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县的确不多,也的确没有什么好逛的,不过两人所图的也不是热闹,不过是片刻的相聚罢了,虽然萧惟还是喜欢单独跟她待在一起,但是看着她脸上盈盈的笑意,还是觉得不枉冒险出来这一趟。
长生的确很开心,似乎从来便没有这般开心过,便是“私奔”的那些日子,也未曾这般开心过,放下心里的一切,单纯地享受着这份舒心愉悦。
夜幕之下,她看着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萧惟,之前那曾经有过的想法又一次涌上了心头,脱口而出,“不如我们走吧,你带我走,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了。”
萧惟压不住地激颤,用力将人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即便知道她这般说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可仍是开心兴奋,“好。”
长生却是愣了,似乎回过神来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不过不是现在。”萧惟仿佛没察觉她的呆愣似得,松开了她,笑着道:“我现在可养不起你,总不能让你跟着我继续买字谋生吧?”
长生抬脚踩了一下他的脚,一脸凶恶地道:“你想得美!”
“我才舍不得让你跟我受苦了。”萧惟笑道,随后突然将人抱起。
长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不早了,回去。”萧惟道。
长生恼羞成怒:“我自己不会走啊?!放我下来!”小县城晚上虽然不怎么热闹,但也还是有人的,他搂着便已经让街上的人侧目了,现在还……“你不要脸我还要了!”
“我抱我媳妇,谁敢说什么?”萧惟没放手,稳稳地抱着人回去。
长生脸颊发烫,夜色之下爬起了一片红云,“谁是你媳妇?!”
“除了你还能有谁?”萧惟道。
公主殿下恼火道:“那你还想有谁?”
“就你。”萧惟笑了出声,似乎很享受公主殿下的妒忌,“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是你!”
“哼!”油嘴滑舌!“离许昭远点!”
“是,公主殿下。”萧惟低声道,继续稳稳地抱着她往前走去,若是可以他真的想这般抱一辈子,一辈子。
在离驿馆还有一条胡同的时候,萧惟将人放下,便是不舍可也不能不顾公主殿下的名节,携手同游夜市可以,但是光明正大地亲密却绝对不行。
“方才的胆子哪去了?”公主殿下挑眉鄙视。
萧惟伸手给她抚了抚有些凌乱的鬓发,“都还没娶到你了,哪里便丢了性命?”
“错,是追到!”公主殿下更正道,“连追都没追到,哪来的娶?”说完,便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
萧惟嘴边噙着一抹柔和的淡笑,紧跟其后,他会追上的,也会娶到她的!
“舍得回来了?”这才到了驿站的门口,便见到了许昭站在那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哼哼道。
公主殿下直接无视,“恩,回来了。”
许大少爷也没敢真的怎么样,不管在外边如何,至少在人前还是懂的避忌的,这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竟然会有奸情?呸!什么奸情?!“明日我便要走了,公主便是连一顿饯别的饭都不跟我吃?”
跑出去跟那小子鬼混!
呸,什么鬼混!是玩!是玩!
公主殿下点头了,然后直接吩咐了下去,让人给许大少爷送来了吃的,然后微笑地道:“好了,吃吧。”
许大少爷差一点便冲上前去将站在公主殿下身边安分的跟真的没有非分之想的萧惟给狠狠揍一遍,都是因为他,他才失宠的!“吃!你给我就吃!”他就吃给她看!
“一路平安。”长生端起了茶杯,敬向了他。
许昭心情才好了些,“放心。”总算还是有点良心的!
夜色沉醉。
凌光站在屋子外边不止一次提醒了主子说天色已经很晚了,请主子休息,可是每一次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个不该待在里面的人还是在里面!
“你就不管管?!”
便是两人已经……可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这次是误会,可若是再发生……误会真的成真了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动静,可还是不得不担心!
“他不会伤害公主的。”青龙道。
凌光咬牙,她不是不相信萧惟会伤害主子,她相信他很清楚公主现在的年纪若是有孕的话会很危险,之前他的举动便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我不是说他会,可是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我担心……”
“若是连这个都忍不了的话,他更加不配!”青龙道。
“可公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如何能说出若是公主过于动情会不会便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萧惟不敢动手,可他能抵御的了诱惑?凌光猛然咬了舌头,惩罚自己的僭越,她胡说什么了?!“总之他现在待在里面就不合适!”
