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贵妻

作者:文苑舒兰

  一醉解千愁?

  “你脑子没病?”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一起一醉解千愁了?还三更半夜的!许昭不是回京了吗?

  长生挑眉:“怎么?衡王殿下连一坛酒都舍不得?还是这衡王府已经穷的连一坛酒都没了?”

  “皇帝跟你说了什么?”秦阳继续问道,以她的性子哪里会因为皇帝逼她去泷州便要借酒消愁?

  “你到底喝不喝!”长生恼火了,直接黑了脸吼道。

  秦阳气的咬牙,“行!不就是喝酒吗?爷还怕了你不成?”说完,便冲着外头喊道,“来人,去酒窖将本王珍藏的百年陈酿都给拿出来!”不把这臭丫头给醉死了他就不姓秦!

  衡王府半夜闹腾的厉害,不但是男主人嚷嚷着要将要将酒窖给搬空了,女主人也大发雷霆。

  一下子整个王府都紧张兮兮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府的人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知晓那位姑娘……不,是夫人的身份,至于知情的几个,早被主子下了封口令了,不过衡王府半夜闯进了一个女人差点将小郡主给偷走了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便在府中传了开来了。

  而始作俑者,好好地坐在衡王殿下面对喝着他珍藏的百年陈酿,却还是不满足,将那百年陈酿给挑剔的一无是处,还说衡王殿下哪里来的这百年陈酿?一定是贪污了不少。

  气的衡王殿下没胡子也吹胡子瞪眼睛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秦阳饮尽了杯中的美酒,本来舍不得喝的百年陈酿经她这般一说好像真的毛病多多,不过毛病更多的是这发疯的女人。

  长生抬眼睨了他一下,那眼神让人看了都觉得憋屈。

  秦阳气急了,“你要是专程来发疯的话,爷我……”

  “爷什么爷?!”长生冷笑,“你以为你自称爷便是爷了?还是以为让女人生了孩子便是真正的男人了?”

  “你——”这已经不是开玩笑了,是人身攻击,十分严重的人身攻击,而且秦阳也感觉到了真正的恶意,以往她不管话说的多么难听也是戏弄居多,可实现现在……“秦长生,别将你在皇帝那里受的气拿来我这里发泄!有本事就去找皇帝,来我这里迁怒算什么英雄?!”

  “我又说我是英雄吗?我又说我要当英雄吗?”长生冷笑,“没错,我是在皇帝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我看到他那般窝囊的样子便来气!我就是要迁怒你怎么着?皇帝一团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阳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将人来将她给扔出去!

  “你们到底算什么男人?!一个窝窝囊囊委委屈屈的,一个跟个懦夫一样躲躲藏藏还自诩过得风流倜傥自由自在!”长生摔了手里的酒杯,“让我去泷州跟萧惟团聚?要孩子找自己男人生去?你们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因为你们窝囊,我才不得不留下来看着不得不困在这里随时为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夫妻倒是恩爱了,女儿才满月便想生下一个,我呢?只能夜夜孤枕难眠,你以为我就真的不怕萧惟给我戴绿帽子吗?你以为我就不想日日夜夜守着他吗?!还不都是你们这群懦夫——”

  秦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别委屈!我已经在皇帝那里看够了委屈了!我恶心委屈这两个字!”长生继续骂道,“全世界都欠你们的吗?我欠了你们的吗?!”

  “我什么时候……”

  “你没有吗?!”长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敢说你躲在这衡王府中不管事不是因为委屈?难不成你就真的怕皇帝秋后算账,所以便避其锋芒?要是这样,你还才真的该死——”她冷笑着,看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男子汉大丈夫,不求青史留名但至少顶天立地,至少担的起自己的责任,至少尽了自己的义务!你以为你不跟皇帝争,躲着他便是天大的恩德了吗?秦阳,皇帝是懦夫,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阳死死地盯着她。

  “我说错了吗?”长生继续冷笑。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秦阳也恼火了,从先帝选了秦靖开始,他便注定了只能当一个闲散亲王!“我待在朝堂上碍秦靖的眼,跟他争锋相对便不是懦夫了?先帝驾崩之前的几年,朝堂还不够乱吗?先帝登基最要紧的便是稳定,我若是待在朝堂上,便是皇帝不动我其他人也会以此生事端,那样……”

  “是啊,在你们男人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长生嗤笑,“为了利益,可以枉顾天下百姓,甚至泯灭良知,哦,对了,还可以寻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粉饰卑鄙!”

