说他只是在保护大周百姓谁也不信,可刘家遗孤不可能跟南王世子有关系,至于阿玲所怀疑的看上了更不可能!
一个小丫头而已!
秦桓又不是有病!
可即便如此,阿玲还是气的差一点拆了自己精心布置给爱郎的营帐把那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的臭丫头给撕了,“大哥,这小丫头哪里知道什么?!”
长生所在秦桓的怀里瑟瑟发抖。
南疆土司皱紧了眉头,第一次正眼看那小丫头,对于她的惊恐并不意外,可如今这般样子却也应了他心里最为担心的,她便是活了下来可也什么都不知道!刘鑫那般小心的人如何会把那么重大的秘密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儿?!不过……“刘鑫送你去常山书院女学就是为了让你进宫为妃?”就算得不到方子也不会阻止眼前的战事,但若是能够给大周致命一击!刘鑫不过是一寻常商贾,能够把女儿送进常山书院已经是不简单了,要让一介商贾之女入宫为妃,没有些特别的东西,皇帝如何会同意?就算他没把东西交给女儿也必定透露过一些东西!
长生缩在秦桓的怀里不敢说话。
“来人,把她给我拉出来!”阿玲看不下去,厉声喝道。
秦桓把人护的更紧,即便知道她的恐惧不过是假装即便清楚这丫头的胆子大的厉害可还是护着,这是他身为臣子该尽的职责更是身为兄长该做的,“阿玲,她还是个孩子!”
“你就非得护着她?”
“她还是个孩子!”秦桓一字一字地道。
“你——”
“阿玲。”南疆土司拦住了欲发作的妹妹,“世子说的没错,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便经受了这般大的变故,如今又被人送到这里吓坏了也是正常,不过……”
长生把头压的低低的可还是感觉到一双锐目在扫视着自己。
“刘姑娘,你想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
长生往秦桓的怀里又缩了缩,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南疆土司黑了脸。
“你是打算让她杀了你为她的家人报仇吗?”秦桓把她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对着南疆土司冷声讥讽。
阿玲的脸更青了。
南疆土司眯起了眼,“世子怕是误会了,我并未对刘家下手!虽然刘家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一直不肯交出来,不过杀人抢夺一事我们南疆人绝对不会做,更做不出灭人满门的事情!”
“若不是你,还能有谁?”秦桓冷笑。
南疆土司笑道:“世子可知刘家手里有什么?”
“有什么?!”秦桓厉色道。
南疆土司看了看她,“阿玲,你告诉世子,刘家手里有什么?”
“海水制盐法!”
秦桓面色大变,“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南疆土司笑道:“南疆亦有海岸,所有南疆人都清楚海水是咸的,虽然朝廷掌控住了所有的盐湖盐井,可其他人不知道世子不会不知道盐湖盐井里的盐也是从水中取出的!为何海水就不可以?!”
秦桓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可怕,眼里也有了心惊之色。
“大周朝廷以盐控制百姓压制外敌,若是盐成了人人皆可制的的寻常之物,不但大周的盐政会崩溃,有此而来的税收会大大剑杀,百姓亦会对朝廷不满,至于那些本就对大周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强敌就更加不用说了!”阿玲越说越是兴奋,“到时候大周皇帝哪里还有心情来管南疆这块小地方?到时候你便只能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了!”
“你们——”
“所以这小丫头必须开口,你就算护她也没用过!”阿玲话锋一转,阴沉而狠戾,“把方子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一道一道地割了!”
“啊——”
秦桓怒叱道:“你们疯了!”
“那又如何?”阿玲吼了回去,双目猩红。
“为了一己私利而让整个大周陷入混乱与战火之中!”秦桓的话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达斯弥,我一直当你是条正汉子,可你却为了一己私利而残害无数无辜百姓,这便是你所谓的保护你的子民?!大周陷入混乱,南疆就可以独善其身?!这么多年来,南疆族群早已与大周百姓融为一体,他们都是大周百信都是骨肉至亲!”
“你不必多说什么了!”阿玲先一步道,“你就算说服了我大哥也说服不了我!大周混不混乱,百姓死不死,南疆能不能独善其身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你!”
“你——”
“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拉出来!”阿玲喝道,抬头看向南疆土司,“大哥,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不用一个时辰就让她开口!”
“好。”南疆土司点头。
秦桓坚决不让人带走怀中的人,可本就已经受伤了的秦桓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下,最终还是护不住。
“救我……救我——大哥救我——”
阿玲离去的脚步顿住。
秦桓脸色一白,僵住了,脸上闪过了一抹惶恐。
即便只是一瞬间,可早就把他的一切都装进了心里的阿玲却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她又看了一眼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秦桓向他求救的长生,咬牙问道:“她为什么叫你大哥!”