青龙看了看她,“你去请公主让他出来。”
“你——”凌光瞪了眼,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青龙似乎叹息一声,道:“公主不会喜欢有人在这事上面过问太过的,而且以公主的性情,她不会允许自己一错再错,凌光,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公主需要帮助的时候听候吩咐。”
凌光沉默良久,“我知道了。”或许终究还是模糊了主仆之别,她知道公主性情坚韧,自有主见,但是她终究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在情爱上边总是会吃亏的,不过……也幸好是萧惟,别的不说,至少他可以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若他胆敢伤及公主,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莫及!
屋内。
萧惟看着窝在自己怀中打着哈欠的公主殿下,无奈地问道:“我真的留下?”他的耳力虽然没有门外的两人好,但是也不差,师父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凌光可是恨不得将他给扔出去的,先前几次暗示也是用意明显。
“你若是想走走便是。”长生倒是没什么意见。
萧惟敢肯定若是他真的说走的话,公主殿下定然不会轻饶他的,而且,他也的确不想走,便是知道这般对她不好,即便除了师父他们之外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可终究是损了她的名节,但是,他这一走,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她了,“不想!”
他抱着她,低声呢喃。
“那不就是了。”公主殿下又打了一个哈欠,目光戏谑地看着他,“不过我还想着你会说这般于礼不合,就跟当初我不过是带着你去青楼找许昭那时一般。”
“你以为我不想说啊?”萧惟失笑。
“哦?那便是不敢说了?”
“自然不敢。”萧惟继续道,“若是说了你不理我,我该找谁哭去?”
“看来我是冤枉我那风流成性的表哥了。”长生眯着眼缓缓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坏毛病定然是在那青云寨里面学的!什么不好学非得去学那土匪的做派?!说!学来哄谁的?!是不是那殷……唔唔……”
萧惟直接堵住了她的嘴,激烈而又缠绵,却不敢沉溺太久,“我改。”
“改你个头!”长生喘息着,脸颊发红。
萧惟抱紧了她,“最后一次,我保证!在成亲之前最后一次!”
公主殿下并没有接受他变相的道歉,而是直接报仇了回去,不过人家是吻过来她却是咬过去,什么名节什么于礼不合,都放屁,她跟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了,名节是个什么东西?她没见过。
“长生——”萧惟承认自己高兴,但是也没丧失理智,“不行!”
“不行什么?”公主殿下盯着他,眼睛里尽是挑衅,“萧大人不行了?”
萧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一把抓着公主殿下不安分的小爪子,咬牙道:“别想用激将法!也不必再考验我的忍耐力!”
长生一脸的无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不离开军营!”萧惟正色道,“连见也不会见女人!”
“男人也可以的。”长生道。
萧惟的脸黑了下来,“顾长生,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些年她在外边都干了些什么?!青楼?是不是除了当年找许昭去过之外,后来还跑去过?!“你给我听好了,好好地对付你的敌人,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少听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少……”
“你这是在命令本宫吗?”公主殿下眯着眼道。
萧惟道:“错!我是在管你!”
“我家老头子都不管我,你拿什么管我?”
“就拿这个!”萧惟说罢,伸手将嚣张的公主殿下给翻了身,然后扬手。
长生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男人,“你——”他竟然打她……打她的屁。股?!“岂有此理!”
“我的话都听到了没有?!”萧惟又拍下了一下,自然是没有丝毫杀伤力的。
公主殿下恼羞成怒,“本公主让你好看!”
一翻身,便闹成了一团。
本就血气方刚的两人,一不小心便会点着火的,若是先前的不过是考验试探,现在便是真的走火了,萧惟先公主殿下清醒过来,“不行,长生!”
当然不行!
长生咬着牙压下了心中的情潮,脸背着他喘着气。
萧惟见她冷静下来,将她给抱着躺好,帮她盖好被子,“很晚了,睡吧。”
“你走吗?”长生乖乖地躺着,问道。
萧惟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不走,在这里守着你。”
“还是走吧。”长生道,“明日还要一大早启程,守着我你还能睡?”
