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到来之日。
王驰笑道:“看来公主虽然流落到对一切仍是了如指掌,如此,焕之便安心了。”说完,便又道:“不过公主便确定燕王的到来对公主有利?”
“长生公主消失的这般轰轰烈烈,出现的自然也便要轰轰烈烈了。”长生笑道,“方才符合本宫的身份,不是吗?”
王驰闻言,也便不再纠结这事了,“公主所言极是。”将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位主儿是断定了皇帝不会明着对她下手,“如此,焕之便静待公主回归之日。”
“好啊。”长生笑道。
王驰看了一眼旁边像门神一般站着的萧惟,眉梢微挑,“公主在此处可安全?是否需要焕之派人前来保护?”
“不必了。”萧惟沉声道。
王驰笑了笑,“萧贤弟有信心是好,但公主的安危却是不容出一丝差错。”
“人多眼杂。”长生道,很清楚萧惟那一根筋的脑子是绝对斗不过王焕之的,“反倒不安全。”
王驰笑容不变,“如此,便辛苦萧贤弟了。”说完,便对萧惟作了一揖。
萧惟气的牙痒痒的,不过面上还是平静,“分内之事,当不得王大人一句辛苦。”
“你我都是公主的臣子,保护公主自然是分内之事。”王驰笑道,随后当即见好就收了,没有继续火上加油,便对长生道:“那焕之便先回去了,公主只需在此静待焕之归来,外边的事情自有焕之。”
“嗯。”长生颔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身上有带银子吗?”
王驰看了一眼萧惟,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萧贤弟让公主没银子花了?”
“他的银子便是本宫的银子,如今既然有别人的银子用,本宫自然是要用别人的。”长生理所当然地道。
王驰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道:“焕之既然忠于公主,那焕之的银子自然也是公主的。”
“少说废话,拿来。”长生伸手道。
王驰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叠银票,像是早便准备好似得,恭恭敬敬地呈送给了公主,“若是还不够,公主只管让萧贤弟来找臣便是。”
“自然不会跟焕之客气。”长生笑道。
王驰拱手:“那臣告退了。”
“不送。”长生道。
王驰看向萧惟,“萧贤弟也不送送为兄?”
谁是你的贤弟?!
“焕之不认得路?”长生道。
王驰眼瞳暗了一下,笑道:“自然不是。”说完,便不再纠缠了,拱手又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我去盯着他!”萧惟道。
长生看着他,眯着眼笑道:“生气了?”
萧惟眸子一深,走了过去将人纳入怀中,“我养不起你吗?”
“这个嘛……”长生一副深思的样子。
“现在是有些养不起!”萧惟不等她嘛完了自个儿便先认输了,武将比文官好的地方便是文官赚的只有俸禄,额外收入也便是皇帝偶尔的赏赐,可武将除了俸禄之外还有战利品,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战利品一部分都归了将士所有,燕州城大战虽然惨胜,但战利品也不少,司楠像是要补偿他被皇帝陛下刻意遗忘了一般,在这方面补偿了他不少,另外武将的俸禄也比同级的文官要高,皇帝为了让他跟司楠一并去西州给了他一个四品参将的职务,俸禄比原先也高了不少,这般下来,这段日子他都是积下了一些家当,自个儿过日子倒是绰绰有余了,可说要用来养公主,那还真的远远不够,不说以后,便是这段日子又办了许昭这事,他的家当也的确花的差不多了,方才王驰的挑衅虽然生气,但更多的还是自责。
长生伸手摸摸他手感明显差了许多的脸,笑道:“放心,我很好养的,你也不用气什么,气了才是真的上了那王焕之的当了,这小子便是没当邢国公的心思了,但似乎见不得……”
“不许提他!”萧惟强硬打断了她的话。
长生顺着他的意,“好,不提。”
“以后我会养得起的!”萧惟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尽快地建功立业,不说站的比她告,但至少不至于让她像别人伸手要银子!
