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病

作者:笑无语

  “陛下,他手上的那瓶毒液碰不得。”

  司风见宁子初追赶得飞快,连忙上前去阻拦,“陛下,并非是我等不愿意救颜姑娘,那毒液的厉害,我们刚才是见识过的,我们若是挡在他面前,照样救不下颜姑娘,得不偿失啊。”

  宁子初的脸色阴云密布。

  他在南弦的背后追赶着,并未看到南弦做出的动作。

  他眼见着侍卫个个避开南弦,下意识开口就骂。

  而此刻司风做出了解释,原来是南弦手持毒液要挟众人。

  强行阻拦,无疑是找死。

  “属下知道陛下关心颜姑娘,但属下以为,陛下不该为了颜姑娘而罔顾危险,国不可一日无主,为了北昱国,陛下应该顾好个人安危,不可意气用事。”

  “就你话多。”宁子初握紧了拳头,“带上弓箭追上他!隔着老远的距离,朕就不相信他那毒液还能撒过来,最好把他射成刺猬!”

  “是。”司风领着一群侍卫背上弓箭,朝着南弦的方向追了出去。

  “你们不要乱射箭,良玉还被他扛在背上!”尹默玄在众人身后大声呐喊,“若要射箭,务必瞄准了再射。”

  说话间,他已经夺过了一人手上的弓箭,瞄准了南弦的腿。

  宁子初同样没有落后,手拿弓箭,瞄准了南弦的头。

  两支箭就要齐齐射出。

  可就在下一刻,南弦的举止却让二人险些咬碎了牙。

  只见他将扛在背上的颜天真往头顶上空那么一甩,再次落下时,双手抓上了颜天真的两只手臂,背在了肩上。

  如此一来,颜天真整个人垂挂在他的背后,等同于作为他背后的护盾。

  宁子初和尹默玄手一抖,连忙齐齐大喊——

  “不要放箭!”

  这话是对着侍卫们喊的。

  南弦把颜天真整个人挂在背后,谁还敢射他?

  “狗娘养的。”宁子初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南弦已经带着颜天真奔出了宝库的入口。

  就算他身上有伤,他的速度也是毫不含糊,追赶了一路,也并没有拉近跟他的距离,反而与他越来越远。

  “他的速度,我们怕是追赶不上。”

  尹默玄心底一沉,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他已经迫使自己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很快便赶超了众人,第一个追出了九龙窟外。

  抬眼所见,蓝天白云,树叶随风摇曳,可就是没有一道人影。

  人呢?这么快就没有了踪迹……

  后面的人追赶上来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家伙的腿脚怎么会那么快……”

  “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尹默玄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朝着身后的众人道:“大家在这附近搜一搜,注意不要落单,与其他人的距离不要隔得太远,这么一来,一旦发现风吹草动,都能及时通知其他人。”

  尹默玄吩咐完之后,转身回到九龙窟内。

  他要去看看被金砖砸晕的凤云渺和凤伶俐。

  当时他们几个人是距离金砖墙最近的,南弦用内功把墙给震塌,无数金砖坍塌下来,人在墙边,少说也得承受上百斤的重量。

  都是血肉之躯,不可避免受伤或者昏厥。

  “你们身边竟然会有一个如此强悍的敌人。”宁子初转头看他,此刻也稍微平复了心情,道,“他抓走了天真,大概是想要威胁我们,等着他来提条件吧。”

  “要是早知有这样一天,当初真不应该心软。”尹默玄垂下了眼,“当初要是狠的下心,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话怎讲?莫非你们曾经抓住过他?”

  “嗯。良玉在离开鸾凤国之前,用白沙胶抓住了他,我们将他关在地牢之中。”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而要把他关在地牢里。”宁子初眉头微拧,“这么强悍的敌人你还敢留着他的性命?你应该除之后快,永绝后患!”

  “北昱皇,在你看来,杀自己的朋友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本王终究不是个太冷血的人。”尹默玄面无表情道,“他们南家,与我们的交情原本还不错,他的妹妹南绣,与良玉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虽然犯了错,却也以死赎罪,本王并不想再说任何对死者不敬的话,当初决定留下南弦的性命,良玉是同意的。”

  “朋友?这样的疯子,你还认他是朋友?”宁子初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疯子当然不是本王的朋友,本王说的朋友,是本王熟悉的那个南弦,而不是这个南弦。南弦虽然只有一个,他的脑子里却分成了两股意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南弦,应该称之为他的心魔。真正的南弦不该是这样的。”

  “不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吗?不管他原来是不是好人,他有着这样疯狂的一面,就不应该留着他。”宁子初道,“摄政王,你要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是不能太心软的,你若只是个平民百姓,随你怎么心软,可你……”

  “上位者就一定要冷血无情吗?本王不接受任何人的批评。当时,本王并不知道他会惹出这么多事,以为将他监禁起来,便足矣。本王想问问每一个批评本王的人,是不是能狠得下心,杀自己昔日信任的朋友,如果做不到。那就都闭嘴。”

  “朕没有什么信任的朋友。”宁子初冷哼一声,“跟朕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类,朕一个都不想相交为友。”

  “人与人之间的想法果然不同,本王并不想劝说陛下什么,也请陛下不要再来批评本王有错。”尹默玄冷淡道,“本王对南弦的耐心已经磨光了,下次再见,绝不会再心软!”