“我不会伤害你。”
长生瞪了他,“我怕我会吃了你,成了吧?”说完,抬脚踢向了他,“走!免得在这里妨碍本公主好梦!”
“明日你送我吗?”萧惟下了床,问道。
长生翻过了身没有去看他,打着哈欠道:“不送!折腾了好几天本公主要好好地睡一个懒觉,谁也不许来吵我!”
“好。”萧惟笑道。
不是不送,而是不想送,怕相送。
他知道的。
不过萧惟还是没有离开,“我就陪你到入睡,你睡着了我便离开。”
长生握着拳头,“好。”
不舍吗?
还没有真正的分离便已经开始不舍了,明明知道将来还能相聚的,却仍是这般的悲伤,顾长生,你到底陷的有多深?
若是当日知道会这样子的话,她会私奔去考验自己吗?会一次又一次地救他吗?
会的。
因为若是没有了他,这重生的一辈子便少了许多意义。
“睡吧。”萧惟坐在了床边,轻声道。
长生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也似乎很短暂。
萧惟到底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在长生睡着了之后便离开,他便这般守在床边,守着她,将她的睡容,将她的一切都映入眼中,印在了心里,“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我发誓!”
清晨时分,他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低声承诺。
再见了,我的长生,我的公主殿下。
门开了又合起。
长生坐起了身,看向门口的目光有些茫然,不过却没有持续多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涌动的不舍与难过,是的,很快就会再见,而那时候,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阻扰他们!那时候,便不需要再分离!
“来人。”
……
长生没有送萧惟,自然也没能见许大少爷最后一面,不,是告别,这让许大少爷有些不快,自然这不快便直接发泄在了萧大人的身上。
当然了,不是当场的,甚至忍到了离开出了承德县后,才发作,还是在四处无人的最适合杀人灭口加埋尸的小树林里面。
“你……”
“我与师父之所以先一步敢去承德县是因为长生误以为自己有孕又小产。”萧惟没等许大少爷发作便先一步给了他当头一棒。
便是已经猜到当初给公主殿下解毒的人是谁,可没人说破他也就便当不知道永远地忽略下去了,而如今,却被人给说破了,“畜生——”他一拳将人给打下了马,“我宰了你这个畜生!”他的公主殿下……他竟然欺辱了公主殿下,阿熹是他的表妹,他唯一的亲人!“我宰了你——”他竟然还敢说出来?!
萧惟受了他第一拳摔下了马不过却没任由着他宰杀,将这事说破并不是要让他来宰了自己的,即便看得出来许昭对公主殿下只有兄妹之情,可他仍是决定要先下手为强,“我爱她!下一次见面我便要娶她!她也只能嫁我!”
“放屁——”许昭更是大怒,下手更狠。
这次的打斗可比上次的厉害了,萧惟身手的确比许昭厉害但是面对一头疯牛也还是遭了秧,“她心里有我,只有我!”
“老子阉了你——”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他唯一他是谁?!
萧惟自然不会坐着被阉,不过也没使手段,便是已经摸清楚了他出手的套路也还是硬碰硬的,直到后来徐少爷一句,“老子自己娶了也不会便宜你——”
“她是我的!”萧惟一把将人给摁在了地上,目光狠戾,浑身煞气。
许昭一怔!
“即便你是她表哥,也不许打她的主意!”萧惟死死地摁着他,一字一字地警告道:“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成了!
许昭这下子是明白了!“你他妈的故意跟我说这些便是为了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萧惟冷笑道。
许昭一拳打了过去,虽然没打到,但是到底是得了自由了,呸地吐了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之后,喘着气冷笑:“阿熹定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吧?”
萧惟脸色阴沉的如同要刮起狂风暴雨。
“我虽然好些年不见她了,但是她那性子怎么会允许有人这般的霸道?”许昭继续冷笑,“她瞧上你除了你这张脸好看之外怕是还有你对她言听计从温和无害吗?”