  “秦长生——”秦阳咬着牙,“你胡搅蛮缠!”

  “难道不是吗?”长生冷笑,“你敢说你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自己?朝堂安稳?哈哈,还真的是伟大!你怎么不去当圣人!”

  “你——”

  “一个和尚担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就没水喝了。”长生站起身来,许是真的有些醉了,脚步有些不稳,“朝堂上那般多和尚,一个个的生怕做多了便会吃亏,天下百姓就只有渴死了……”

  秦阳脸色更加难看,“你……你用得着把话说的这般难听吗?!”他咬着牙,“我是有私心,我自己死了没关系,可是我还有我母妃,还有妻女,我不去掺和那些糟心事我便是罪大恶极了?!”

  他不跟皇帝争,让帝位顺利交接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贡献了,难道他还得为了皇帝鞠躬尽瘁将母亲妻女都置之不顾吗?

  “秦长生,我们都是人,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人!”

  “是啊。”长生笑道,“只有我不是人,我是孤魂野鬼。”

  “你——”

  长生扫了他一眼,严重的嘲讽再明显不过,“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不过往后可不要在父皇诉说你的委屈你的不容易,更不要说你是仁宗皇帝的儿子!”

  秦阳浑身一震。

  “谢谢你这百年陈酿了。”长生笑了笑,没有任何的笑意,踉跄地转身走了。

  秦阳看着她的纤细的有些消瘦可却又透着坚韧的背影,站着久久不动,似乎石化了一般。

  ……

  长生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衡王府,还不许人扶着,看着衡王府的下人们目瞪口呆的,连不该抬头去看也忘了。

  长生最终还是撑不住了,倒了下来。

  “公主!”凌光赶紧上前扶着主子。

  “呜呜……”就跟每一个喝醉了的人一般,没有发酒疯但还是受了影响,长生扯着身边人的衣裳呜咽着,“我想萧惟……我想他……”

  凌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便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却从不知道主子心里竟然藏着这般多的难受。

  她甚至没看出来皇帝他们有什么大问题,她一直觉得只要皇帝不对主子不利就行,可是……

  “公主,我们去泷州吧。”

  “呵呵……”哪里就能去?她是醉了,但是也很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的脑子便是被酒精侵蚀了却还是清醒着的,“他们不管……我管……我答应过父皇的……”

  大周的江山,她来守护。

  ……

  泷州的盛夏因为海风带来的阵阵凉风也不算难熬,过了子时,水师营中当天所有训练项目已经完成,除了值夜的巡防队跟哨兵还在坚守之外,整个大营安安静静,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水师总兵聂永成仍没有休息,目光如刀地盯着伫立在营帐一侧的东海海图上,神色有些忧心忡忡。

  半晌,值夜的士兵进来禀报:“总兵大人,萧副总兵回来了。”

  聂永成转身,“快请他进来!”

  “是!”

  半个月前,水师派出了一支侦查队,为首的便是副总兵萧惟,而之所以派出侦察队那是因为最近海面上平静的厉害,就像是海上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般。

  这几年来,水师虽然算是在泷州站稳脚跟,但事实上也一直在驻足不前,不是他懈怠而是新朝求稳。

  要发展水师怎么除了缺不了银子之外还有朝廷明面上的支持,没有朝廷摆明态度的支持,别说扩充战队了,便是日常的作战都会受到影响。

  他是水师总兵,若是海贼来犯,他调动水师出击,合情合理也合法,可若是要主动出击,便需要上奏朝廷!

