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众人的笑声,可比前两回更持久,足以见得颜天真说的笑话已经超越了前头的两宁贵女。
宾客席上更是议论了开。
“想不到良玉郡主如此风趣。”
“是呢,这结尾可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这荤笑话说的可真好啊,比前边那两位小姐说的更加好笑。”
颜天真将众人的议论之声听了个大概,唇角也浮起淡淡笑意。
这个笑话……可真污。
若不是为了得到那支箫,她也不乐意如此自毁形象的。
再看凤云渺,面上的神情有些微妙,颜天真连忙问道:“怎么?该不会是被我说的笑话给吓着了?前边那两位姑娘说的你不笑,我说的你也不笑,那究竟如何才能把你给逗笑?”
“不是不好笑,只是……”凤云渺顿了顿,道,“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罢了,这样的结果还真是令人惊奇,再有,我可真是没料到,你的脑子里会装着这么……”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了。
“这么污?挺龌龊的,是不是?”颜天真挑眉笑道,“没办法,既然是比赛讲荤笑话,要是不劲爆一点可就没意思了,我要么就不说,开口就一定要让四座皆惊,这样才有赢的胜算啊。”
“那么后续呢?”凤云渺追问道,“我想知道,故事中的仙女最后怎么样了?牛的结局又是如何?”
“这……没有后续了,笑话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只是拿来当笑话听的,还要什么后续?”
“这故事还不够完整,你至少要将它编得完整一些。仙女与牛的结局你都并未交代,留下了一个悬念。”
“你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再编下去,必定越来越龌龊了。”
“确实有些龌龊,这故事中的男子口味如此特殊,连牛都可以……”
凤云渺说到这儿,笑了笑,“故事可以这么接下去,仙女最终兑现了诺言,将牛复活了,不过这牛摊上这样的一个主子,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且他也不能每回都幸运地碰上仙女,因此,故事终究要以牛的死亡画上句点,这个男子注定要孤苦一世。”
颜天真:“……”
她没有料到,云渺竟然如此无聊。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一人关心着故事的结局。
这是笑话啊!笑话还要什么圆满的结局?能将人逗笑就够了。
“良玉郡主的笑话着实太有意思,我等想不出更好笑的。”
“是呢,好龌龊呢,不过确实好笑。”
“在座的各位,是否还有人想要挑战良玉郡主呢?”手持玉箫的黑衣男子发话了,“若有人不甘心,则可站起来继续说,看看能否再将大伙儿逗笑,若是笑声持续时间不比上一个长,则是落败。”
黑衣男子此话一出,无人接话。
“既然没有人想要挑战良玉郡主,那么这场游戏就算是结束了。良玉郡主作为胜者,这支蓝玉箫就归她所有。”
黑衣男子说着,将手中的玉箫放回了锦盒之内,盖上之后,便交给身边的下人。
下人接过了那锦盒,快步走到了颜天真的坐席前,将那锦盒搁在了桌子上,随即退回到黑衣男子身边。
颜天真伸手抚上了锦盒,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王府下人招了招手。
下人看见了她的动作,连忙上前道:“郡主有何吩咐?”
颜天真压低了声音问道:“只是想问问你,那位黑衣公子是个什么身份?大哥的朋友太多,我记不清,收了他这么一份大礼,总得回个礼,礼尚往来嘛。”
“郡主说的是。”下人回答道,“那位是南弦郡王,是镇安王家的公子,镇安王并非皇族中人,他曾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军功,十几年前便被先帝封了异姓王,是咱们鸾凤国难得的勇士。”
“原来如此。”颜天真点了点头。
在鸾凤国这个小白脸成群的地方,英勇的男儿的确不多见,身居高位的男子可不多。
鸾凤国的军队,据说男女比例各半,那些个女兵打起仗来,比男子还彪悍。
鸾凤国盛产女巾帼,也算是向其他大国的人们证明了一点——女子未必不如男。
不过这国风……还是有些放浪啊。
“我方才说过了,觉得这支玉箫与你很配,要想办法取来送你,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到手了。”颜天真按着那锦盒,推到了凤云渺面前,“你送我一件珍宝,我也要送你一件。”
“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讲究什么礼尚往来了。”凤云渺慢条斯理道,“我收的可不是回礼,而是你对我的情意。”
“没错没错。”颜天真笑道,“这是我对你的情意,你好好收着,好好保管。”
凤云渺唇角轻扬,“好,我可一定要好好收着。”
“郡主,你这是要将这支玉箫转送给南旭太子么?”宾客席中,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凤云渺与颜天真之间的互动,起哄般地问了一句,“原来良玉郡主不是自己想要这支箫,而是拿来讨南旭太子开心的呀。”
“郡主方才还说,南旭太子是客人,只是在帝都之内做客几日,让我们不要有非分之想,如今,郡主你自个儿是否有了非分之想呢?”