长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萧惟,王焕之不是普通的对手,适当的示弱对我有好处。”
萧惟皱眉。
“谁出门会带这般多的银票?”长生看着那桌子上的一大叠银票,“人家可是算准了我需要这些银子,正等着我开口哩。”
萧惟恍然,“他……”
“既表了忠心,也挑拨了我们。”长生靠在了他的怀中,“一举两得啊。”
萧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还好你没被养歪了。”长生笑道,“你要是养歪了,我去哪里找个人陪我?”
萧惟的心顿时熨帖了,王驰挑拨的手段是厉害,可再厉害也比不上他的长生,“萧家……”揽着她的手紧了一些,“若是我在萧家长成的话,怕是会更加不堪。”
“是啊。”长生继续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我养的。”
萧惟也笑了,“是,我是你养的。”
“那以后可要挺听话话,王焕之这些人离的远些,免得学坏了。”长生拍拍他的脸,“以后便不要再涂这些东西了。”
“不行。”萧惟道,“陛下不会明着对付你,可却能治我一个擅离军营的大罪。”来日出现在人前,怕只是涂了这一层东西都不够了。
长生眯起了眼。
“等事情结束了,便好的。”萧惟道。
长生淡淡地应了一声,微微垂下了眼帘,盖住了那眼底的阴霾。
结束了便好吗?
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彻底的不死不休了,不过即便不是如此,也终究回不到过去。
或许她终究是心中有怨吧,即便不能怪他,可这般多年来她自认为尽了一个女儿的责任,她自认为做的绝对不会比真正的长生公主差!甚至若不是她的话,他与长生公主这辈子都不能父女情深!
可这般多的付出,终究抵不过一句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他甚至连当面质问她都没有便直接下了杀手!
父皇,这都是你逼我的!
……
“还是没有线索?”
凌光道:“公主应该在这庆州城中。”
青龙敛眉沉思。
“公主的性子……”凌光苦笑道,“她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的,她定然会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燕王要来了。”青龙接话。
凌光点头,“没错,所以公主也一定会在这庆州城中,而且,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大家发疯了一般寻找的人就在这庆州城中?”
“你认为公主会如何做?”
凌光脸上泛起了一抹冷意,“我虽不知陛下为何突然间要这般对公主,但必定是不想讲事情闹到明面上的。”
“若是燕王奉旨而来是……”
凌光明白他的意思,“燕王到来,公主出现,若是公主在燕王的护送之下出事,燕王便是首要责任,陛下既然弃了公主,那便只能从几个皇子当中选了,魏王狼子野心,陛下连公主都容不下如何会容的下他?安王懦弱,更不可能,那便不是燕王就是衡王了!燕王与衡王当中选谁,任谁都知道如何抉择!什么让燕王来给公主当挡箭牌,恐怕那些人说的才是对的吧!”
青龙皱眉,即便事情是真实发生了,虽也是想要主子好,但却没有凌光那份过于深厚的感情,因而也能理智些,陛下突然间转变必定有缘由,他更不觉得一直以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都是假的!不过这些,现在说也是无益,“不管如何,都得先见到公主。”
凌光自然知道,“今日我发现王驰的行踪有些可疑。”
“王驰?”
“没错。”凌光苦笑,“比起我们,公主怕是更愿意相信王驰。”
青龙面色一僵。
“但不管如何,公主没事就好。”凌光继续道,“而且,公主既然找了王驰,便是不是要坐以待毙,我想我也无需再找下去了,不,样子还是要做做的,现在我们不能调动任何人,可并不能保证这庆州城内便没有其他人在,做做样子,好让所有人都觉得长生公主还是下落不明。”
青龙颔首,“我知道了。”
“青龙。”凌光继续道,“我不求你为了公主背叛陛下,但是我怕希望你能在陛下下旨之前尽可能地保护公主!”