  他也不是怕被冠上一个意图谋逆的罪名,只是若是他出事了,水师多年来的努力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只是朝廷求稳的结果便是他们驻足不前,海上的海贼却是变化甚大,而因为大海的阻隔,他们能够获取对方的消息也是很少,便是这次派出侦查队也未必就会有太大的成果,不过平安回来就好。

  即便武将战死沙场是荣耀,但不管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水师的未来,他都不想萧惟出事。

  皇帝似乎早就忘了当年与水师一同作战的情分,登基之后对水师与其他人并无不同,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不欲大动干戈。

  所以,长生公主或许便是水师最后的庇护了。

  萧惟大步走了进来,吹了几年的海风让原本俊美公子多了一份风霜,可却更具备男人的魅力了,那张以前便勾人小姑娘的脸虽说黑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可却多了另一份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若是以前人家小姑娘迷的是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现在迷不但是脸了,还有那岁月浸染之下的独特魅力了。

  聂永成有些不明白长生公主怎么便放心将他晾在水师这般多年,这里的确是没女人,可就凭他这一张脸,泷州城的女人便恨不得追来水师军营了,更佩服这小子居然能守得住,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三年、四年!

  “末将见过总兵大人。”

  聂永成上前扶起了他,“回来就好。”说完便拍了拍他的结识的肩膀,“没受伤?”

  “没有。”萧惟笑道。

  聂永成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在泷州城可别这般笑,那些小姑娘可不比京城的大家闺秀懂得矜持。”

  萧惟脸黑了。

  “好了,不说闲话了。”聂永成笑了笑,没继续打趣他,这小子怕也知道自己笑起来到底有多勾人,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笑,尤其是那些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公主殿下知道了会饶不了他,所以在外边一直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了,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更加疯狂,“情况怎么样?”

  萧惟收敛了情绪,冷肃道:“近期他们会有大行动,目标泷州城。”

  聂永成心中一沉,“他们?”

  “嗯。”萧惟点头,“不久之前几大海贼头领碰了头,怕是已然达成了协议,一起对泷州城下手。”

  聂永成沉默良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年来,水师虽然没有大发展,但是在护卫商队一事上却是进展的很不错,自然,也大大损害了海贼的利益,不管是出于生存还是出于报复,他们联合起来袭击泷州城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大人有顾虑?”萧惟见状问道,“这些年水师虽然没有扩充装备,但训练也没有停下过,出海作战或许勉强,但是守住泷州城应该不成问题。”

  聂永成道:“海贼能够联合起来便是说他们已经意识到水师已经成为他们巨大的威胁,便是我们能够守住泷州城一次,可长久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他们输了可以退到海上,而我们,必须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们袭击,这和当年泷州的商行防着海贼上岸不一样,往后他们怕不会自己来了。”

  “陛下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吗?”萧惟皱眉问道。

  聂永成摇头,“现在问题最严重的就是这个。”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朝廷不重视水师,不觉得海贼能造成多大的危害,还有……陛下怕是不欲动武!”

  萧惟握了握拳头,“待此战结束之后,大人再上奏,有惨烈的战况在,陛下应当不会置之不理。”

  “希望如此。”聂永成道,随后岔开了话题,“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迎战之事明日再商议。”

  “是。”萧惟拱手,便转身退下。

  “阿惟!”聂永成开口叫住了他。

  萧惟转过身,“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可想回京一趟?”聂永成道,“先帝驾崩已经快四年了,长生公主三年孝期也已经过去了,你想不想回京去看看?”

  “大人。”萧惟却是一听便听出了他提出这事的深意,“战场是男人的事情,何必扯上女人?”

  聂永成脸色有些讪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聂叔。”萧惟迟疑了一下,转了称呼:“我不是不愿意为水师出一份力,只是先帝驾崩,她在皇陵守陵三年,除了想为先帝尽孝之外,何尝不是不得已?先帝还在的时候她并未正面插手过朝政,那些朝臣便将她当成祸国妖女一般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她已失去了庇护,我如何还能让她陷入险境?”

  “是我魔怔了。”聂永成道,“这本就是我们将士的事,即便要解决也该走正道。”

  萧惟拱手:“多谢大人体谅。”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简单梳洗了一下坐了下来,方才觉得疲倦,这半个月一直在海上奔波,除了要保证安全之外还得探到有用的消息,甚至不得不冒险,神经从出发之后便开始紧绷着,直到现在才能松下来,倦意也才袭来,但是却没有睡意,聂叔的担忧他不是不理解,可他怎么能够让她出面冒险?

