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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兰每年春三月开放,花朵呈绛色,每有风吹过来,大片的花瓣就扑扑簌簌的落下,形成一阵阵花瓣雨。
绛雪阁的名字由此而来。
只是如今已到九月,北方的天早就渐渐冷了起来,再加上今年尤为的干旱,自七月中旬以来就未曾下过雨,因而花树就显得很不精神,枝叶蔫蔫的,使得绛雪阁这个小院显得很没有生气。
这却并不影响师徒三人的教学热情。
此时正是申时,太阳还高高挂着,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陆烁和袁文林就各穿着一身短打,笔直的站立在绛雪阁的院子里,两人的几个小厮照例跟着他们一起学习。
秦师傅肃着一张俊脸,双目如炬。此时看着倒不像个书生了!
“习剑讲究形体工整,做到方中矩,圆中规,自中衡平均施,敛束相抱,左右顾盼,八面供心。”
秦师傅一开口,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却又不让人觉得刺耳。
他低头看了陆烁和袁文林一眼。
陆烁和袁文林被他看得一凛,连忙把小身子站的更笔直了。陆烁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像是人们常说的杀气,但就是让人感到很威严。
秦师傅绕着他们走了一圈,不时伸手纠正一下他们的站姿。
陆烁在秦师傅纠正他的手部动作时,感觉到了秦师傅手上的厚茧。硬硬的,很扎手,应该是常年练剑的结果。
“不错,”秦师傅看了看他们的动作之后,点了点头,就又接着说道:“剑术虽为武学,但却要求养气凝神,需要些根骨。一要体称劲遒、含蓄蕴藏,二要提托聚沉、呼吸自然,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你们现在年龄虽小,却是习剑的最佳年龄,今日,我们就先从基本功开始。”
陆烁和袁文林看他出口就是一些很专业的名词,第一印象就是秦师傅很厉害。尤其是袁文林,看着秦师傅的双目都变成了星星眼。
陆烁看袁文林这样,他心里也挺好奇的,很想看看大师级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就提议道:“秦师傅,不知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的剑法。”
秦师傅看了陆烁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就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回身取出一把宝剑来。
那剑剑鞘漆黑,并无任何繁复的装饰,但秦师傅一抽出剑来,陆烁就见到那剑剑身很薄,寒光闪闪,显得很锋利的样子,一看就是名器。
秦师傅也不待他们多看,转身走到空地上舞了起来。
劈、刺、点,撩、崩、截。
抹、穿、挑,提、绞、扫。
秦师傅舞起剑时的模样倒是和他的外表很相称了,看起来轻快敏捷、潇洒飘逸,很是好看。
陆烁想起前世看电影时见到的那些“大师”的剑术,舞的也很好,却显得很凌厉,不像秦师傅的剑法,却是柔中带刚、流畅无滞的,与那些大不相同。
秦师傅舞完一剑,两人看着他的目光就更为钦佩了,袁文林就问道:“师傅好厉害!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学到这样的地步。”
秦师傅轻轻地一笑,陆烁觉得那笑又温和又顺眼。袁师傅摸了摸他们俩的头,说道:“一口吃不了胖子,凡事都要慢慢来才行。你们从前还没有接触过这个,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还是要从基本功练起的。”
袁文林听了这话,稍微有些失落,但想到能够正大光明的学剑,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倒是不会对秦师傅的话有什么质疑。
秦师傅所说的基本功和陆烁想的一样,就是传说中的扎马步。
双脚外开,微微蹲下,肩胛骨处的肌肉向四周微微拉开,双手环抱胸前,手心向内,掌指相对。
“这样做主要是练习你们的腿力,同时能够养功聚气。”秦师傅边说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陆烁的后背,陆烁就又挺了一下背。
陆烁觉得扎马步当真是度秒如年,他觉得自己才刚刚蹲下,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双腿酸涩,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出了密密一层汗。陆烁斜眼看了一下袁文林,就见他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只有学过武术的长风,显得气定神闲的。
陆烁觉得如果第一天就打了退堂鼓,还是一件挺丢脸的事的,于是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等陆烁终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秦师傅就喊了停。
陆烁抬头看了看,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罢了,没想到过起来这么漫长。
秦师傅看他们都是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倒也不以为意,吩咐他们先用早就备好的软巾擦擦汗,等他们又站好了,这才看着他们说道:“扎马步需要循序渐进,你们才刚刚学,这段时间就每天上课后和下课前各蹲一刻钟就可以了。等你们下盘稳了,以后再稍作调改。”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齐齐点了点头。