“我明白。”
……
这个时辰,后宫的宫门也已经关了的,但以荣贵妃的身份让人将门给打开了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当一行人冒着磅礴大雨电闪雷鸣到了太极殿的时候,已然是丑时三刻了,这个时辰裕明帝也该醒来准备上早朝了。
“娘娘……”
只是到了之后,荣贵妃却阻止了宫人前去通报。
雨也渐渐停歇了。
荣贵妃看着轿子外边巍峨庄严的太极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回去吧。”
她不能如此冲动,陛下已经派了燕王去了,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比起将来的狂风暴雨,如今的不过是小雨点而已,若是现在她便乱了,将来还如何为他们稳住后方?
“走吧。”
一行人重新返回了后宫,天边也开始泛白了,朝臣们神色肃穆地步入宫门,前往太极殿参加大朝议。
荣贵妃深夜扣开宫门前去太极殿求见一事却是风过无痕一般,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
太庙中
裕明帝在已经几乎燃尽了的长明灯里边加入了新的灯油,原本渐渐熄灭的灯火开始重新热烈明亮起来。
“陛下,公主仍是没有踪迹,青龙与凌光仍旧在寻找。”
他的身后,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裕明帝没有回应他的话,挑了挑长明灯的灯芯,灯火更烈。
“属下告退。”那人也静默了半晌,便开口道,说完之后,便起身消失在了太庙之中,那身影快的如同夜里的鬼魅。
热烈燃烧的长明灯将裕明帝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金光灿烂一般,他的神色平静,眼中倒映着那跳动的灯火。
许久,安静的有些瘆人的殿内。
他缓缓道,“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就这样从此消失,从此消失吧……”
“陛下,大朝会的时辰快到了。”外头,崔公公高声道,驱散了这肃穆却也死寂的安静,也驱散了里面那帝王眼中似有若无的哀伤。
他走出了太庙,威严足以震慑天下。
……
大朝会之后,许昭脸色不太好看地从太极殿中出来,因为长生公主失踪一事,倒也没有人怪他,不过他之所以脸色不好却并非因为担心长生什么的,而是因为方才在大朝会上,有朝臣提及了长生公主失踪一事,裕明帝那无所谓的态度!
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会认为他这是对燕王信心十足,是坚信长生公主不会出事,甚至会联想的更深一些,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内情?
可是他却是知道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完全不在乎阿熹的死活!或者,他信心十足一定能够将阿熹置之死地!
便是阿熹做错了事情,可阿熹是怎么对他这个父皇的?就算不念在姑姑的份上,可阿熹这些年怎么对他的?
他却可以如此翻脸无情!
是啊,当年他能对姑姑下手,如今怎么便不能对阿熹下手?!
“你这脸色跟谁看?”秦阳现在唯一出现的大场合便是这大朝会了,现在他算是在内阁帮那群老头子的忙了,不过每天也就是过去点点卯罢了,因为每一次想起自己怎么进去的便一肚子的火,再说了,他现在就闲人一个,累死累活做什么?“那丫头命大着呢,死不了!”
许昭将不敢对太极殿里头那位发作的气都出在了这位送上门来的衡王殿下身上了,“衡王当然巴不得她出事!”冷声嘲讽,一甩衣袖大步离开,直接将衡王殿下的面子碾压在了车轮底下了。
秦阳大怒,“不识好歹!”
父皇都不着急他急什么?有本事他就跟秦靖一样跪着求父皇让他自己去找!摆着这样一张脸给谁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臭丫头的表哥跟她一个样!
衡王殿下倒是忘了,依照嫡庶尊卑,元襄皇后的侄儿也是他表哥。
许昭没将衡王主动送上门找骂一事放在心上,出了宫之后便打算直接回京畿大营,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坐镇京畿大营,可这才出了宫门,便被人拦住了。
“爷,夫人去春香楼,说要砸了春香楼!”