  皇帝这些年看起来是宽宏大量也是仁厚,但是却与他记忆中的燕王截然不同,他人都能变的这般多,对长生的兄妹之情便不会变?

  不说现在还没到解决不了的地步,便是真的山穷水尽了,没有道理他们一帮男人什么也不干便让她出面!?

  他不可能让她冒险!

  不过……

  快四年了啊。

  他们已经分开了快四年了。

  萧惟从怀中取出了一条汗巾,粗糙的手指抚着上边绣着的不知道算是什么的东西,花草不像花草,动物不像动物的,整条汗巾除了那布料是极好的之外,每一处值得如此珍藏,可是却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是永泰二年她送他的新年礼物。

  生辰他记不得了,也不愿意去过,她便送他新年礼物。

  除了这礼物之外,还有一封附带着严重警告的家书,恶声恶气地警告他不得嫌弃。

  他怎么会嫌弃?

  连针都没有拿起过的她为他亲自绣了一条汗巾让他贴身带着,就跟她陪在他身边一般,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会嫌弃?

  “长生……”

  他好想好想她。

  三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放心吗?

  当初三年的约定已经过去了,可长生仍旧没有提及来与他团聚一事,萧惟也没有问,她既然不动,便必定有她的理由,他不追问,便是最好的支持。

  只是,真的好想好想她。

  ……

  这衡王府半夜闹的这一出第二天便传出去了,这般大的府邸便是守的更铜墙铁壁一般也是人多口杂,不过传出去的最后却成了衡王殿下的风流韵事。

  衡王殿下不知道在哪里惹下了风流债,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半夜潜入了衡王府想要掳走小郡主来报复衡王的负心,幸好小郡主命大被及时发现了救下来,王妃为此勃然大怒,将伺候小郡主的一干人等狠狠地处置了,而王爷呢,却似乎心中有愧,没有对那试图掳走小郡主的姑娘怎么样,还陪着人喝了酒,最后似乎冰释前嫌了,不过也没有留下人家姑娘给人家名分,害的人家姑娘伤心欲绝地走了。

  衡王妃先前怀孕,衡王府里面也没有其他的妾室通房,衡王殿下在外边找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找便找吧,也不该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来啊?

  难不成衡王妃不能容人?

  还是衡王殿下本就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一时间,众说纷纭。

  因为涉及小郡主,跟衡王妃有些往来的都派人来问候,大公主还亲自登门看望,当然了,也是要劝劝衡王妃,女人终究是要大度些的,免得因为一个不重要的玩意伤了夫妻感情。

  顾绮苦笑不已,只得一一应对,倒也没有迁怒丈夫,因为自从他们不欢而散之后,秦阳便一直心情不好,这跟过去他没见长生一次便心情不好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不是愤怒也不是咬牙切齿,而是沉默难受。

  等衡王殿下缓过神来,他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名声已经满京城都知道了,为此还牵连了自家王妃,连自家小舅子也跑来差点儿便要揍他一顿。

  “对不起。”

  只能道歉了。

  衡王妃将女儿交给了身边的嬷嬷抱下去,奶娘还是先前的哪一个,不过除了喂养孩子之外,便不用接触小郡主了,倒不是没想过换一个奶娘,而是孩子一出生便是吃她的奶,换了怕孩子不适应,而她自己有没有奶水,也便只能先将就了,当然,这也是在确定她的确有疏忽而不是存心害小郡主的情况之下的将就。“王爷想跟妾身聊聊吗?”

  衡王脸色有些讪讪,“你问就是……”

  “便是妾身问。”顾绮道,“是王爷是否需要妾身为您分担。”

  “你是我妻子,我自然需要你!”秦阳赶紧道,为自己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还有外边的闲言碎语而有些心虚,亦为妻子明明看出他有问题但一直没有开口问,任由他自个儿冷静而动容,“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只是有点儿……怕你瞧不起我……”

  “公主骂你了?”顾绮却笑了,“而你也觉得他骂的对?”

