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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听了周妈妈这话,双眼一眯,想了想今晚见到的白氏的为人处世,对她倒是改观不少。
“真没料到,这白氏倒是个思虑周全的,如今她既卖了这个好,明日少不得也要感谢她一番才是。”
袁氏边说着,边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这做法若是搁在别的世家家里,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长房和二房虽隔了一房,但白氏怎么说也是后宅的主母,宅院维护、下人的安排都是归她管的,因此,她差人给远行在外的二房打扫庭院也是堂堂正正的。
只是敬国公府却有些不同。
老敬国公见惯了世家为着些财产就兄弟阋墙的丑事,临终之时,就将敬国公府的产业仔细清点了一遍,在族老们的见证下,给陆昉陆昀两兄弟分割了财产。
敬国公府的祭田和祖产都是祖宗基业,按明文规定,全部由嫡长子继承,并不分割,因而就都归了当时的敬国公世子陆昉。国公府的私产则被平均分为了两份,两个嫡子各拿一份。
当时的世子夫人大陈氏对此还颇为不忿,觉得长房既嫡且长,私产也应拿大头才是。
只不过她虽是老国公的外甥女,娘家也煊赫,但到底只是个世子媳妇,又为人骄横,进门几年都未曾诞育子嗣,老国公夫妇两个对她早有不满,对她的话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索性敬国公府两兄弟感情极好,对老国公的这一安排都很赞同,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了。
“父母在,不分居”。
因为陆老夫人罗氏尚还健在,老国公也不忍老妻在他死后膝下凄凉,就交代了兄弟两个:虽分了产业,但两房并未分家,又是血脉至亲,理应相互扶持,一同孝敬母亲才是,二房不得擅自搬离敬国公府。待罗氏百年仙逝之后,两房分家也好,继续合住也罢,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所以说,敬国公府两房如今是析产不析家。两房各有私产,分立账目,在财产上是独立的,只每年交出一部分钱,以供陆老夫人养老之用。
白氏嫁过来三年有余,对此必然也是了解的,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尽心尽力的为二房打算,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算得上是有心了。
这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袁氏饮完一口茶,抬起头来,就看见陆烁已在暖阁换好了家常衣裳,掀了珠帘,进了小花厅。
袁氏就笑着吩咐周妈妈道:“就先安排到这儿吧!至于两位先生的住处,我看湘桐斋和畹鹭轩就很不错,环境雅致,离烁哥儿的澹梅轩也近,日后烁哥儿读书习剑都很方便。只是今日已晚了,明早再安排人手将这两处收拾出来吧,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就先回去歇着吧!”
周妈妈福了福身子,笑吟吟道:“还是太太会体恤人。”
又冲着陆烁道了声安,就带着房里的丫鬟们退下去了。
待小花厅里只有母子二人了,陆烁才坐到罗汉床上,看着袁氏道:“娘是将儿子的住处安排在前院了吗?”
刚刚在小花厅外,听袁氏说要将他的住处安排在澹梅轩,陆烁虽不知澹梅轩是哪一处,但既然与两位先生的住处靠的很近,就肯定是在前院了。
原以为怎么说也要十岁上才会搬到前院去的,没想到袁氏的行动这样快。
袁氏已拨开一个橘子,正在慢慢撕上面的橘络,听了陆烁的问话,就笑道:“怎的?你还不愿意啊?”
陆烁从罗汉床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袁氏身边,一边伸出拳头给袁氏捶背,一边故意低声嘟囔道:“要是我自己,住哪里都是一样的,我这不是不舍得您跟妹妹吗?”
袁氏掰下一瓣橘子,递到陆烁嘴里,点了点他的头,笑道:“鬼精灵,尽会说些讨巧话!”
虽这样埋怨,袁氏却很爱听儿子跟自己撒娇。
如此才亲近呢!
这些橘子是庄子上特意用秘法保存下来的,虽不如应季的好吃,但胜在一个“新鲜”上,母子两个你一瓣我一瓣的,很快就吃尽了。
袁氏这才正色道:“你虽腊月才整十岁,但一旦科考,有了功名,人家也就拿你当个大人了,怎么好继续住在内宅!再者说了,这知园可比沧州、怀州那边的宅子要大多了,从后院走到前面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你现在正是读书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功夫。”
“儿子省得。”陆烁答声是。
他刚刚也不过是假意抱怨一番罢了,袁氏的苦心他还是懂得的。
陆烁又主动说起了白氏的事。
“这位伯母倒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看着又温婉又大方,做事也挺周全的。”陆烁一边说着,边把白氏送的见面礼拿给袁氏看。
是一块芙蓉玉流云百蝠佩。
袁氏看着那玉质上品的玉佩,微微扯了扯嘴角。
她可不相信白氏就是个纯粹的小白兔。
“日久见人心!评价一个人,可不能只凭第一印象。你大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说了不算,日后慢慢相处,她为人是好是歹,总能看出来的。”
这话倒是不错!听了袁氏这话,陆烁微微点了点头。
但他之所以提这个话头,也不过是对白氏比较好奇,想从袁氏嘴里多听些关于她的讯息罢了。
袁氏却已见缝插针的教育起陆烁来。
“你是男孩子,后宅之事本无须你多心。只是大房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比较复杂一些,我们二房虽与长房的爵位妻妾这些事情关系不大,但你以后自己到前院住了,也需多长个心眼才是。”
袁氏这话正和陆烁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陆烁自然轻声应是。
东府陇翠院。
白氏拆了发髻,正定定地坐在红木镶螺钿梳妆镜前,一边看着镜中模糊的人影,一面听着刘妈妈汇报。
刘妈妈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婆子。
“芜绿苑的那个小贱|人,倒是瞒得紧!说是两个月都未曾换洗了,之前都是淋了鸡血充数,要不是坠儿去她姐姐那里拿花样子,恰好撞见了,怕是咱们还要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