“就是就是,郡主打消了我们的念头,她自个儿却是忙着讨这位太子殿下开心,我怎么瞅着郡主是有意图的呢?难不成还只是单纯地送个礼?不像。”
颜天真将这些不正经的话听在耳中,面上无甚表情。
“不错,我就是要讨他欢心,又如何?我让你们不要有非分之想,是因为这个人我看上了,不乐意其他人来与我争,就是有人想来争,也争不过我。”
颜天真说到这儿,凤眸轻扫一眼在座众人,带着些许寒凉的警告。
“谁想跟我争?站起来,我可以给她机会。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跟我抢人便是得罪了我,你们自行斟酌。”
她的兄长是摄政王,作为摄政王的妹妹,若是不猖狂一些,哪能说得过去呢。
该狂的时候就要狂。
她想,以她兄长的地位,是没有几个人敢去轻易得罪的。
颜天真的身旁,凤云渺望着她难得狂妄的模样,目光之中的笑意浓烈了些。
作为摄政王府的第二个主人,她自然是该拿出气势来的,她如今所处的地位不低,得要镇得住场面。
不得不说,颜天真方才放出的两句话还是起到了不少镇压的效果,起哄的几名贵女都噤了声,不敢公然与她叫板。
可那黑衣公子却不是个安分的,出声道:“郡主对异国的这位殿下青睐有加,我等自然是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位殿下的容貌风姿的确让人动心,我只是想提醒郡主一句,咱们鸾凤国的贵女,与异国贵族男儿,几乎是不会结合的,他们三妻四妾,你们三夫四侍,你说,这乱不乱?”
此话一出,当即迎来了好几声附和——
“不错,南弦郡王说的有道理。”
“咱们只能在自己的国土上逍遥,不远嫁异国。”
“兴许良玉郡主心中也晓得与这位殿下有缘无分,只想求一段短暂情缘吧?”
颜天真听着底下的众多声音,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多谢各位的关心,本郡主的事情,本郡主自己会处理,无需他人指点。”
她与凤云渺的这段情感,在鸾凤国之内必定有人议论。
总不能听到一回就去解释一回,她可没那闲工夫。
最好的法子就是视而不见,她自己为所欲为,管他人怎么说。
兴许是颜天真的神情太过冷冽,那带头起哄的黑衣公子也噤了声,不再言语,只是一杯又一杯地自饮,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她,带着些许失落之色。
凤云渺将那黑衣公子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顿时了然,转头冲着颜天真道了一句,“那位南弦郡王,没准是你的爱慕者。”
“我管他爱不爱慕的,我如今所处的环境,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爱慕者必定不可胜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凤云渺听得笑出了声,“真是不谦虚呢。”
她一贯不晓得谦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印象之中,少见她有谦虚的时候。
不过,他喜欢。
接下来的时间之内,众宾客中便无人再瞎起哄。
由于今日午间的日光有些炎热,众人在庭院中坐久了便觉得额间冒汗,颜天真自个儿也察觉到了热意,算算时间,宴席开始到现在也有大半个时辰,差不多也能散了。
想到这儿,颜天真开口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有些闷热呢?咱们聊得也差不多了,诸位可自行离去,若是有人想留下来再与我说说话,就随我移步到凉亭之内。”
颜天真此话一出,便陆续有人起了身纷纷告辞离开。
南弦郡王并未离开。
“郡王是不是还有话与我说?”颜天真起了身,道,“那就随我去那凉亭之内罢,比较凉快。”
南弦道:“我想与郡主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说到这儿,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了一旁的凤云渺。
颜天真也转头望向凤云渺,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凤云渺便道:“去吧,你的追求者你自己处理便好。”
听着凤云渺这样的回答,颜天真笑了笑,“好。”
想来云渺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不会再乱吃飞醋。
“南弦郡王,随我来。”
颜天真朝着几尺之外的黑衣男子道了一声,便率先走向了不远处的凉亭。
南弦自然是跟了上去。
到了凉亭里头坐下,颜天真道:“郡王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良玉郡主,你离开了几个月,怎么像是不记得我似的?”