“什么?!”许昭脸色更是阴沉了,卢氏去春香楼,要砸了春香楼?谁给她胆子?!
卢氏没有谁给她胆子,她是自己决定要去的,从她能够随着许昭一路逃亡平安回到京城,而且让许昭决定要为她负责这些事来看,她绝不是那等养在深闺的柔弱姑娘,她这次大闹春香楼有没有什么真实意图便只有她自己清楚,但对外找的理由却是找的不错,春香楼污蔑她家夫君,诈骗许家钱财,她要为夫君证明,讨回公道!
许昭赶到春香楼的时候,卢氏便站在门口,一帮人正在里面打砸,许府当中都知道许昭这位爷不待见这个夫人,除了成亲那天碍于是皇帝赐的婚而在新房睡之外,便再也没进过她的屋子了,虽然好吃好喝地将人供着,但也就是供着罢了,府中的一切事务也仍旧是管家在打理。
这般的夫人自然便不得下人的敬重了,这次能够找来这般多人,许昭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整顿一下内务。
不过很快便歇了这个心思了,因为卢氏这次带来的人不是许府的人,而是从王家卢氏那位堂姐手里借来的。
“都给砸了!”卢氏冷着一张脸怒声指挥着,“谁敢拦着就跟本夫人打死!”
许昭脸都青了,“你要打死谁?!”
“谁拦着便打……”卢氏怒道,不过还没说完便认出了来人的声音了,忙转过身来,“夫……夫君?”
“是不是爷我拦着你也要打死我?”许昭冷笑。
卢氏脸白了一下,忙道:“夫君这话怎么说?当日妾身尚且可以为保夫君不惜牺牲性命,如今怎么会伤害夫君?”
“你的相救之恩我铭记在心!”许昭冷笑道,“无需时时提起!”
卢氏脸上浮现了委屈之色,绞着帕子道,“妾身知道夫君对妾身误会良多,但是没关系,你我夫妻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终有一日会解开这些误会的!今日……”她吸了口气,脸再一次沉了下来,“这春香楼竟敢如此污蔑夫君,败坏夫君的名声,妾身如论如何都不会轻饶了她们!”
“谁跟你说她们污蔑了爷了?”许昭勾起了嘴角,“这花街里头谁不认识爷?当然了,这已经是爷年少无知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不说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不过现在好了,夫人你这般一闹,这京城里头的人便都想起了当年爷我是如何的混账了!”
卢氏脸色一僵。
“爷这些年在燕州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才将当年的那些恶名给摘了,让这京城里头的人忘了爷当年如何的混账,终于将这许家的门庭给重新竖起来!”许昭越说便越愤怒,“夫人这般一闹便将爷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卢氏果然生了一个好女儿!”
“夫君……”卢氏的脸色更难看了,苍白苍白的,却看上去我见犹怜的。
许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当年我许昭年少无知,的确曾包下了这春香楼忘了给银子,如今不过是还债罢了!”
“许爷!许爷——”夏妈妈一身狼狈地冲了出来,跪在了许昭面前抱着许昭的腿,“许爷救命啊,这位夫人一来就让人砸东西,说奴家污蔑许爷,说要打死奴家跟奴家的女儿,许爷救命——”
这下子更热闹了。
早上这花街柳巷的本就冷清,姑娘们都还在恩客的怀里睡着呢,可这一闹,便将人都给闹醒了。
今日是大朝会,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场的,这时候自然便不会官员,不过官员的家人亲戚朋友怎么也会有一两个的,就算没有,这般大的事情哪里会传不出去?
后边的热闹还大着呢。
许昭没想过压下这事,卢氏这一闹是她自个儿愚蠢还是背地里有人怂恿指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般一闹,人人都知道春香楼的人来找过他!之前虽然已经做了粉饰,但如今这一闹未必便不会引起太极殿那位的怀疑!所以绝对不能压下这事,当年的事情要查也不是那般容易,他只要控制住了这夏妈妈,便不会被发现其中的内情!