萧惟脸色扭曲了起来。
“若是她知道你是这般表里不一的小人,不知道会如何?”许昭挑了眉,似乎很清楚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将萧惟从天堂打入地狱的弱点,“阿熹便是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想要一个意图掌控她的夫君!”
“我从未要掌控她!”萧惟冷声道,他承认他的确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大方,便是当初她只是说说罢了,他便恨不得将那可能成为她夫君的人千刀万剐!那一日,心疼占据了上风,但是他无法否认心里藏着的戾气,“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可以依了她!”
身为男人许昭自然明白天底下没有男人喜欢戴绿帽子,可连名分都没有的人连戴着绿帽子的资格也没有!“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你现在于她而言可还什么都不是!”说完,便不待萧惟反应便道:“难道我说的没错吗?不过是迫不得已之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罢了,你运气好,阿熹看得上你,否则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警告我不要对你的女人动歪脑筋?!还有,便是阿熹现在看得上你,可你能保证她能一直看的上你?她现在不过十四,将来还长着呢,她现在看得上你难保不过是因为见的男人少罢了,等她见过了,等陛下将全天下的优秀男儿都送到她面前任她挑选之后,你觉得你还有几分胜算?”
萧惟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恐惧担忧,而是站起了身,派了派身上的尘土草屑,“只要你不动歪脑筋,便不会有其他人。”
许昭瞪了瞪眼,“你就这般有信心?!”他哪里来的狂妄自信?!
“是!”
“就凭你这张脸?”许昭嗤笑。
萧惟看着他,笑了,“因为你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不会有其他男人,她既然应了他,便不会有其他的男人!她应了他便是已经放弃了那个法子,“不会有其他的男人!”
“你既然这般的自信那对我发什么疯?”许昭冷笑,连他这个根本便没有那份心思的表哥都容不下,不是惧怕将来失宠是什么?!
失宠?!
对,这臭小子不过是公主殿下的一个宠物罢了!
玩腻了便扔了就是!
呸!
他想什么?!
“你以为就凭那一夜阿熹便会不得不嫁你?大不了我娶了便是。”
“长生跟我说,你以为她喜欢你怕的要死。”萧惟却道。
许昭气的差点跺脚,“老子便是自己怕一辈子也不会便宜你!”
“我爱她。”萧惟道。
许昭也道:“老子也爱!”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不爱她爱谁?!
萧惟却没理他,转身上马。
许昭气的脸都青了,方才那般发疯,现在便又这般,他脑子有病是吧?“萧惟你给我……”
“抱歉。”萧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嘴里说着抱歉可那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的意思,似乎跟许大少爷想教训他一般,他也想揍他很久了,“小弟方才与心爱之人离别,心情不佳,方才多有得罪,请表哥见谅。”
“谁是你表哥?!”他妈的!
萧惟并不后悔自己方才做的,他觉得应该有所表态,“你是长生的表哥便是我的。”
许昭觉得这人真的脑子有病,“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真面目……”
“她很聪明的。”萧惟却笑道,“即便我没说过,即便我真的有你所说的真面目,即便我真的瞒了她,她亦可以知道。”
许昭像是被人塞了一块东西在喉咙,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萧惟笑的更加的灿烂,“她知道的,所以我的确不需要对你做什么。”他的长生那般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想她,所以失控了,请表哥见谅。”
许昭一把将人拽下了马又凑了一顿,不过这次萧惟却是没怎么还手,防着他下狠手便是了,累的没力气了,许大少爷瘫坐在地上,却还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鼻青脸肿的“畜生”,“那丫头就有那般的好?”值得他一个好好的人疯疯癫癫的?
“表哥这话若是被长生知道了……”
“她会宰了我!”许昭道,男人之间便是这般的奇怪,先前还恨得跟仇人似得,这下便似乎有了某种共鸣了,“她自小便是这般凶巴巴的,萧小子,你后半辈子有的受了!”
“这般说表哥是认可了小弟了?”萧惟笑道。
许昭磨牙,“你便嚣张吧?我倒要看你能嚣张多久!阿熹没兴趣给你戴绿帽子,不过她那位父皇陛下可是会直接让你连戴绿帽子的资格都没有!”