颜天真闻言,道:“原来大哥还没跟你们说?我失踪的这几个月都在北昱国,我只记得最近三个月发生的事儿,从前的事几乎都没有印象了。”
“这……怎么会这样?”南弦讶异道,“那关于从前的事儿,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
颜天真摇了摇头,“记不起来,若是认真去想,还会头疼。”
“难怪……”南弦道,“难怪你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
“莫非我从前与你很熟悉?”颜天真面上似有疑惑,“我听大哥说,我在十六岁之前,都是养在深闺无人识,也就最近这一年多十分不安分,偷跑出去好几回,这帝都之内认识我的人其实不多。”
“的确是不多,我也是最近这一年才与你相识。”南弦说到这儿,笑了笑,“良玉郡主,其实你与我的相识,十分有缘分。”
“此话怎讲?”
“初见你,是在画像之上。也就是在半年前,摄政王殿下参与了一场诗画大会,陛下也在场,才子才女颇多,大家便相互较量切磋,有一场比试是画美人,你大哥便画了一幅双美图,图中有两位女子,一位坐在秋千之上,正是陛下,另一位倚靠在秋千旁,那是你,他就是靠着这幅画夺得第一。”
颜天真闻言,笑道:“原来大哥也有如此风雅的时候。”
“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由于你一直养在深闺之中,大伙都不晓得那秋千旁的女子是谁,便追问摄政王殿下,殿下当时不愿意透露,只敷衍地回了一句,远房亲戚。”
南弦顿了顿,又道:“不怕郡主你笑话,我对郡主你一见钟情,便去追问殿下你的来历,兴许殿下看我顺眼,便告诉了我那是他的亲妹,不过,由于你母亲给你算过命,年满十八之前不可外出见人,否则会招来祸端,他这才一直不让你出门。”
“原来是这么回事。”颜天真道,“大哥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呢,失踪的那几个月,我的确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幸好命大,或许是母亲在天之灵保佑,让我躲过了一劫。”
颜天真说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良玉啊良玉。
你可真是红颜薄命。
若是听了家人的话都不外出,或许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
“郡主失踪的这几个月,可曾吃过苦?”对面响起南弦关切的话语。
“反正我已经平安归来,那几个月的事我都不想再计较了。”颜天真不想再与他长篇大论,只问道,“我想知道,我从前与你的关系究竟如何?”
南弦思索了片刻,道出了一句,“尚可。”
“尚可是什么意思?你可得把话说明白了。”颜天真追问。
她可不想与其他男子有什么情感纠葛。
“自从见过郡主的画像之后,我便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真人,可是殿下他说,郡主绝不能外出,我若是真的那么想见郡主,他便回去问问郡主的意思,只要郡主你同意了,我便可以去王府与你见一面。”
“那我是否同意了呢?”
南弦摇了摇头,“一开始你并未同意,但也没有直接拒绝,你说想要一幅我的画像,看看相貌是否能让你满意,若是看得顺眼,便与我相见。”
“之后呢?”
“我献上了自己的画像,郡主你看过之后,给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评价,你说:还行,那就见见罢。之后摄政王殿下便将我邀入府中,与你见面,初次相见相谈甚欢,我心中还以为郡主对我也十分有好感呢。”
颜天真:“……”
好感?不见得。
一直养在深闺,难得见个外来人,觉得新鲜罢了。
“我们总共见过几次呢?”
“五次,我能感受到,郡主每次与我相处都是十分开心的。”
南弦说到这儿,垂下了头,“夜里躺在榻上的时候,我还在想着,等郡主年满十八之后,是不是会来我府上提亲呢。第六次想要与你见面的时候,你却失踪了,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着急?可我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你。”
“南弦,你方才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颜天真伸手提起桌子中央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你都没有见过我的真人,不晓得我的性格与品质,凭一幅画像就说对我一见钟情,我能否理解为——是见色起意?”