卢氏被半扶半押地送回去了许府,而许昭却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收拾这烂摊子,这春香楼虽然是青楼,里面的人也都是些下三滥的人,但在同为大周子民,她们也是受大周律法保护的。
京兆府平日里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不愿意得罪贵人也不愿意为了这些下三滥的人劳师动众,不过许昭打算拉他们下水,让人请了京兆府尹过来,让他做了见证,将春香楼的损失一一盘点,做出了赔偿。
京兆尹有些错愕这位爷的处理方式,但也不得不说这般处理方式称得上是君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为年少无知时候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的。
大家都认为许昭是在以这种手段挽回许家的名誉,从这手段来看,这位回京许家大少是真的已经脱胎换骨而且并还不简单。
可还没等大家感慨浪子真的可以回头多久,也就是许夫人大闹春香楼的第二日,春香楼的夏妈妈为了感激许昭出手相救给他送去了帖子,许昭应邀了,当晚上便睡在了春香楼,而且还让春香楼的姑娘服侍了,据说这姑娘还是夏妈妈花了大价钱养着打算用来翻身的未来花魁,现在直接送给了许爷了,虽然第二日许昭便回了京畿大营,但对外却是将这姑娘给包了下来,还放话出去,春香楼他护着。
这大周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关键上青楼,但是这般公然给青楼撑腰的却是没有,即便是皇子勋贵也不敢放这样的话,不过这事他许昭也不是没有做过,他被皇帝陛下贬去燕州戍边之前,便是这花街柳巷的最受欢迎的常客,也曾做过如今这般嚣张跋扈的荒唐事儿,现在不过是再做罢了,这般变故让一众瞧热闹的人不禁唏嘘。
那许夫人这下子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当然了,御史也不会放过这事,弹劾许昭的折子没多久便堆满了裕明帝的案头,许昭被从京畿大营当中召了回来。
“卢氏不顺你心,你晾着便是!”裕明帝沉着脸,“现在都干了什么?!”说完,基本弹劾的折子便扔到了他的面前。
许昭心里像是压着一座巨山一般,沉重的难受的厉害,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上的帝王,即便此刻他言语含怒,但却是关切的,他生气是因为关心他,可为什么要那样对阿熹?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关心他这个被他送去死的妻子的侄子,却要对自己的女儿那般狠心?他不敢抬头,他怕若是抬起了头便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你若是想治那卢氏,干干净净地纳几个妾室进门就是!她自然没有机会再出去胡闹!”裕明帝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许家开枝散叶了!”
许昭应道:“臣未曾立业,无以成家。”
“你——”
许昭不等他说完便继续道:“此事是臣胡闹了,臣认罚便是,不过……”说完,咬了咬牙,还是道:“还请陛下切不可将此事告诉阿熹,否则她一定会撕了臣的皮!”他说完,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裕明帝,即便不过是一瞬间,他也仍旧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波动,“陛下也知道阿熹的脾气……”
“够了!”裕明帝勃然大怒,“你是许家唯一的子嗣,是你姑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
“陛下……”
“给朕滚出去——”裕明帝不等他说完便喝道。
许昭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道:“臣领旨。”说完,便起身缓缓退了出去,这才走出了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声响。
那是桌子上的东西被人扫落在地的声音。
许昭脚步顿了一下,压下了心里翻滚的悲愤,继续起步离开,在春香楼做的这一出戏自然不是为了整治区区一个卢氏,他必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夫妻之间争执上面,便更能瞒住夏妈妈给他送信一事!当然了,也是为了封住夏妈妈的嘴,软硬兼施的,封住了她的嘴!
现在……
连皇帝陛下也认为是他胡闹了,自然便算是成功了。
他……
现在连阿熹的名字也听不得了吗?
