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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目前的形势看来,我现在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王源道。
李欣儿捂着嘴笑了一声,觉得这个比喻甚是形象。王源瞪了她一眼,李欣儿忙扭头他顾。
“我虽和杨国忠闹得有些不愉快,但要我真的当奸细向太子殿下透露消息,让杨李之争火上浇油,却还是我不愿做的。倒不是一定要维护杨家,而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来考虑的。”
公孙兰点头道:“确实如此,此刻给你最大庇佑的是杨家,杨国忠倒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反倒会让你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毕竟谁都知道你和杨国忠的关系非同一般。”
王源道:“正是这个道理,目前为止,我跟着杨家也得了不少好处,杨国忠虽然无能,但还不至于让我帮着他人来扳倒他。但太子让李辅国下达了命令,不许我有违抗,我若不听的话,他们岂会放过我。我也并不想让太子和李辅国对我恼火,事实上我依旧不想破坏同太子的关系。”
公孙兰蹙眉道:“你还是要脚踏两条船?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其实非常的危险。”
王源不能明言,他无法告诉公孙兰历史的走向,将来杨国忠倒台,自己必须要有脱身的借口。而现在他又必须借助杨国忠的力量上位,所以这便在外人看来是脚踩两条船的举动,是不智之举。但其实王源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是的,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脱身,无论我和哪一方划清界限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都知道他们的隐秘之事,一旦身份曝光,我只有一条死路。”
“这倒是个道理。”公孙兰点头道:“那这走为上计是怎么个走法?”
王源道:“杨国忠不听我的劝告去打南诏国,此事我不知结果如何,但我觉得没有杨国忠想的那么简单。更麻烦的是,他现在听不得我的意见,对我有些成见,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现在很糟糕。在这个时候,我留在京城又不能避而不见他,但若见他,以他现在的心境,不免再起争执将矛盾扩大。所以,我觉得远离京城来个冷处理。所谓眼不见为净,趁着关系没破裂之前,远离对方冷静下来,未必不是一种好办法。”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公孙兰若有所思道:“然则离开京城又可避免李辅国天天逼迫你刺探杨家情报,你也有理由搪塞此事,这么看来,倒确实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王源点头微笑道:“表姐聪明,我正是这么想的,我称之为惹不起躲得起。攻伐南诏国的事情,数月之内便有结果。到时候若是攻下南诏,杨国忠便是首功,陛下也必极为高兴,无人在那时会不识趣的去和他作对。若是不成功的话,杨国忠自己便给自己挖了个坑,李林甫以及各方势力会合力将杨国忠轰下台。这两种情形下,太子李辅国他们都不需要继续逼着我去刺探消息。前者是不智,后者是没必要。我那时回京,便再不受困扰了。”
公孙兰想了想道:“你是要去京外任职,但一旦出了京城,再想回来便难了。而且,外调之事会被杨国忠误以为你要敬而远之,怕是他会对你误解更深。”
王源道:“这一点我想过,远离朝堂不是我的本意,除非我不想更进一步,否则我是绝不会外放为官的。身在京城,便在权力的中心,也更有机会。所以,我要离开京城,需要的是暂时性的官职,就像去北海郡那次一样,事情了了,便可回京,而非长期赴任。”
“哪有这么合适的官职?杨国忠又怎会答应?他不点头,你那里也去不了。”
“他会答应的,有一个官职空缺了半年多了,至今无人继任,那便是河北道黜陟使之职。当初李适之查出安禄山和李林甫有财物往来之时,任此职的席建侯突然被杀,安禄山说是被契丹骑兵伏击杀害,但其实谁都知道那是安禄山的杀人灭口。这个黜陟使的职位至今也无人愿意担任,无非是河北道黜陟使要和安禄山打交道,而安禄山又是个没人愿意去惹的人,所以至今空缺。”
公孙兰惊愕道:“你要请求担任这个黜陟使的职位?你曾说安禄山狼子野心,黜陟使是朝廷派去监察其行为的钦差,席建侯的事情在前,你难道不考虑其中的危险?”