  他对南弦的那点耐心,真的差不多要消磨光了。

  南绣啊,并非是我们要把你们兄妹二人赶尽杀绝。

  你若是在天有灵,还请保佑良玉平安无事。

  尹默玄回到了坍塌的金砖墙边,凤云渺与凤伶俐还处于昏迷之中,肖洁等人在一旁照顾着。

  凤云渺的额头上有大块淤青,可见是被金砖正中脑门。

  砸哪里不好,偏偏就砸到脑袋,脑袋算是人体较脆弱的一个部位了。

  凤伶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几乎有一半的身躯被压在金砖底下,要把他挖出来,就得将他身上的金砖一块块捡开。

  “原来这片金砖墙……这么厚。”

  尹默玄禁不住叹气。

  要是能薄一点就好了。

  ……

  潮湿而昏暗的山洞内,有明黄色的火光在跳跃。

  火堆之后,身着黑衣的男子手持小刀,用明晃晃的刀面拍打着身旁昏睡的女子——的脸。

  “喂,醒醒。”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

  颜天真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脑子依旧有些昏昏沉沉,这一刻她还记得,南弦把金砖墙给打塌了,她被飞来的金砖砸到了好几处地方,躲都来不及躲。

  她就一双手两条腿,哪里挡得住那些沉重的砖头。

  腰上背上脚上包括后脑勺,都被砸到了。

  许久没有经历这种浑身都疼的伤了。

  也不知道云渺和伶俐他们怎么样了……

  上辈子经常听见一句话——用钱砸死我吧。可真正面临这样的情况时,谁也不会乐意。

  还好,她并没有被钱砸死,只是砸晕。

  可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见眼前明晃晃的刀光闪烁,她的心中顿时一沉。

  迷迷糊糊之间,她有感觉自己被人扛着,飞一般地跑,此刻看来,并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

  她真的落在南弦手上了。

  “醒了?”耳畔响起南弦特有的欠奏笑声,“良玉啊良玉,没想到吧?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哦对了,我把你扛走的时候,你的云渺好像被埋在了金砖下,不知道死没死,死了也无妨,被钱砸死,一般人想有这样的体验,还没机会呢。”

  颜天真懒得搭理他。

  虽然有些担心凤云渺和凤伶俐,但他们毕竟是习武的身子,又不柔弱,哪会被砸死?

  受伤或许是难免的。

  “良玉,我之前是很想杀你的,但现在,我却不能杀你。”南弦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着,轻描淡写道,“我要拿你去跟他们谈条件,我想想,除了九龙窟之外,还应该提什么样的条件……”

  “无耻。”颜天真面无表情道,“提一个条件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以你的身价,我怎么能只提一个条件?虽然你在我心里不值钱,但是,你在他们心里可是无价啊,金砖坍塌的那一瞬间,你与我的距离是最近的,我立即决定要挟持你,因为你的命最值钱。”

  颜天真懒得接话。

  “三国队伍的首领,就那么几个人,我要挑一个所有人都最在乎的,你看,摄政王是你哥哥,凤云渺是你相公,宁子初倾慕你,他们都会管你的死活。我要是随便抓一个其他人,那就不合适了。我要是抓凤云渺,宁子初巴不得他死,才不会舍得交出宝藏呢,同理,抓走宁子初,凤云渺也不管。要是抓你大哥,他一个大男人,其他两个男人也不会心疼他,所以——”

  “你真觉得我有那么值钱?”颜天真一句冷语,打断他的话。

  “当然了。要不要打个赌?他们舍不舍得拿宝库换你。”

  颜天真冷笑一声,“我认为应该赌,你最后会不会死。”

  “我当然会死。”南弦道,“我又不是神仙,百八十年后,肯定要死。”

  “你还想活八十年?呵,我的意思是——你近两年会不会死。”

  “不会。”南弦干脆利落地接过话,“要死也是你先死,我是不会允许你长久地活着,来影响白弦作出的判断。只要你死了,他就会彻底与我一条心,我不能让他有机会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这个蠢货,因为他,让我操了不少心。”

  “你疯起来,连自己都骂。别忘了,你跟他是同一个人。”

  “同一具躯壳罢了,他是他,我是我,他没有一样比得上我。”

  “不,他比你讨喜多了,你一个变态,有什么资格谩骂一个正常人。”

  “我懒得跟你争,我可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去跟我的属下们会合,我好好想想,我要跟你大哥他们提什么条件。”

  说着,他冷哼了一声,“去做饭,我饿了。”

  “我不会做饭。”颜天真面无表情道,“我生来就是郡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让本郡主做饭?开什么玩笑。”

  “你连做饭都不会,你还是个女人吗?”

  “你没有作为男人的半点风度,你是个男人吗?”颜天真淡淡道,“反正我不会做饭,要么你做,不然就一起饿死,我不会就是不会,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有用。”

  “真是个无能的女人,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还当什么女人。”南弦低咒了一声,伸手捡过了火堆边上的树藤,狠狠一扯,“跟我走!”

  颜天真这才发现,树藤的另一端连在她的腰间,是南弦为了防止她逃跑绑上去的。

  颜天真心知不能硬拼,便站起了身,跟在南弦身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