“大哥救我——救我——”
“我比她大,自然该叫我一声大哥!”秦桓道,即便尽量保持着镇定,但还是露了痕迹。
阿玲一个字也不信,“你爱戴百姓,我知道,可我却从来不知道你还有随便认妹子的习惯!”她拔出了弯刀架在了长生的脖子上,“我早就觉得这臭丫头不对劲!死了全家被人大老远地带来这里送死脸色居然比我还要好!身上穿的更是极为名贵的绸缎,就算皇帝大发善心让她死之前享受一回也不至于这样!还有你——”她盯着秦桓,不漏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的变化,“换人的时候你宁愿死也不肯换!不就是一个卑贱的臭丫头,你堂堂南王世子居然宁愿牺牲自己?!”
“阿玲……”
“大哥?”阿玲扫视着两人,“这么一瞧你们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你胡说!”秦桓怒道,“阿玲,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你……”
“就凭你所说的这话我就更加认定她决堤不是刘家的遗孤!”阿玲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皇帝可是定了刘家勾结南疆谋反的罪名,根据你们大周的律法,谋反是要株连亲眷的,她是刘鑫的嫡亲女儿,哪里来的无辜?!秦桓,大周的律法是你一条一条地教我的,就在不久之前你还用它来教训过我!”
秦桓青白着脸。
“看来南王府在大周皇帝的心里并没有那般重要。”南疆土司笑道,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南王世子的分量够重,若是朝廷不知道方子一事绝对会拿来换人,如今……“如此看来大周皇帝不是完全一无所知了!刘家被告发,后来被灭了满门都是皇帝在杀人灭口!”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交出刘家遗孤我们也无法得到什么?!”阿玲看着兄长道。
南疆土司道:“与整个江山相比,南王府算什么?”
“那她是谁?!”阿玲转向长生。
“大哥救我……”长生依旧惊恐哀求,“大哥救我……”
“别怕,大哥在这里!”秦桓安抚道,温和而温柔。
阿玲更是大怒,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更从未这般温柔对待过她,这臭丫头到底是谁?!“你不说是吧?好!既然不是我们想要的人,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说完便抬起了弯刀便要砍下去。
“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秦桓喝道。
阿玲的刀停住了。
“妹妹?”南疆土司冷笑,“我可从未听说过南王世子有什么妹妹!”
“你说是她就是!”阿玲道。
秦桓看着她,“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父王去世那一年幸的一个女子所生!”
“既然是你妹妹为什么……”
“她母亲是南疆旧族人!”秦桓没等她说完便道。
阿玲双眸大睁,南疆旧族人……南疆旧族人……“因为她母亲是我们南疆人……所以就算是你们南王府的女儿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活着?”
“我父王被算计性了她的生母!”秦桓说的极为的艰难,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不,不是像是,而是就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绝大的耻辱!
阿玲死死地盯着他,“算计?”
“若不是她的生母使计,我父王绝对不会碰……”
“够了——”阿玲厉喝道,“你说我们南疆人跟你们一样,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你说的!你刚刚才说的!”她冲到了秦桓的面前,揪着他的衣裳喝道:“你刚刚才说的——”
“南王府是皇室血脉!”
阿玲踉跄一步,几乎站不稳,“所以……所以你才对我你们狠心……你父王被算计幸了一个南疆女子,你们便当做耻辱一般,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出生?为什么让她出生?”
“我父王后来病重,更笨无暇顾及此事!”秦桓继续道,“后来孩子已经出生了,我母妃不愿意残杀父王的血脉只能把她安置在外。”
“那你认了她!”
“可南王府不会认她,皇室更加不会!”秦桓道,“而我能够做的也只是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让她平安长大!仅此而已!”
“所以……”阿玲的声音低了许多许多,“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我?就算你喜欢我也不会是吗?”
“皇室的血统不容混淆!”
“可你所说的皇室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
“朝廷可以弃我,皇上可以弃我,但我绝对不会背叛!”
阿玲转身而去。
秦桓上前抱住已经站不稳的长生重新护在怀中,转身看向南疆土司,“她不是刘家遗孤,她什么也不知道!”
“世子这番故事说的很动听。”南疆土司却是拍了手掌笑道,“用来骗阿玲绰绰有余。”
“她就是我妹妹,信不信随你!”秦桓道。
南疆土司道:“她或许不是刘家遗孤,但绝对不是你的妹妹!至于她是谁,也不急,慢慢查便知道了!”
“你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这可由不得你!”南疆土司冷下了声音,“一直以来我之所以随着阿玲那是因为她是我妹子,只要她高兴,我退两步又如何?可世子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如今更是编了这般一个荒谬的谎言来伤透了她的心!秦桓,你真当我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