  秦阳脸色一僵。

  顾绮看了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了,“你是我丈夫,是阿淳的父亲,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瞧不起你,所以,你要是想找人说说话便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秦阳觉得脸上发起了烫,有些莫名其妙的局促不安。

  顾绮失笑,当没瞧见似得,吩咐下人端来了差点让他坐下来慢慢地局促,过了好半晌,衡王殿下这才缓过神来。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便是相信妻子不会瞧不起他,可说出来还是有些丢人,“……这几天我想了想,那臭丫头虽然有些过分,但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顾绮正色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

  “咳咳!”秦阳清了清嗓子,“我想了一下,衡王的俸禄虽说不少,但将来阿淳的嫁妆总不能靠着你拿嫁妆贴补吧?再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给阿淳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吗?到时候不说养孩子是一大笔开销了,成亲更是!要是我一直呆在府里,将来怎么给儿子谋一个好前程?虽说男人得靠自己,但有人帮一把少吃些苦头,还有女儿,有个有权有势的父王总比一个不管是的父王在娘家有脸面,受了欺负的时候也有人能为她们撑腰……”

  顾绮笑了,“王爷说的是。”

  “只是这样一来……”秦阳神色严肃起来,“先前我与皇帝争过皇位,虽说当时我无心,但是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跟他争过,而且,我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容的下我,要是他忌惮起了我,或者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他要……”

  “难怪公主会骂你。”顾绮见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死罢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除非我们真的谋反,否则皇帝便是再怎么容不下我们也不过是圈禁罢了,王爷怕什么?”

  “我自然不怕!”秦阳当即道,脸色有些难堪,“我只是不想连累母后跟你们母女!”

  “王爷觉得我们在意吗?”顾绮问道。

  秦阳语窒。

  “王爷,我们是你的家人更是你的后盾。”顾绮道,“虽然不能帮你什么,但是为你稳固后方,与你一同前行,祸福与共却是可以做到的。”

  秦阳凝视着她,眼里似乎有什么在喷薄而出。

  “所以王爷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顾绮道。

  秦阳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好。”随后便又有些别扭地道:“还有一个问题……”

  “王爷请说。”顾绮道。

  秦阳咬了咬牙,“我若是被那臭丫头一骂便乖乖听话,那以后还能翻身吗?岂不是一辈子要被她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

  衡王殿下,即便你不听话你以为便能翻身吗?

  ……

  余氏醒了,在昏迷了整整十天之后,终于苏醒过来了,整个皇宫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些被刀悬挂在头上的太医,心也终于落地了。

  “靖儿……靖儿……”余氏醒来看到儿子憔悴的脸,到底还是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哭了起来,“靖儿……”

  “母亲没事就好。”皇帝笑了,不过笑的有些难看罢了,“太医说母亲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不过已然没有性命危险,母亲安心便是。”

  余氏是安心了,只要不会死她就安心了,虽然现在整个人都还是很不舒服,但是她相信她儿子说的话,“靖儿……你答应过我……要立我当太后对不对?”很快,她便想起了这件事了,握着儿子的手也更加用力了,“靖儿……你说过的对不对?”她记得很清楚的,他是说过的,是说过的!

  皇帝沉默半晌,“母亲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是……”

  “太医说母亲若是不好好静养的话怕是会落下病根。”皇帝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正色道。

  余氏一惊,忙不敢乱动了,“好好!”她可不想以后当了太后也病恹恹的,反正靖儿也已经答应了,她便先养好身子等着她下旨就是了!“还有——”还有一件事得说,“靖儿,有人要杀我,你要为我报仇,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她咬牙切齿,“一定是钱氏那个贱人,她怕我进宫跟她作对,怕我……”

  “母亲先休息吧!”皇帝打断了她的话,“要是伤口裂开了就糟了。”

  余氏被唬住了,不敢乱动,但是也似乎看得出来她的儿子还是护着钱氏那个贱人,不过没关系,没关系,等她好了,等她当了太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钱皇后没有进去,就站在帷幔之外,但该听的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不过余氏针对她她早便有了心理准备,也没什么好紧张或者生气的,不过陛下的态度……余氏这太后还能不能当的成也是未知之数。

  “陛下这些日子也累了,不如先回太极殿休息吧。”见皇帝出来,便开口道,“老夫人这边臣妾会照看着。”

  皇帝看着她。

  “陛下放心,臣妾知道老夫人对臣妾误会颇多,臣妾会好生处理的。”钱皇后继续道。

  皇帝这才收回了目光,颔首:“嗯。”随后又道:“母亲需要静养,外边的闲言碎语莫要传到她耳中。”

  “是。”

  皇帝生母醒了,但刺杀的真相似乎还是不清不楚,刑部尚书在早朝上提了这事,皇帝却言事情发生在后宫,由皇后彻查。

  大家也便明白了,皇帝欲将此事大事化小。

  但长生公主已经被推出来了,哪里愿意轻易放过,可不曾想皇帝却勃然大怒,斥责那些追着长生公主不放的人是在故意挑拨他们兄妹感情,想要让他成为不孝不仁之人!