许昭站在太极殿前,目光看向了庆州的方向,心里默念道,阿熹,你若回来,表哥未必能帮得上你……
或许她不应该回来!
就这样走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方才能安全。
可是……
许昭想起了那丫头的性子,不禁苦笑。
便是他都疯了似得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阿熹如何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
因为御史的弹劾,皇帝陛下将许昭从军营当中召了回来训斥,不过到底是没有降旨降罪,但到底是给御史一个交代了,而这次训斥之后,许昭也一直待在军中,虽说那春香楼的女子还是一直被他用银子包着,但也没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事也便算是过了,当然了,也牵扯到了长生公主失踪一事,有人说许昭之所以会这般胡闹,也是跟长生公主失踪而心情不好有关。
整件事对许昭来说,也就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罢了,到底没有损失多少,不过那许夫人却是面子里子全丢了,尔后,便又传出了许昭之所以娶这位卢氏,是因为当日许昭遇刺的时候,这卢氏便设计救了许昭,然后便挟恩图报,嫁入许家。
难怪许昭如此不给这位卢氏脸面了。
卢氏出了这般大的丑,作为京城当中的同族姐妹,作为王夫人的卢荧也受了连累,除了被人非议之外,家里的妾室也趁机作乱,冷嘲热讽的恨不得将这位同样不得宠的卢氏跟赶下台。
“少爷此时受困庆州,少夫人不该在这时候兴风作浪。”良伯本就因为主子被困在庆州一事而忧心,可家里这位不安分的却还推波助澜闹了这般一出,“若是被人知晓是少夫人怂恿那卢氏去大闹青楼的话……”
“知道又如何?”卢荧安安稳稳地喝着茶,不为在庆州的夫君担心,亦不因眼前的好戏而忧愁,“许昭还能对我下手不成?”
“少爷不在,少夫人若是……”
“你家少爷都没管我,你一个奴才管那般多做什么?”卢荧抬手将手中的茶水泼了过去,冷笑道:“不就是在庆州没找到人回不来吗?你主子都没怕了你怕什么?若是这般怕了,便去将你家少爷给救回来?”
“你——”
“我怎么了?”卢荧冷笑,“本夫人可坚信我那夫君可以平平安安回来,不但可以平平安安,说不准还能得偿所愿了!”
良伯脸色铁青。
“这落难是最好培养感情的,说不准这长生公主落难了也在你家少爷的计划当中。”卢荧继续道,“他啊,可是想了这位公主殿下很久了!”
“夫人慎言!”
卢荧勾着嘴角笑道:“不信的话你便好生看着就是,以你家少爷的本事,要勾搭一个小姑娘还能做不到?或许本夫人该担心担心自己将来会不会被你家少爷给灭了好再娶。”
良伯直接甩袖离开,便是再愤怒此时此刻他也动不了这个女人!至于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少爷便是对那长生公主有心思也不过是为了王氏一族的大业罢了,哪里便是她所说的那般龌龊?“传我的话,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要在院子里面静养,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扰!更不能让夫人出院子!”
“是。”
良伯下了命令将主母给禁足了之后,便只能继续等候远在庆州主子的指令,没错,只能等待。
……
秦靖快马加鞭,将行程缩短了一半时间,终于顺利抵达庆州了。
“燕王到了。”
萧惟将打听到了的消息告诉了长生。
长生敲打着茶杯的边沿,沉思了许久,方才道:“萧惟,你说我该不该信一信凌光?”
