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国师滚边去

作者:笑无语

   她自己招摇撞骗装神弄鬼的也就罢了,哪天被人拆穿了,丢的不仅是她一人的脸,身为国师的月光必定也会落人口舌。

  天机门人百年来的好口碑,多半就会毁在这个败类手上。

  “伙计,借用你片刻的时间。”苏惊羽说着,朝贺兰尧伸出了手,“阿尧,银子。”

  贺兰尧自然明白她想做什么,无声一笑,随手从钱袋里取了一个银锭子给她。

  “我很是好奇,这个月姑娘,究竟神通广大到了什么地方。”苏惊羽将银锭子递给伙计,“可否跟我们详细地说一说?”

  “哟,客官太客气了。”伙计收了钱,笑呵呵道,“原来二位也对月姑娘感兴趣,那且听我跟你们详细说说,这个月姑娘,大概是三个月之前来的芩州,开了个如意馆,买卖珠宝。这如意馆,顾名思义,就是要让人称心如意,表面上是个珠宝铺子,每天营业,但重点是如意馆馆主月姑娘每月举办一次的‘如愿会’。”

  “如愿会?”苏惊羽挑眉。

  “如愿会,就是她挑选有缘人的地方,大会当天,月姑娘会站在如意馆二楼的窗口,往楼下撒‘如意令’,这如意令其实就是一张纸牌,每次只撒出五十张,为了公平起见,如意令一旦到了一个人手上,其他人便不能再争抢,抢了也不算数,这五十个拿到如意令的人,将他们的名字刻在签上,月姑娘会抽签,抽到谁就帮谁实现心愿。”

  苏惊羽:“……”

  五十个名额只怕都有人要争破了头,抢到那劳什子如意令,被抽到的概率也就仅有百分之二。

  这月满,真能作。

  那伙计继续说道:“迄今为止,如愿会举办了三次,有缘人也抽到了三个,这三人果真都实现了心愿,但是,有缘人与月姑娘的对话,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这种事是天机,泄露了会遭天谴的呢。”

  “三个有缘人……”苏惊羽眯了眯眼,“分别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遭遇?”

  三个都实现了心愿的人……不会是托吧?

  不对,如果是托,那么月满本人除了攒点儿好名声,应该没有其他的收获。

  她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这三个人,分别是:林员外家的小妾,一个穷苦卖鱼女,一个江湖帮派的弟子。原本都是些小人物,可月姑娘不论富贵贫穷,一视同仁。如今,那小妾成了当家主母,那卖鱼女成了阔太太,那弟子成了掌门人。您说,神不神奇?”

  “神奇,太神奇了。”苏惊羽心中冷笑着,面上故作好奇,“还有这样的奇事呢,看来这月姑娘当真不简单,我也想去碰碰运气,让她帮我实现心愿。”

  “姑娘,那您算是挑对了时候了,明日是荣郡王的生辰,月姑娘会破例再举办一个如愿会,挑出一名有缘人,这距离上次的大会仅仅才半月,可见这荣郡王面子多大了,姑娘可以明日去如意馆碰碰运气,没准就真的碰上了呢?”

  “有道理。”苏惊羽赞同般地点了点头,“谢了,伙计。”

  “不客气,客官还有其他的吩咐么?”

  “没有了,你去忙吧。”苏惊羽打发走了伙计,转身望着贺兰尧,“阿尧,这事你怎么看?”

  “招摇撞骗。”贺兰尧冷嗤一声,“小羽毛,你注意到了他方才说的那三个事例了么?”

  “小妾成主母,穷苦女成阔太,弟子成了掌门人。这三人看起来不会是托儿,应该是真实的事儿。”苏惊羽伸手摩痧着下巴,“这些原本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经过她的帮助,身份都提了几个高度,以月满的为人,绝不会做这种无条件助人的事,她帮助这些人,总得有个理由,或者说,总是对她有利的。”

  “当家主母,阔太太,掌门人,这些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贺兰尧说到这儿,眸中的嘲讽意味颇为明显。

  “富裕。”苏惊羽斩钉截铁道,“这几个身份的共同点是富裕,月满帮助这些人从无名小辈走向富裕之路,必定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而这些人在得偿所愿之后,给她的酬劳应该不少。这样的买卖,结果就是双赢。”

  说白了,就是圈钱。如意馆本是珠宝店,但因为有了月满这么一号人的经营,如意馆的生意必定比其他珠宝商铺火热,她打着国师师妹的旗号,又露了几手,慕名而来的人必定不少,名气大了,自然会有人愿意为了看她来光顾铺子里的生意。

  “以月满的头脑,应该是想不到这样的法子的。”贺兰尧悠悠道,“她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背后必定有某个混账玩意在推波助澜。这个混账,你我都很熟了。”

  苏惊羽无奈一笑。

  除了贺兰陌这个混账,还能有谁。

  “怎么,小羽毛,你骨子里的正义感又要爆发了么?”贺兰尧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随即转身走到了桌边,望着伙计送来的瓦罐,揭开了瓦罐盖,顿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阿尧,月满这样的行为,若是哪一日被人揭发了,被唾骂的可不止她一个。”苏惊羽说到这儿,冷哼一声,“不能让月光的名声毁在这样的杂碎手上,既然让我们碰上了,也许是上天注定了该由我们来终结她的行为。”