南弦怔了怔,随即道:“不怕郡主笑话,郡主的美貌让我倾倒,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想与郡主共结连理,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人忠诚。”
颜天真:“……”
不怕郡主笑话,郡主的美貌让我倾倒。
他这话意思可不就是:对,我就是见色起意,看中你这张脸,你的美貌征服了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表达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
真是直接啊……
“南弦,你我之间还是算了吧,你看上了我,我却看不上你,如此一来,强求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还是另外择良配。”
“良玉郡主,我是见色起意,你不也一样是吗?”南弦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庞,“我知道你为何看不上我,那位南旭的太子,容貌惊人,我晓得自己长得不比他好看,但是……”
“没有但是!”颜天真打断他的话,不想给予他任何希望,“长得不好看,再怎样努力都是白费心思,我就是如此以貌取人,抱歉,本郡主不想考虑与你结合。”
“你跟他不可能。”南弦绷着一张俊脸,“那些大国的贵族男儿,哪个不是风流多情?哪里有我们鸾凤国的男子忠诚?与异国男子结合,难免头顶一片绿,坊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好女不嫁异国男。”
“也未必个个都是风流多情,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郡主,你不晓得那些男子的想法,在他们心中,女子都该从一而终,这样的说法,在鸾凤国女子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郡主,我是甘愿留在你身边服侍你的,你若是看上其他俊俏男子,也可收房,我不敢要求郡主一心一意,女儿当风流,我只是个男人,无权多说什么,自然要顺从妻主。”
颜天真听着南弦一席话,心中竟觉得有些暗爽。
女儿当风流,我只是个男人,无权多说什么。
这句话……
真是让她想哈哈大笑。
要是给那些大国男儿听见了,必定都要啐一口——
没出息的男人!
不过,鸾凤国国风就是如此啊。许多男子都是挺贤惠的。
鸾凤国这个地方,女子高高在上,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倒是不赖。
看着男子伏首称臣的模样,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暗爽,但颜天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
“他与其他男子不一样,他不多情。好了,跟你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南弦,你回去吧,不要在我身上倾注太多心血了。”
“郡主,我怕你遭受欺骗!那些大国男儿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怕是会头顶一片绿啊郡主。”
“你烦不烦?”颜天真呵斥一声,“本郡主就那么蠢笨吗?连看人都不会看,还用你在这指手画脚!”
“我是怕郡主被情感蒙蔽了双眼。”
“一派胡言,我这脑子清醒着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就是不甘心?对不对。”
“对,就以南旭太子那相貌,必定招蜂引蝶,惹来烂桃花无数,郡主,时不时去清扫那些桃花,你倒是不觉得烦?”
“他自己也会清扫的。”
“怕只怕,他背着郡主,偷偷摘几朵桃花入怀中。”南弦一脸理直气壮,“他们都是这种德性,下流。”
颜天真白了他一眼,“其他大国男儿在你眼中都如此不堪?”
“不错,就是不堪。”
“我真是懒得跟你理论了。”颜天真冷笑一声,“原本不想耽误你,才让你死了这条心,哪知道你如此胡搅蛮缠,你要真那么不甘心,你找他理论去!”
“去就去!”南弦似乎也来了脾气,冷哼一声,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凤云渺。
颜天真伸手拍了拍额头,跟了上去。
这个南弦郡王真是死心眼。
再说凤云渺坐在树荫之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看着凉亭里的动静,眼见着颜天真与南弦都站起了身,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聊得不太愉快。
之后,便看见南弦鼓着腮帮子,一路走了过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看南弦那架势,莫非是来挑衅?
眼见着南弦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面前,凤云渺率先打招呼——
“这位郡王,有何贵干?”
眼见着凤云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南弦拱了拱手,“在下不才,想要与太子殿下理论一番。”
“说。”
“敢问太子殿下,在你们这些大国男儿的心中,女子是否该从一而终?”
“对。”
“那么男子多情花心,是不是合情合理?”
“非也。”凤云渺不咸不淡道,“本宫只管本宫自己,其他人是专情还是多情,与本宫又有什么干系?本宫无法左右他人的思想,也不爱瞎管闲事。”
“太子殿下是不是想娶我们良玉郡主?”
听着南弦这话,凤云渺目光一沉,再次开口的话多了几分凌厉,“她一直是我的,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了?你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本宫?即便是你心里不甘心,你有资格来插手此事么?要插手,也应该是摄政王来插手,还轮不到你。”
“我同样也是良玉郡主的爱慕者,怎么就不能关心她的终身大事?”面对凤云渺的轻嘲,南弦挺直了腰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没有资格,但我有一颗真心。”
凤云渺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有多真心?”