萧惟笑容微敛。
许昭见了心里顿时舒畅许多了,“阿熹性子倔,但也挺孝顺的,未必会为了你而跟她的父皇斗到底的,若是这般,你待如何?”说完,便紧紧地盯着他,嬉笑的眸子里面闪过杀意,只待他表现出一丝试图伤害公主殿下的神色来便直接将他给宰了!因为他所说的这个可能性很高很高,便是让阿熹恨他也绝对不能留下这个祸患!
萧惟眼底漫出了阴鸷,身上也透出了戾气。
许昭心弦紧绷,右手悄然地握向了腰间的武器。
“那便等着戴绿帽子吧!”萧惟终于开口,一字一顿。
许昭一愣,看着眼前阴鸷而又决绝的男人,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他这话方才明白了过来,“你——”目瞪口呆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前还发疯地警告他不许动阿熹的脑筋,一副谁给动了她便要将他千刀万剐了模样,现在却又……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似乎怒其不争似得。
“她是我的!”萧惟道。
许昭服了,“成!是你的!疯成了这个样子除了你还能有谁?”那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选了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她后半辈子有的受了!
“燕州军对她而言很重要!”方才还在为风花雪月而发疯的萧大人话锋突然一转,说起了正事,“必须将它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我的手里!”许昭更正道。
萧惟并不在意这个,“只要为她所用就行。”
还算他有良心!许昭在心里道,至少没为了避免将来戴绿帽子或者给别人戴绿帽子而钻研权势,真的动了掌控公主殿下的心思,不过……“你不觉得手中握有权势便可以一辈子如你所愿地让公主殿下只是你的?”
萧惟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便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许昭气结,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呸,谁是一家人了,他都还没入门了!“走!”
萧惟收敛神色,上了马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便如同击落在深湖的石子一般,荡起了一些涟漪,最终恢复平静,而永远也不会有人察觉知晓。
许大少爷不会说你,免得公主殿下知道自己差点便杀了他的心上人而找他报仇,萧惟也不会说,因为没有必要。
燕州城,我们在燕州城给她打造一个最强大的后盾!
长生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事。
而在萧惟两人离开之后,秦阳也便找上门来了,便是他不想见她,可若是不见一面便走的话,岂不是让她认为自己怕了她?而且,他绝对不信她所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好走不送。”长生道,一点面子也没给。
秦阳脸色铁青,“军需一事与我无关,不过你若是想将我拖下水的话我也不惧!但是,你若是聪明的话便不要多管闲事!虎符一事你自己尚且一身麻烦,若是再贸然插手军需一事只会让朝中的那些御史更加将你当成祸国之人,恨不得让父皇杀了你!”
“我可以理解为你说这些话是在关心本宫吗?”长生挑眉道。
秦阳脸色一僵,恼羞成怒,“你爱听不听!”说完,便拂袖而去。
“你不信我不要紧!”长生叫住了他,神色肃穆,“不过秦阳,那是你的母亲,她跟信阳侯府之间,你是选她还是选信阳侯府,且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秦阳勃然大怒:“不用公主殿下操心!”
选母妃还是选信阳侯府?
他为什么要选?
即便母妃跟娘家不睦,可难道还要生死相搏不成?!
他又何必要去选?!
他们都是血亲!
即便她所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可如今外祖母已经死了,母妃安享荣华,还有什么仇怨化解不了?!
长生自然不会再操心,只是替荣贵妃有些可惜罢了!“准备一下,我们也是时候回京了。”
“是!”
……
晌午过后的一场大雨将巍峨的皇宫笼罩在了水雾之中,一般这个时候荣贵妃都会在偏殿处理后宫事物的,不过今日却有些例外。
许多年没登门的丽妃赶在了大雨落下之前来了这里,便是想送客也不得不因为大雨而耽搁,当然,也并非耽搁荣贵妃处理事务。
看着没有皇后之名却享有着皇后一切权利的女人,丽妃心里的嫉恨几乎是无法抑制,许皇后去了之后,她们势均力敌,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这些年,后宫进了不少的美人,可是没有一个动摇过赵氏的地位,而她却是愚蠢地以为安排一个美人便可以有机会取而代之!