  “果然是跟神棍混久了的,你也学会了神棍神神叨叨的那一套。”贺兰尧拿着汤匙伸进瓦罐中,舀了一勺汤品尝,舔了舔唇,“小羽毛,这雪芽蛤蜊鲍的味道不错,来尝尝。”

  “阿尧,我说正经的。”苏惊羽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悠悠叹息一声,“我们既然听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没说不理啊,你那么着急作甚。”贺兰尧的声线依旧毫无起伏,“你决定了的事,一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想如何都好,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苏惊羽闻言,抽了抽唇角,随即走到了贺兰尧对面,“好阿尧,那你明日就跟我一起去如意馆看看,看他们搞的什么鬼。”

  贺兰尧“哦”了一声。

  苏惊羽望着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为月光着想,你又不高兴了对么?友谊,就是靠着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建立起来的,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难事,你犯得着吃醋吗?你就当打抱不平成不成?”

  “我吃醋?我何时吃醋?”贺兰尧抬眼,轻瞥了一眼苏惊羽,“我吃的是鲍鱼,加醋就不好吃了,你若喜欢醋,你自己吃去吧。”

  苏惊羽只觉得迎面一股傲娇之气扑面而来。

  这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贺兰尧斜睨着她,“笑什么?”

  “没什么。”苏惊羽迈到了他的身边,打开了装着雪芽蛤蜊鲍的瓦罐,“只是觉得你有些时候特别可爱。”

  明明就是看她关心月光心里不舒坦,醋意全表现在脸上,这还不承认。

  苏惊羽见他低着头,从瓦罐里舀出了一勺汤……

  她当即凑了上去,咬住了他的汤匙,将那勺汤抢了。

  贺兰尧轻轻扯了扯汤匙,没扯出来。

  苏惊羽紧紧地咬着,就是不让他将汤匙扯出来。她也笃定了他不会用劲。

  “你又要作甚?”贺兰尧终于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苏惊羽张口,释放了汤匙,“找存在感,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否则,你都对我爱搭不理了。”

  “我何时对你爱搭不理。”贺兰尧淡淡道,“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话么?”

  “可你的语气不对劲,态度冷淡。”苏惊羽叹息一声。

  “那还用说。”贺兰尧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你让我吃醋,我就让你吃瘪。”

  “别呀,你这醋吃的太没道理了,月光在我心中,占的是友谊的一部分,而你在我心中,占的是爱情的全部,我划分的很清楚的。”苏惊羽难得温柔似水地道,“别忘了,你是我最爱的男神啊,来,亲一个。”

  苏惊羽说着,伸手抱住了贺兰尧的脖颈,嘟着嘴就要往他脸上凑。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演的太作了。”贺兰尧将她的脸推开,“你与其说那么多肉麻兮兮的话,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我有多爱。”

  “怎么证明?”苏惊羽眯了眯眼,下意识望了一眼床榻。

  难道又要滚床单?

  “你看床做什么?”耳畔响起贺兰尧带着笑意的声音,“小羽毛,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了?”

  “你才不纯洁呢。”苏惊羽反驳,“难道你没想?”

  “我方才确实没想。”贺兰尧慢悠悠道,“翻云覆雨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讲条件,我现在要的,是其他的额外服务。”

  苏惊羽有一瞬间的懵。

  额外服务?

  “喏,这个。”贺兰尧将瓦罐端给她,“拿着。”

  苏惊羽接过。

  “喂我,一整罐都喂完。”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就这么简单。”

  苏惊羽笑道:“这有何难?两罐喂完都不成问题!”

  “嗯,很好。”贺兰尧唇角轻扬,潋滟的凤眸中一派笑意流转,“别用汤匙。”

  苏惊羽:“啊?”

  贺兰尧伸手,莹白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唇,挑逗的意味颇为明显。

  拿嘴喂。

  “阿尧,这样吃会不会太麻烦了?这么一大罐。”苏惊羽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嫌麻烦就好。”贺兰尧淡淡道,“你依不依我?不依我,明日你就自己去如意馆,我先回帝都。”

  “依你依你。”苏惊羽自然妥协,将瓦罐端到唇边,饮了一口,含着汤,凑近了贺兰尧。

  贺兰尧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由着苏惊羽的唇贴上了他的,将汤渡了进来。

  唇瓣撤离之际,贺兰尧舔了舔唇,“继续。”

  苏惊羽低头饮汤,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这厮真是个妖孽!