“我可以做到,只为郡主一人守身如玉。”
“笑话,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没有什么难度,你倒是挑个有难度的来说。”
南弦望向凤云渺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之色,“太子殿下看上去二十出头,在其他大国之中,这个年纪的男儿,少说也有了好几房妾室。”
“你以为,本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么?你当本宫是不挑食的?本宫可是挑剔得很,认准了一种口味,就不会再更换了。”
“我始终不相信太子殿下能维持你那一颗真心,哪怕你能保持一时的忠诚,也未必是长久的,你出生的环境与我们不同,这就注定了,你与郡主在一起不会长久和谐,将来必定出现分歧。”
“你脑子兴许有病。”凤云渺毫不客气地道了一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听着二人的争论,颜天真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戏。
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义母啊,义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凤伶俐不知何时站到了身旁,左手捧着一把瓜子,右手边嗑着瓜子边看前边两人的争论。
“小将军,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一道清脆的女子笑声在空气中响起,凤伶俐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凑了过来,转头去看。
身着杏色衣裙的女子,手持一把绣花圆扇,可不正是那个总想掐他脸的女管家。
他想也不想地,往颜天真的身后挪了挪。
“太子殿下那句话的意思是——夏天的虫子不可能和它们谈论冰冻的事,因为受到生活时间的拘限;井里的青蛙,不能和它们谈论大海的事,是因为受到生活空间的拘限;这意思大概就是和你聊不到一块去,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小莹给出了解释,又道:“这南弦郡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他与人争论起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边的几个人在看戏,前头的两人依旧在争论。
“殿下觉得与我聊不起来,莫非是心虚?”南弦望着凤云渺,笑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没有耐心了呢,这不禁让我怀疑,您对郡主的耐心又能有多持久?”
“你是一定要与本宫争个高下了。”凤云渺唇角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你说你忠诚?那好,且先相信你,撇开你对她的忠诚不谈,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你只晓得忠诚,什么事也干不成,那你又有什么用?”
“太子殿下未免把我想得太过一无是处。”南弦朗声一笑,“才情我有,武艺也尚可,太子殿下不如说说,想要与我比试什么?我必当奉陪。”
“这个南弦,在云渺的冷眼之下还能笑得出来,有两下子。”颜天真嘀咕了一声。
“郡主,这南弦郡王,也是众多贵女喜欢的,追求者不在少数,他父亲镇安王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他们南家势力不小,这南弦郡王也算是男子中的佼佼者,否则咱们王爷也不会与他为友了。”
小莹笑着拱了一下颜天真的肩,“咱们王爷可不会跟废物打交道的。”
“有道理。”颜天真点了点头,从凤伶俐手中捏了几颗瓜子。
“比文韬武略,只怕是要说本宫欺负你,本宫就怕这下手没个轻重,将你打残了可就不好了。”
凤云渺说到这儿,手掌紧扣着椅子的把手,下一刻——
‘喀’
椅子的把手被硬生生扭断。
凤云渺将扭断的把手扔到了地上,上头依稀能见五道指印。
那是用手掌硬生生地将木质的把手捏成那样子的。
厚实的木块都能捏成那样,更别说脆弱的人体了。
南弦望着地上那块椅子把手,暗暗心惊。
凤云渺的内功,他怕是比不上的。
这也难怪他会说出那句——怕下手没个轻重,将你打残了可不好。
真动起手来,兴许真的会被他打残。
“诗词书画,文韬武略,这些庸俗的东西就不比了,但凡是有点能耐的人都略懂这些,咱们来比点特别的,如何?”
凤云渺说到这儿,淡淡一笑,这一次的笑容倒很是无害,却并未让人心里放松。
“先说说你能为她做什么,咱们再来比什么。”
南弦想了想,道:“我能为群主做的事有很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云渺悠悠道:“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好。”凤云渺唇角再次挑起一抹笑意,“那咱们就比上刀山下火海罢,来人,准备刀山火海。”
凤云渺此话一出,众人愣了。
刀山火海……怎么准备?
南弦也怔住了,“上刀山下火海,怎么个比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走过用刀架成的山,踏过铺满炭火的路面,不得退缩,不得哭爹喊娘,硬着头皮也给我走完为止,你若是可以完成,本宫就敬你是条汉子,你若是做不到,就有多远滚多远。”
“这个有点太狠了。”颜天真撇了撇嘴,“要真的比这个,岂不是得弄得满身伤痕了?”
“那倒不至于。”凤伶俐在一旁道,“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都是对脚底的摧残,顶多脚废了就是,不至于满身伤痕。”
颜天真白了他一眼,“你说的怎么这么轻松?脚废了这还不严重吗?刀山倒是还好,有点功夫总能挺过去,这火海,脚踩上去,不都变成烧烤了?”