是不是从她仍只会用后宫妇人的阴司手段开始,便已经开始落后于她?!
丽妃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可是却不得不忍受,“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便早些将婚事给办了,免得再传出些有损皇家的事情来。”
“事后本宫每个半月便派太医前去诊脉。”荣贵妃神色不变,“赵氏并无有孕的迹象,丽妃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丽妃冷笑:“本宫之前听人提过贵妃娘娘自幼便被信阳侯府送去庄子上养,而且一直养到了入王府之前才回去,所以跟娘家并不亲厚,如今看来这传闻是真的。”
荣贵妃抬头看着她,“娶信阳侯府的女儿对六皇子并无好处。”
“不娶,成吗?”丽妃冰冷讥笑,“还是贵妃娘娘替本宫解决了这个难题,让本宫可以另寻合心的儿媳妇?”
荣贵妃没有说话。
“贵妃娘娘,你我都是明白人!”丽妃继续讥笑,“即便本宫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儿媳妇,当然了,既然贵妃娘娘不打算替娘家的哥哥处置了那不知廉耻的侄女,便不要再在这里一副为本宫的儿子着想的模样。”
“本宫虽掌管后宫,可六皇子的生母仍在,他的婚事轮不到本宫这个庶母做主。”荣贵妃道,“若是丽妃需要内务府操办婚礼事宜,可与本宫说,本宫自会吩咐内务府,其他的,丽妃自行与陛下跟信阳侯府商议便是。”
“总得只会一下贵妃娘娘这个姑姑的。”丽妃笑了,便是隐忍多年,可仍是雍容优雅,看了一眼门外仍下着的磅礴大雨,“外边大雨难行,不止贵妃可介意本宫在这里避一避这雨?”
“请便。”荣贵妃道,随后起身离开。
丽妃目光落到了那桌案之上的白玉印鉴上,小小的白玉印鉴代表着后宫最大的权利,“赵氏——”她低下了头,握着拳头低声溢出。
她不会一辈子被她欺压在头上的!
……
承平十年的京城夏季,雨水比往年的要多了许多,从五月下旬开始便一直下雨,难得放晴了可没一天便又酝酿出另一波的磅礴大雨。
太极殿内
裕明帝殿前的回廊望着那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本就威严的气势又添了几分,让身边的宫人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崔升。”
崔公公上前,“奴才在。”
“派人去探探长生公主到哪了。”裕明帝道,深瞳幽暗不见底。
“是。”崔升应道,随后便赶紧派人去打听了,心里也更加的奇怪既然陛下这般担心为何不派人去接?不过也没好奇多久便止住了,忙静心伺候。
人才派出去没多久,便传来了八皇子殿下回京了的消息。
“让他回府待着。”裕明帝道。
圣旨传了出去,将已经到了宫门口准备求见裕明帝的八皇子殿下给拦在了宫门口了,看着那披着蓑衣内侍,秦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本皇子知道了!请公公禀告父皇,儿臣进宫拜见母妃之后便回府思过!”
“方才奴才出宫的时候碰见了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娘娘让奴才一并代为传话,殿下一路辛苦便直接回府休息就是,不必进宫请安。”
秦阳握着拳头的手泛起了青筋,一字一字地道:“本皇子知道了!”
母妃,你便这般的狠心?!
便真的不管儿臣了?!
父皇心里眼里只有那个臭丫头儿臣明白,可为何母妃也是这样?即便许皇后真的救过了你,可是儿臣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历经生死归来,她却连见也不见!
八皇子殿下怎么也想不明白!
是因为信阳侯府吗?
可是他是她的儿子,若是她真的那般恨信阳侯府,若是她真的不想跟这个娘家有任何的牵扯,为什么要允许他跟信阳侯府的人亲近?
她有能力阻止的!
既然不阻止,为何便又要因为他与信阳侯府亲近而疏远他?
为什么?!
秦阳到底还是没敢闯进宫去问个一清二楚,听令而行。
而这一切,护送前来的信阳侯府世子赵祈看的一清二楚,目光暗沉地远眺了一眼前方巍峨的宫城,“殿下,我送你回去。”
荣贵妃,果真够狠!
那也便不要怪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