  ……

  一夜过去。

  第二日,苏惊羽是被贺兰尧掐醒的。

  “小羽毛,该起了。”贺兰尧掐着她的脸,揉捏着,“不是说要去如意馆么,再不醒就赶不上了。”

  苏惊羽朦朦胧胧之间听到贺兰尧的话,睁开了眼,拍开了他掐着自己脸的手,“扶我起来,更衣。”

  “好的,夫人。”

  由着贺兰尧将自己从榻上拎起来,更衣洗漱。

  用过早点之后,二人便出了门,途经一条窄巷子,贺兰尧便将苏惊羽跩了进去,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出门必备,来,戴上。”

  二人戴上了人皮面具,顶着两张平平无奇的脸出了巷子。

  向路人随意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如意馆所在的位置,二人一路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去,并未走多久,远远地便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店门外堵满了人,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用多想,那必定是如意馆了。

  其中不乏有锦衣华服的人,这样的人,竟愿意与普通百姓挤在一起,可见这‘月姑娘’,有多么受人欢迎了。

  苏惊羽贺兰尧走近了人群,稍稍抬眼,便可以看见众人头顶上的牌匾,书写着‘如意馆’三个大字。

  这如意馆有三层之高,层层边角铺设的琉璃瓦在日光之下,染上耀眼的光芒,不仅如此,最边上的琉璃瓦还挂有金色的小铃,泛着明晃晃的光泽煞是好看。每一层,皆可以看清那最边上四根支撑着楼层的黑色支柱,刻有鲜明而斑斓的仕女图。

  “逼格还挺高。”苏惊羽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

  接下来,就等着抢如意令了。

  二人在人群中站了片刻,苏惊羽再一回头,便发现身后又围了两圈人。

  果然,这芩州之内,人人都想争当月满的‘有缘人’。

  就在众人记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众人头顶倏然响起一道声音,“诸位,莫慌莫急,月姑娘马上就要来了。”

  众人抬头去看,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二楼的窗口,朝下俯视着众人。

  “如意令很快就发给大家,等会儿抢如意令的时候,大家要注意些分寸,不可抢其他人手中的,不可发生争执,月姑娘不希望大家闹不和。请大家遵守规则。一旦发现闹事者,休怪我们如意馆的人请他离场。”

  苏惊羽听着这话,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可抢其他人手中的,不可发生争执,月姑娘不希望大家闹不和……好一朵圣母白莲花,这般善解人意,真叫人感动。

  “请月姑娘放心,我们绝不起争执,不做叫她为难的事!”

  “月姑娘怎的还不出来?”

  “月姑娘何时现身?”

  听着耳畔一声声高喊,苏惊羽都想堵耳朵了。

  终于,伴随着一阵的欢呼声,酒楼二楼的窗台,出现了身着紫衣的女子,一袭紫纱遮面,柳眉杏目,乌发如瀑,只看其眉眼,便知此女很是清秀。

  众人虽看不见她的真容,却还是欢呼着。

  越是神秘,则越是令人想要探究。

  苏惊羽仰头望着窗口的女子,有些感慨。

  曾经那个带着深山气息的淳朴少女,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月满,倒是学了几分月圆的气质,轻纱掩面故作神秘。

  只可惜,她模仿的再像,终究成不了像她师姐月圆那样行得正坐得端的人。

  “诸位,五十张如意令就在我手上。”月满双手捧着一叠纸牌,望着楼下的众人,面纱下的唇角轻扬,“今日能抢到五十张如意令的人,将被我邀请入席荣郡王的生辰宴,老规矩,我会抽签决定我的有缘人,被抽到的,自会助他达成心中所愿。”

  话音落下,她将手中的纸牌尽数挥洒而出。

  众人一哄而上,纷纷去抢空中落下的纸牌。

  功夫好的,直接跃到了人群上空。

  苏惊羽贺兰尧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一个跃身而起,颇为轻松地从半空中各自捞下一张纸牌。

  从五十张纸牌里抢下两张,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五十张纸牌很快便抢光了,抢到纸牌的人中,有衣着光鲜华丽的,亦有衣着寒酸不修边幅的。

  “请抢到如意令的人排队入席!”随着一声男子的高喊,抢到纸牌的人颇为自觉地排成了一道队伍。

  苏惊羽望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有两名小厮在盘问着队伍最前的人,问过之后才放进去,其中一人拿着纸笔在记录什么。

  苏惊羽有些好奇,便拍了一下前面人的肩,“兄弟,那两个人在问什么?我们外地来的,不太懂流程。”

  “哦,在记录姓名,户籍。记录姓名是为了抽签,记录户籍是为了防止有人捣乱,闹事的人,荣郡王会给教训的。”

  苏惊羽点头,“多谢。”

  很快便轮到了她。

  “姓名,户籍。”

  “霜满天,帝都昶州人士。”

  “可以,过。”那小厮朝着苏惊羽说着,又问她身后的贺兰尧,“姓名,户籍。”

  “霜满地,帝都昶州人士。”贺兰尧不咸不淡道。

  “原来是兄弟两,运气都不错,好,过,下一个。”那小厮朝贺兰尧说着,又继续询问下一个人。

  “霜满地,你还真想的出来。”苏惊羽同贺兰尧进了大堂,忍不住笑道。

  “随口起的。”贺兰尧悠悠道,“懒得想名字。”

  ------题外话------

  月满:我是神秘美少女~

  羽毛: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