“义母,义父作出的决定,素来是没有谁能够阻止的,咱们除了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其他忙。”凤伶俐耸了耸肩,“你去劝他也没有用的,不信你就去试试看。”
颜天真自然是不想让凤云渺玩这种危险游戏,连忙走上前道:“别……”
她才开口,凤云渺便直接打断,“不必多说!我倒要看看你们鸾凤国的男子多么有骨气。咱们就都站在这等,谁也不能离开,防止耍赖。”
颜天真:“……”
凤云渺最终还是让人准备了刀山火海,不管颜天真在一旁如何劝说,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一刻钟之后。
颜天真凤伶俐等人望着眼前的架势,咽了咽口水。
五丈长的刀山。
五丈长的火海。
所谓刀山。
是摆了五丈长的长椅,在椅子上每隔一指的地方大概留下一道凹陷的痕迹,使得刀的刀背可以紧紧扣住不滑落,若是不够紧实的刀山,人也站不上去。
因此,必须保持每把刀的刀背都能稳稳地插于椅子上,将刀锋的那一面露出,在日光照耀之下,泛着冰冷色泽。
至于火海——
将燃烧的炭火堆积在了一起,足足堆了五丈长,半丈宽,空气中还能听见‘滋滋’炭火燃烧的声音。
那一条长长的火路,走近一些都觉得被那热气熏得难受,更何况是踩上去,会是何等煎熬。
“这这这……看着让人有些胆战心惊啊。”小莹拿着绣花圆扇的手抖了抖,“郡主,这么玩一圈下来,只怕脚都要玩烂了,咱们还是去阻止阻止?”
“义父的性格我最清楚,你若是去阻拦,他必定要发火。非但不能打断他,反倒让他不高兴。”
“那就放任他们这么玩?”
“伶俐说的不错,他决定了的事一向很难改变主意。”颜天真定了定心神,道,“先看着罢,要是回头情况不对劲,咱们再阻止。”
只希望那南弦郡王早些退缩,如此一来,两人都不至于吃太多苦头。
凤云渺与南弦已经脱去了鞋,光着脚立于刀山之前。
“南弦郡王,你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上刀山下火海无所畏惧。那就开始罢。小心着点,这刀山还不算太难,后面的火海才是厉害呢。”
凤云渺话音落下,便一个跃身而起,稳当地立于刀锋之上。
南弦稍稍平复了心境,不甘落后,便也一个跃起,落在刀山之上。
站稳的那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足下的锋利。
幸好是习过武的,要是文弱公子站了上来,兴许就会脚下一个打滑,被刀锋削去一片脚底板。
这么一想,还有些瘆人。
凤云渺气定神闲地迈出了步子,每一步皆走得很稳。
南弦紧随其后。
然而,就算二人走得再稳,这刀锋始终是利器,身为肉体凡胎,与利器较量得久了,难免是要受伤。
走过将近一半的刀山,旁边观看着的人,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刀锋之上留下的丝丝血迹。
二人的脚底都已经在淌血。
南弦忍着痛,一步一步跟上凤云渺。
不就是皮肉之痛么,有什么不好忍受的,可不能被郡主看扁了他,王府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走完。
南弦虽然没有放弃,可面上已经有些绷不住了,额头冒着汗,脚下的步子越发小心谨慎。
略微领先的凤云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察觉不到一分疼痛。
愈走,脚下的血流越多。
日光照耀在染血的刀锋之上,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这是两个男子勇气与毅力的象征。
每走一步,都是在承受刀割脚底。
凤云渺觉得,这不算什么。
终于落地的那一刻,他转身望向身后。
南弦倒是没有懦弱,还真就硬着头皮走完了,从刀山上跃下的那一刻,险些有些站立不稳。
凤云渺颇为好心地伸出手,扣上他的胳膊扶稳了他。
“勇气可嘉,这接下来,咱们去走走火海。”
言罢,扯着南弦,朝那铺着炭火的地面走去。
“云渺,别玩了别玩了!”眼见着二人走到了火海之前,颜天真连忙上前阻拦,“这个火海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你们二人的脚底都已经受伤了,还是去大堂上药罢。”
“不行,说走就是要走,哪能退缩。”
凤云渺将颜天真轻轻推开,拉扯着南弦上前一步。
光裸的足,离炭火仅仅只有几寸距离。
凤云渺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踏吧,别怂。”
被凤云渺这样一激,南弦硬着头皮,一脚踩到炭火之上。
他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太……
太烫了!
南弦踩了上去,凤云渺自然不会落后,雪白的裸足,就那么直接踩在了炭火之上。
“打住!”
颜天真低喝一声——
“所有人给我听着!去给我打水,把这火海给我浇了!”
------题外话------
……
南弦:妈妈救我!
云渺:看你怂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