“你一直不联系他们便是因为不信他们?”萧惟问道。
长生笑了笑,“他们是皇帝给我的,虽说这般多年来他们也为我出生入死,为了救我可以不要性命,对我亦是忠心,但若是要他们在我与皇帝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还真的没有十足的信心他们会选我。”
“那便不要信。”萧惟道,即便其中一个是他的师父,也是如此。
长生摇头,“不成,有些事情只能由他们去做的。”
“那我去见一见他们。”萧惟道。
长生还是摇头,“既然要用,即便无法完全信任也不能伤了他们的心,要见,也该是我见,罢了,你去将他们带来吧,见过了他们之后,便去见燕王。”
“好。”
秦靖到了庆州之后,没有做任何的休息便将长生公主从失踪到现在的所有卷宗都过了一遍,将所有相关人等都亲自问了一遍,然后准备启程前往义县。
“……路上我得到消息,父皇已然将听风楼的余孽都剿杀干净了,但并未从他们那边得到任何关系四皇妹的消息,你们找了这般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四皇妹的尸首,便是人还活着,至于为何一直没找到,或许是她受了伤,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其他意外,我打算从头找起。”
凌光低着头,不反对也不同意。
秦靖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人,都是四皇妹身边最近的亲信,可这一次,她便是连他们也没有联系!这一路上虽然急着赶路,但也有许多足够的时间来思索这件事,越往下思索,心便越惊,最后他竟然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他如此,聪慧如四皇妹,岂会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平安将四皇妹带回京城!”
凌光两人仍是低头沉默。
“所以,你们若是有任何四皇妹的消息,务必说出来。”秦靖继续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回去之后再慢慢说清楚!没有什么是说不清楚的!”
凌光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话里透出的意思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是。”即便他说的再真切,即便他是真的来找人的,而不是受了陛下其他旨意,但她也无法肯定他便没有私心,陛下放弃了公主,将来的太子便只能在皇子里头选,他秦靖的机会也是排在前头的!
对于他们的态度,秦靖也并不意外,“明日启程去义县,我希望你们能随我一块去。”
“是。”
从秦靖的屋里出来,青龙便道:“真的去?”
“自然去。”凌光道,“公主若是在等他来的话,不管他在哪里,公主都会出现!若是公主不是再等他,那我们不去的话岂不是让人怀疑?”
“陛下……”
“青龙。”凌光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要跟我提陛下!”
青龙看了看她,正欲说什么的时候,便见王驰走了过来了,带来了他们等候已经的消息。
再一次见到长生的时候,凌光眼眶红了,跪在了地上几乎哽咽地道:“公主没事就好!”当日林子里的那一幕屡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像是一把刀一般凌迟着她,若是萧惟再晚来一刻,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保护大的主子死在自己面前了!
“公主没事就好……”
长生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薄情了,青龙如何她不敢说,可是凌光这般多年对自己是如何的却是很清楚,而她居然不信她。
“我没事。”她俯下身子将她扶起,“还好你也没事,那日在林子里你那样子吓的我现在还记得,伤好的怎么样了?”
“奴婢没事!”凌光忍着泪道,“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公主!”
“哪里没有保护好了?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不……”
“好了。”长生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的很,你也没事,这就好。”
“公主说的没错!我们都没事,都没事!”
长生笑了笑,便看向了地上仍旧跪着的青龙,“青龙。”
“属下在。”青龙道。
长生继续道:“陛下要杀我,你是奉旨还是抗旨?”
青龙抬起头,“属下并未接到任何旨意。”
“哦?”长生挑眉,“可若是接到呢?”
“陛下不会信任属下,将如此大任交与属下的。”青龙道,“青龙无需选择。”
长生看着他,许久许久之后方才道:“对啊,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从当年他将你们送到我的身边,便已经是。”
“所以公主无需担心。”
长生笑了笑,“好吧,那我便不担心了,不过来日你若是改变主意的话,请先跟我说一声,也算是全了这几年的主仆情谊了。”
“是。”青龙领了命。
凌光心里有些难受,不过青龙这般表态也算是一件好事,只要陛下不下令,他便不会背叛公主,即便下令了,他既然答应了,便不会下暗手,可如此一来,不管将来他如何选择,最终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死。
背叛者死。
不管是背叛陛下还是背叛公主,都是死。
“好了,这事说完了,我们来谈谈你家主子我如何闪亮登场方才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