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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陆家的官船在兴元府渡口停下。
兴元府虽不是山南道的治所,不过占着水路发达、铁矿丰富的便利,加上又有豪富卢家在此坐镇,商业极其发达,比之京师也不遑多让。
陆烁的任地昌平县在渝州府,没有水路相通,经济在整个山南道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贫困,要往那去,须从兴元府坐马车再赶上一天的路程。
不过陆烁在此停靠,不止为交通缘故。
官场往来,各地有各地风俗规矩,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卢家乃是山南道鼎鼎有名的世家,各府县都有他家的势力,即便不从他家图些什么,也要先来拜拜码头才对。
不过,陆烁身份特殊,虽是个芝麻小县令,却是侯爵之身,加上曾经官拜翰林,在内阁也曾任职过几天,又跟太子关系亲近,因此不光他想跟卢家熟识,卢家也打着与他交往的心思。
官场上嘛,你来我往,也就这么回事。
故而陆家官船刚一在岸边停靠,白管事便来汇报,说是陆家二老爷亲自带着人来接了。
白管事办事老练,陆昀不放心陆烁一个人在任上,除了陆巡之外,又派了白管事来从旁佐助。
“亲自来的?”
陆烁“咦”了一声,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
一旁袁文懿正招呼着婆子们往外搬箱子,听到陆烁讶然的声音,便问白管事:“这二老爷莫不是庶出的?”
“正正经经的嫡子呢!”
没等他回答,陆烁便先开口说道,随即眉头也紧了起来。
“这……”
袁文懿也是一愣。
来接很正常,可他一个嫡子亲自来接,又是不惑的年纪,这却有些过于郑重了。
他们无功无德,如此,便不免要犯些嘀咕了。
“罢了,左右已经来了,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陆烁站起来,说道:“走吧,人家这般有诚意,可别让他们等的急了。”
陆烁带着袁文懿出了船舱,站在船头向远处眺望,果然如白管事所说,外头接人的阵仗不小,打头四顶轿子,一溜儿在案上摆开。
夫妻对视了一眼,陆烁便扶着妻子下了船,刚一上了岸,立刻便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白胖的中年男人上前。
想来这便是那位二老爷了吧!
陆烁也换了副笑脸,迎了上去。
“陆侯爷,久仰大名!听闻京师今年出了个才貌兼优的探花郎,今日一见,老朽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果真是龙章凤姿。老朽略备了些薄酒给您洗尘,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哪里!”
陆烁见他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心中惊讶,面上却忙拱手,谢道:“晚辈惶恐,怎好劳您亲自来接,真是不胜荣幸。”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起来,另一边一个体态雍容的妇人也从轿子里下来,带着帷帽,应是卢家二夫人,也拉着袁文懿的手说话。
卢二爷虽不是官身,比不得在河东府路做布政使的卢大老爷,可他却守着卢家在兴元府的祖宗基业,一贵一富,兄弟俩相互扶持,把个卢家经营的更为鼎盛。
在兴元府提起卢二爷来,比卢家大老爷名声还显。
因此,见卢二爷如此兴师动众来码头迎人,两岸很快便占满了围观者,等见到平日威风凛凛的卢二爷跟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客客气气说话,更是惊掉了眼珠子,纷纷猜测这人是谁。
四周喧闹起来,陆烁和卢二爷却依旧在寒暄,很快陆烁夫妻俩便被请上了轿子,陆家后头带来的行礼也被卢家人妥善帮着安置。
不一会儿轿子便到了卢府。
卢家早就安排好了屋子,连热水等也早已准备好,眼看天色不早,卢家又如此盛邀,索性今日也走不掉,陆烁便在此处暂且安顿下来。
“这位卢二爷,倒是个能耐角色。”
从净房出来,又坐下歇了一阵,这几日的疲累总算松泛了些,后头袁文懿轻轻给他篦着头发,他不由懒洋洋说了一句。
“能支撑这么大的家业,想也简单不了。”
袁文懿说道,手上用力了些,一下下给他按着头皮。
陆烁舒适的闭上眼,脑子里却慢慢想着事情。
卢家名声虽大,这位卢二爷却不张扬,因此两人来之前虽知晓了卢家的事,对这位卢二爷却是不怎么了解。
可越是低调,越让人觉得神秘。
“说好了明日一早便出发的,若要提什么事情,怕也是今日晚宴提,这是在卢家自己家里,你可得警醒着点儿。”
等梳完了头,袁文懿又给他轻轻按了一阵,轻轻提了一嘴。
陆烁点点头。
这是自然。
晚上的接风宴也是男女分席,陆烁由卢二爷亲自招待着,他的两个儿子也从旁作陪。
宴会上虽没外人,摆的倒是挺正式,分桌而食,美酒佳肴、歌舞相伴,几人边吃边说。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卢二爷才似不经意间提起了太子。
说的是惠崇帝最近为太子请武学师傅的事。
陆烁本就只沾了一点酒,闻听他说起太子,那一点点醉意便立刻没了。
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假做醉意道:“有了废太子的先例在,陛下对太子殿下却是期望更重,文成武就,这也是陛下的期望所在。”
卢二爷见说了这么久,这人却还是绕来绕去打着官腔,脸上便有些黑。
这时他小儿子直言道:“听闻侯爷临来前,殿下曾以宝剑相送,以此来护您周全,想来关系应该不错,呵,不怕您笑话,小子有个请求,不知您答不答应……”
一旁卢二爷听了,并未阻止,眼中盯着眼前的酒杯,一语不发。
显然也是在等答案。
陆烁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酒杯。
他说道:“不知是何请求,小弟且先说来听听,若是能办到的,烁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
闻听此言,陆烁就觉得有几道目光都盯在自己脸上。
陆烁面上不动,依旧微笑着看向卢二爷那小儿子。
那人看了陆烁好一会儿,严肃的脸突然便是一笑,转头看向父亲和哥哥们,说道:“我就说吧,侯爷如此大的气量,怎会听都不听就推拒,爹啊,您实在是太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