  先帝驾崩之前他曾答应过先帝要好好照顾长生公主,谁若是敢伤及长生公主便是要将他至于不孝之地,还有便是长生公主一直在皇陵守陵,并未回京,如何有办法派人进入后宫行刺?说长生公主是幕后真凶之人其心可诛!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早朝上大发雷霆,也是第一次与朝臣正面对峙,便是先前余氏的事情皇帝虽然立场坚定但还是采取比较温和的手段处理,而在长生公主的事情上边,却是动了怒。

  这说明什么?

  便是先帝驾崩了,长生公主的靠山还是没倒,至少皇帝所表现出来的是这个意思!

  皇帝大发雷霆了,还是登基以来的第一次,谁还敢继续下去,只能感叹那长生公主运气还真好,明明皇帝跟她有恩怨的,可还护着她!先帝的意思又如何?不说先帝这话只是说给了皇帝听,便是还有被人听到了,皇帝若是不想从也有的是办法,总不能她长生公主作奸犯科了皇帝都护着吧?

  可皇帝偏偏护着了,甚至关系到自己生母也护着。

  钱皇后接了查这事的差事,虽然说调查结果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不但皇帝不满意,其他人也都会质疑她统御后宫的能力,所以这桩差事也不是很好办。

  不过还没等这事了解,钱皇后便面临另一个难题,宁王妃递了帖子,说要进宫给她请安。

  从方家将宁王世子带出宫之后,宁王府便没有人出来闹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便放弃了,便是认清楚了形势,也不可能做到愿意低头来讨好她的地步,所以宁王妃进宫必定不是为了向她请安。

  那为了什么?

  钱皇后想到了一个人,“让人去宁王府传旨,本宫明日见她。”

  “是。”

  宁王妃为什么进宫?

  不为张氏能为谁?

  张氏出面作证之后,虽然没有出冷宫,但冷宫里里外外已经焕然一新了,她除了自由之外日子过得不比寿安堂的太妃差!

  这便是她出来作证得到的回报。

  当然,或许也有为宁王世子考虑,但目前为止,这般的母亲让人心寒,也让人不耻。

  不过陛下既然承诺她可以在冷宫中平安舒服终老,她便必须活着!

  ……

  宫里的人很快便将皇后的旨意传到了宁王府了。

  宁王妃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清醒冷静的。

  不过看在了方夫人的眼里,却是更加胆战心惊,废贤妃张氏出来为余氏作证一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她,可最终还是没有瞒住,她以为她会大闹会歇斯底里,就跟她让她清醒一些一般,可是她没有,她很冷静,冷静的让人心惊,然后,便提出要搬回宁王府,开始她想或许是因为余氏遇刺一事,可后来宫里面传出消息说余氏没事了,她死不了了,她还是这样子,现在更是提出要进宫给皇后请安,她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方夫人拽住宁王妃的手,几乎是哀求一般看着她,“娇娇,你听母亲的话,不要再……”

  “我不是已经听了母亲的话吗?”宁王妃却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背脊一凉,“我现在很冷静。”

  “娇娇……”

  “母亲放心便是,我虽然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但还没傻到对皇后下手。”宁王妃继续道,“我们的启儿还得活着呢。”

  方夫人哪里能放心,即便知道她还是在乎启儿这个儿子的,不会真的送他去死的,可是哪里能真的放心?“你若是真的要进宫,母亲陪着你!”

  “好啊。”宁王妃没有拒绝。

  方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便又因为她的话而将心给提起来了。

  “去告诉少爷,我明日带他进宫去给他祖母请安,让他穿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