秦师傅接着就又给他们示范了一些基本的握剑、持剑的姿势,并让他们反复的练习。
等一个时辰的武术课学完,陆烁已经觉得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被松动了一遍。既疲惫,又有些神清气爽的,真是一种矛盾的感觉。
不过据长风说,秦师傅让他们学习的内容还是很轻松的,他以前所在的武馆师傅要求更加的严格,训练时间也更长,稍有坚持不下来的,就会被师傅用藤条教训一顿。
陆烁倒是觉得有些庆幸了。毕竟他学剑的主要目的还是强身健体用的,外加会一些防身术,因而对秦师傅的教学进度很满意。
几天下来,陆烁和袁文林就上午去上两个时辰的课,下午去练一个时辰的剑。
这日正午,陆烁才刚刚从袁府回来。一进院子,就听到袁氏的正房传来一阵说话声,几个小丫鬟穿红着翠的,在正房檐下守着,无聊的打着络子。
看到他进了院子,丫鬟们忙忙行了个礼。
陆烁摆了摆手,就免了她们的礼。他先回了东厢房,才刚到门口,朱衣就听到了动静,打起帘子把他迎了进来,周妈妈早就准备好一碗汤在等着他了。
碧桃和红杏服侍着他换了身家常衣裳,陆烁伸头一看,见是一碗红枣银耳莲子汤。
自七月起,天就一直旱着,滴雨未下。如今虽然临近中秋,天也冷了下来,但天气却依旧很干燥。
袁氏怜惜他每日都要在两府之间来回走动,又被他去年那场怪异的病给吓到了,就嘱咐他每日中午回来时先不急着去请安,而是先回东厢房吃上一碗降火的羹汤。
这汤是花妈妈每日特意熬制的,日日不重样,因为喝起来都甜津津的,陆烁倒是挺喜欢喝。
周妈妈看他抬着头去瞧是什么汤,知道陆烁喜欢喝,就端起了那个青瓷小碗,用勺子舀着喂他喝。
陆烁还挺不好意思的,只是自来了这里后就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照顾着,脸皮倒厚起来了,也就着勺子喝了起来。
等衣服被换好了,一碗汤也就喝尽了。
周妈妈就喜欢陆烁胃口好,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陆烁这才有机会去问周妈妈:“妈妈,娘在正房里面和谁说话呢?听着倒是个不熟悉的声音。”
周妈妈的笑容凝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陆烁,像是同情又像是庆幸的,说道:“是从京师国公府来的,好像是来报喜的。”
陆烁看到周妈妈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就知道是和陆府大房有关了,因而也不再多问周妈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带着朱衣去了正房。
袁氏端着茶盏坐在罗汉床上。看到陆烁进来,就和蔼的笑了起来,冲着他招了招手,问道:“今日倒是早回来了一刻钟!可是饮过汤才来得?”
陆烁看到袁氏冲他招手,倒是没忘了规矩,先给袁氏请安行了个礼,这才走到袁氏身边的罗汉床上坐下,轻轻依偎在袁氏的胳膊上,回答道:“今日先生教授的功课很快就背完了,我就早了一会儿回来,先在东厢房喝了汤才过来这边的。”袁氏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烁向下首望去,就见原本在小杌子上端坐着的一个极体面的婆子站了起来,恭敬地向陆烁行了个礼,欢欢喜喜的说道:“这是烁哥儿吧!哎呦,这一年多不见,老奴倒是不敢认了,长高了,也壮实了,瞧这脸上肉嘟嘟的,倒跟去年在京师时大不一样了。二太太是个精细人儿,没想到还这么会养小儿,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准得高兴。”
袁氏对于这一点还是很骄傲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陆烁盯着那婆子看了一会儿,仿佛间认出这位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只是一时之间倒是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那婆子又坐回了小杌子上,看到陆烁疑惑的看着自己,就自我介绍道:“老奴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叫余妈妈的,不常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哥儿见得少,可能都不记得了。”
袁氏抚了抚陆烁的小发髻,开口道:“他走的时候才多大点儿,这有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可不得忘记了!”
“可不是!”余妈妈应和了一声。
两人当着陆烁的面,倒是不谈什么正事,就各自聊起了两府这一年的近况来。陆烁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整理起关于敬国公府的事情来。
珊瑚上了新出炉的热点心,陆烁也有些饿,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等袁氏和陆烁聊到敬国公陆昉身上时,陆烁就忍不住问余妈妈:“妈妈,你千里迢迢到沧州来,是京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妈妈听到陆烁这样问,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看了袁氏一眼,强笑着对陆烁说道:“是有件事儿,是你大伯要续娶光禄寺署正白家的女儿为继室,如今已过了六礼,你祖母就让我来请你母亲回京,一同主持婚姻大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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