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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十日!”
陆烁声音再次提了起来。
“他疯了吗?”
桃山书院是什么地方?
教书育人的地方!
教书育人最需要什么?
安定!安稳!安静!安宁!
薛怀仪此举大动干戈,且还是打着搜查学子身份、维护书院安全的旗号,美其名曰保护书院,但于书院来说却是一种极大地干扰和阻碍!
桃山书院学问甲一方,又有圣上亲赐的石牌坊在,谁人敢这般大胆扰乱书院安定?
袁仲道都不需要上奏折,只需向知府那里进言一点,薛怀仪这官就到此为止了。
说是这样说,只是彼时的桃山书院里头,可还藏着卫钊呢!
袁仲道如何敢求助,如何敢报到官府里去?
“难不成他是以卫钊作威胁?”
陆烁瞪眼看向袁仲道,整个人怒发冲冠,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不敢置信!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可真是见识到了。
“难道他就不怕您将卫钊直接赶下山去?卫钊身份可清白的很……”
说到这里陆烁又猛然住了嘴。
他想起薛宁的身份来。
既然他能给薛宁这样的危险人物安排个合理的身份,揭发一个卫钊又算的了什么……
想到这里,陆烁不由抬头望向袁仲道。
袁仲道此时却笑着微微摇头,目光里没有忆起这段往事该有的仇恨,反而独有一种长辈教育晚辈时特有的慈和。
“卫钊在书院里待得不止一日两日,我自然不会将他赶下山……薛怀仪虽带人搜查却知道轻重,显然也不是真的要扰乱书院的秩序!”
话音一落,室内顿时一静。
袁仲道是陷入回忆中难以自拔,陆烁却是低头品味着袁仲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再者,即便他有这个能耐,也没那个胆子!”
闻言陆烁抬起头。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袁仲道。
这个“他”,恐怕不单单是指薛怀仪,也是指晋王。
那时晋王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比起现在还要不如,自然没胆子和能耐与袁仲道硬碰着来。
袁仲道看出了陆烁的心思。
他笑了笑,道:“彼时晋王不敢硬碰硬,我亦不愿……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晋王做事再怎么样,谁又能料到以后呢?”
这既是袁仲道的中庸之道了!
陆烁垂眸。
古时痴傻如司马衷,荒||淫如杨广,看着毫无可能,谁能料到最终坐享江山的会是这种人?
这两人亦是如此,更遑论晋王了!
晋王亦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如今所缺不过是个身份罢了!
帝王之术,从来如此!
战战兢兢犹恐惹祸上身,这般明目张胆的得罪,就更要不得了!
“……再者,薛怀仪带人走后,晋王又特意派人来,说是只要我收下薛宁,他就一定能保证护住薛宁的身份不泄露出去……”
不泄露啊……
这口气着实是大!
不过于当时矛盾重重地袁仲道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后来呢?薛宁又为何没拜您为师?”
袁仲道摇摇头,笑道:“不过是互相妥协罢了!双方各退半步……不过这薛宁倒是个机灵的,想学他那便宜老子在书院里使坏,不过这种小伎俩,眼下看来不过是笑料……我亦不会认真……”
欺负同学,尤其是压榨进了袁仲道班级里的同学,想要一次让袁仲道放弃原则!
果然是如出一辙的强盗逻辑。
陆烁冷哼了一声,想了想却又笑了。
“……我听说班里这六个弟子当中,反而卫钊被欺负的最狠,也不知是故意帮卫钊掩盖还是什么,真的是……”
想起这些,陆烁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他也是想起来随口一说,谁料袁仲道却认真起来。
“薛宁对卫钊确实是不一般,按理说这血亲,合该互相扶持才对!薛宁却对卫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单明面上,私下里亦是如此……”
说到这里,袁仲道摇摇头,面上终于有了些困惑。
“或许是彼此的嫡庶身份吧……”
想到在树林里听到的那段对话,陆烁不由接口道:“再者一家兄弟,甚至卫钊比他的身份还要不如,如今他能跟在您身边而薛宁却不行……少年心性,嫉妒些也在所难免……”
越说陆烁越觉得很有道理。
薛宁遭了大难回来,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不说,一个他眼里卑贱的人反而站在了他触摸不到的高处,心里如何能痛快?
他又正处于叛逆时期,有此心里实属正常。
袁仲道沉沉叹口气,面上应了声,心里却依旧无法释疑。
因为不止是薛宁!
自薛宁回来之后,晋王对待卫钊的态度也差了不止一点儿。
若是因为嫡出庶出的身份,那倒不至于。
毕竟,尊贵如晋王,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庶子罢了!、
更何况卫钊的才学比薛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今日已与陆烁说了不少,一桩桩一件件的,自己亲历时都觉得难以接受,他又是一下子囫囵听了个遍,倒是不急着将此事说与他听。
袁仲道兀自想着,陆烁就已从沉思中回身,斟酌着开了口。
“今日出了刺杀这种事……卫钊可没什么仇家,这人明显冲着他的身份来的!那两个黑衣人虽被灭口,但背后之人发现异样是迟早的事……晋王虽保证了护着身份不泄露出去,但难免有个意外……外公,您可要早做打算啊!”
“确实要早做打算!”
袁仲道开口赞同,接着道:“再者,教了卫钊这么久,本就仁至义尽……虽说爱惜他之才,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本就打算今年令他肄业归家,今日这事,不过是将此事提前些罢了……”
早有打算?
陆烁心里一跳,面上也显露出来。
难不成今日来追杀的人,不是头一次光顾?
“别多想,今日纯属意外,想来过不久晋王就会知晓,定然会给个答复的……”
陆烁这才松了口气。
是第一次就好!
现在知道真相的两个人已经死了,便是背后之人怀疑又怎样?往哪个方向怀疑,往谁身上怀疑,这些可都未知呢……
“再者……”
袁仲道话音一顿,神情滞了滞,望着眼前微弱的灯火,神情怔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