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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烁接过盘中的酒杯,环绕上袁文懿的手臂,眼睛不由自主的与她对视上。
但见她面如朝霞,一汪清丽的眼睛仿佛盛着天上的星河,其间闪烁着光亮,蕴满了柔情与羞意,专注的望向陆烁,倒映出他柔和的面部轮廓。
未曾沾酒心先醉,红晕如花不自知。
说的正是眼下的景象!
陆烁看的心中一动,一股奇异的酥麻感涌上心头,未曾体会过的奇怪的感觉,使得他不敢再看,慌忙举起手中的酒杯借以掩饰,仰头一饮而尽。
耳边立刻传来几声轻笑。
陆烁的耳垂彻底红了。
那边,袁文懿也喝尽了杯中酒,面上霞红更浓。
至此成亲礼节算是彻底完成。
丫鬟们端着托盘下去了。
各家夫人们也和送亲太太一同出去了。
袁文懿的贴身丫鬟们,被朱衣招呼着出来,去了早就收拾好的下人房。
咣当一声,房门轻轻掩上。
红烛摇动,新房内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嗯……
两人也是自幼一同长大,彼此再熟悉不过,此时相对坐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与尴尬。
室内静了好一会儿。
陆烁咳嗽一声,转头看向袁文懿,见她微垂着头,左手微微捻动袖口,这是她往日紧张时常做的动作。
此时做出这般动作来,可见袁文懿心里也是极为不安的。
是啊!他这个新郎官尚且不安,袁文懿恐怕更加不安。
出嫁,就意味着要离开原本的家庭,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与完全陌生的人朝夕相处、成为至亲。
此情此景,不论是哪一个新嫁娘,想必都是心中忐忑的吧!
或许是她的紧张激起了陆烁的保护欲,也或许是她一如往常的动作打破了陆烁的隔阂感,陆烁方才别扭的心态竟然一下子扭转了过来。
他转过身去,率先打破尴尬:“忙乱了一整天,表妹累不累,饿不饿?”
听人说,出嫁当天新娘一般是不能喝水的,唯恐路上出了差错,也不能多吃忙忙乱乱总要遭一番罪。
想到这里,陆烁心里顿时有些懊恼。
方才只顾着闹别扭,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袁文懿听罢心中一暖,面上笑靥如花,僵硬了许久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她眉眼半抬,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烁,娇俏道:“婚礼规矩诸多,早起不敢多吃,只用了两块喜饼,方才精神提着没觉得有什么,现下放松下来,倒真的有些疲累了……表哥迎客结亲忙碌了一天,可也是这样?”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不闻。
所谓月下观君子,灯下看美人。
朦胧的橘色灯影下,袁文懿螓首蛾眉、聘聘袅袅,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婀娜妩媚。
尤其一双水眸,俏生生望着他,更是如秋水一般,潋滟着别样的风情。
红衣白面,当真惊心动魄的美……
陆烁看的又是一呆。
这样一朵艳丽的琼花,不知会教谁采撷了去?
待意识到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慌忙下移,却忍不住又往回看,双颊也刹那间跟着涨的通红。
心里突然一丝奇怪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分不清道不明。
为何会……
明明他心里也住着个女子,为何看到同为女儿身的袁文懿,竟升腾出这般微妙局促的感觉来?
陆烁有些茫然。
难不成荷尔蒙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使得他如今可以跨越心中的性别障碍,变得同寻常男子一样年少慕色艾……
他心里乱乱的,因而听到袁文懿如此问,也只是傻傻的回道:“我……我也有点……表妹既然饿了,我出去叫人进来,且等一等!”
说罢,便仓促站起身,匆匆出了门。
后头袁文懿见他如此反常的神色,那里还有平日里的淡定潇洒。
再想及方才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埋头“扑哧”笑了。
陆烁并没走远,新婚夫妻在房里坐着,外头肯定要有人守着,只不过站的略远些罢了。
陆烁找了朱衣来,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不过一会儿时间,朱衣便带了四个人进来。
其中两个是袁文懿的贴身丫鬟,准备服侍着袁文懿更衣。
另两个则是陆烁惯用的小丫鬟,一人提了一个食盒上来,将丰盛的饭菜摆放在室内,服侍着袁文懿吃饭。
眼见袁文懿卸了钗环,浑身放松下来,陆烁也跟着舒了口气,想及从进洞房到现在,耽误的时间不少了,他也不再久留,跟袁文懿说了一声,便在她的目送下出了房,去了外头宴饮处。
外头自然是另一番天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喜宴渐渐进行到高潮,许多官员已经喝开了,宴席上变得格外的热闹。
尤其见到陆烁这个新郎官从新房里出来,一个个更是激动起来,纷纷冲着陆烁举杯,非要哥俩好干上一杯……
陆烁满脸黑线,只觉得往常的印象全部幻灭!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斯文儒雅的官绅,分明是一群酒鬼嘛!
奈何来者是客,况且陆烁还是本次宴会的主角,断断没有把敬来的酒杯推拒出去的道理。
所幸他平日也不是滴酒不沾,况且似乎是受了前世的影响,这具身子的酒量倒是实在客观,轻易并不会醉倒。
不过,考虑到醉酒之后可能会出现的窘状,陆烁决心吸取昨日陆昀特特祝福他的话,喝了几杯之后,便假装不胜酒力,醉倒在了酒桌上。
这些官员们都是有分寸的,眼看陆烁喝不下去了,这才不再劝,陆烁终于得以解脱,由着白管事等人半托半扶的送回了新房。
回去的路上,吹着冷风,陆烁的头脑复又清醒了过来,想到宴会上那些官员们如狼似虎灌酒的模样,陆烁不禁替自己掬一把冷汗。
这些官员的酒量,可真不是盖的!
一杯接着一杯,虽说古代的酒不比后世度数高,可那也是酒啊!岂有不醉人的道理?
看来喝酒也是一门学问,陆烁自诩酒量不差了,在这些老油条面前,却觉得还是差了一股劲儿,想来日后单单是适应官场上的酒宴,都要狠费一番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