王源道:“我当然知道跟安禄山打交道不容易,但目前这个职位正是我所需要的。杨国忠不止一次提及要刺探安禄山的底细,他对安禄山暗中和李林甫勾结紧密怀有戒心,我若主动请缨去帮他刺探安禄山的虚实,他不但会同意,还会改善他对我的看法。至于危险么,我倒也不是特别的担心,我不可能傻到跟安禄山作对,那里可是他的地盘,我才不想找死。差事的事情便只是敷衍了事,绝不会认真的。”
公孙兰默默想了片刻道:“虽然你如此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是否能有别的官职可以替代这个黜陟使的职务。安禄山这个人你也说过,此人乃是异族之人,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去他的地盘恐怕不是好主意。”
王源愕然道:“我说过安禄山狼子野心么?”
公孙兰皱眉道:“你当然说过,说过不止一次,我还问你,你和安禄山只见过数面是如何知道他狼子野心的,你神神秘秘说天机不可泄露,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
王源挠头道:“好吧,就算我说过吧。但没有比这个职位跟能让杨国忠会主动让我出京,且心中不留芥蒂了。而且,杨国忠推荐我任此职,这也正好给了我回复李辅国的理由。我若自己主动要求出京任职,李辅国可能会怀疑我故意逃避。危险是有些危险,但安禄山也不是吃人的魔鬼,他还是朝廷的节度使,我是钦差特使,只要不得罪他,他也不敢对我如何。再说了,表姐陪我前往,若有危险,表姐难道不救我么?”
公孙兰愕然道:“我何时答应随你前往了?”
王源笑道:“我还没请求,表姐自然没有答应。待我讨得这个差事后回来再正式请求表姐,表姐不会拒绝我的。”
公孙兰啐道:“你倒是自说自话,替别人做主,我可未必答应。寒冬将至,范阳之地又是边陲不毛之地,风大雪大,严冬难熬,我可不想去受罪。你这身子也未必熬得过去。”
李欣儿终于插话道:“师傅不去我去便是,我保护二郎,我也不怕冷。”
王源哈哈一笑起身道:“回头再说这些吧,晚上我要去左相府一趟,这件事必须尽快落实,我尽快离京为好。”
……
杨国忠对于王源要求担任河北道黜陟使的请求很是惊讶,虽然对王源有些不满,但他也并不想让王源去范阳那个鬼地方。朝中谁也不愿和安禄山打交道,都知道这个异族胖子看似憨厚可爱,其实满肚子花花肠子。席建侯之事后,更无人愿意担任黜陟使之职,虽然这是个钦差官,也没人愿意去出这个风头。
对杨国忠而言,安禄山的敌意是很明显的。一直以来安禄山和李林甫之间便是缠杂不清的关系,现在自己和李林甫已是政敌,安禄山自然也被归于对手之列。
更有一层关系是,玄宗对安禄山很好,好的有些过分纵容。同为宠臣,杨国忠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更别说他看得出安禄山其实并非玄宗眼中的安禄山,于是便很想找机会去揭露他的嘴脸。,最好是能将安禄山弄倒。
自任左相之后,兵部户部都是自己的人,杨国忠也掌握了范阳军政的开支状况。当大笔大笔的物资和款项被以建雄武城的名义划拨给安禄山之后,杨国忠便很想知道这个玄宗打了招呼钱粮无限拨付建造的雄武城到底已经成了什么样。这些财物物资是否真的用来建造此城。没准通过查这件事可以掌握些什么证据,为弹劾安禄山做好准备。然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和机会去实施。
现在王源主动请缨,虽然杨国忠有些担心王源的安危,但若王源前往,以他的本事,一旦全身而退,没准真的能带回来自己想要的情报来。
这对杨国忠有着莫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