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走来,步上亭子,站在衣男子身后,作揖,语气略带恭敬,“王爷!”
衣男子闻声,眸色微动,随即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只见来人面容俊逸,身形修长,周身散发着一股从容和儒雅,还有淡淡的书卷气,可见此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也不像一般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反而处处透着睿智。
此人便是北璃右相,这两年来在璃国声名大振的文武状元,尉迟晟。
“何事?”低沉的声线缓慢,略带威严,可见是常年身处高位。
衣男子便是璃国二皇子萧以恪,年幼就被封为瑾王,乃皇贵妃所生,璃皇最宠爱的皇子,只是……
尉迟晟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萧以恪,缓声道,“王爷,这是臣方才收到的消息!”
剑眉略略蹙起,萧以恪抬手,接过纸条,打开,垂眸扫视一眼,面色未动,眸色渐深。
尉迟晟沉声道,“王爷,齐王如此,怕是不妥,是否要派人去……”
大掌一握,纸张揉成一团,萧以恪淡淡的说,“不用!”
闻言,尉迟晟倒有些不解,“王爷之意……”
萧以恪转身,看着眼前的湖面,眸光微冷,语气淡漠,“萧以怀想做什么,随他,不过是笼络人心罢了,只要父皇健在,他就掀不起什么大浪!”
尉迟晟闻言,倒是沉默了下。
随即道,“可这次齐王殿下利用长乐公主的怂恿,换来巡视军务的旨意,在地方笼络人心,意图已十分明显,虽然不会对朝政如何,可这是结党营私!”
齐王殿下想当太子,已不是一日两日,因为长乐公主的关系,朝中不少官员已经在他麾下,结成一党,可偏偏对此,陛下竟然毫不知情。
朝中不少官员乃汤氏一族的族人,还有一些是汤家的门生,整个璃国,大半的政权都被汤丞相和汤皇后握在手里,如今,若是齐王再继续笼络人心,怕是对朝政,对百姓都不利。
璃国的国力,这些年来可是越来越弱了,十多年前,还是四国中最强的,如今,却外强中干,朝中内部混乱不堪,朝中官员蝇营狗苟,各自为政,甚至贪脏枉法不在少数,陛下膝下皇子众多,可太子之位一直空着,成年皇子也有几个,这两年都隐隐有夺嫡的意图,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璃国怕是真的……
陛下并非昏君,可这些年来宠信长乐公主,任其祸乱朝纲,甚至与齐王勾结,为齐王殿下笼络人心出了不少少力。
长乐公主深受陛下宠爱,也不知是为何,陛下竟然对这个女儿如此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身为帝女,这位长乐公主可是璃国皇家的一枝独秀,一朵奇葩。
圈养男宠,奢靡淫乐,草菅人命,甚至……
就在不久前,竟在宫宴之上被太医诊断身怀有孕,公主尚未出,即便是圈养男宠也是大家秘而不宣的丑事,可是诊出身孕,那就是不可否认的皇室丑闻。
陛下震怒,将太医处死,说太医实乃庸医,陷害公主,而长乐公主却被软禁了起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即便如此,陛下依旧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本来巡查军务这样的大事儿,陛下一早决定了让平南王萧以慎来办,却因为长乐公主的一句话,便改了主意。
巡视边境军务,与边疆守将见了面,齐王野心勃勃,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任何可以笼络武将的机会。
如今璃国大军,大部分都在景阳王和平南王,还有镇国公府杨家手里握着,这三家可是汤家的死对头,齐王殿下乃汤皇后的长子,他想要皇位,那三家是不可能收为己用的,甚至,也是没办法拔除的,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来抗衡。
萧以恪淡淡一笑,悠悠道,“不过是几个边疆守将,就算握着兵权,也难成大事,不足为惧,萧以怀想要皇位,除非景阳王舅舅肯,否则,是不可能的!”
然而,景阳王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汤家的外孙登上皇位的。
景家和汤家之间,隔着的,是杀妹之仇。
景阳王对先皇后多疼爱,璃国谁不知道,现在加上那个人的认贼作母,让景阳王对汤氏一族恨之入骨,他手握大军,又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萧以怀的手里的。
何况,真正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不是他萧以怀。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如今究竟在何处,但是,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够找到。
尉迟晟自然是明白,低声道,“岳父确实是不愿意让齐王殿下成为太子,可是,齐王殿下乃嫡出,怕是……”
正统嫡出,又是长子,立为太子是名正言顺,就算是不愿,那也……
若是有一日陛下下旨立为太子,怕是景阳王也阻拦不住吧。
“嫡出?”萧以恪嘴角微勾,有些意味不明,淡淡道,“正统嫡出……还轮不上他!”
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尉迟晟尤为不解,对萧以恪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他其实看不懂这位瑾王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几个皇子,个个都性格分明,一眼就透,唯独这位瑾王殿下,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陛下皇子不少,可是真正疼爱的,也就是瑾王殿下,可是这位王爷素来不爱朝政,喜好闲云野鹤,就连娶的王妃,也是个江湖之女,常年带着王妃奔走在外,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夫妻俩行走江湖,可是,因为志趣相投,再加上在他前往酆都赶考之前,就与这位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到酆都之后,也较为相熟,在他看来,比起行走江湖,萧以恪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东西,然而又觉得是在逃避。
直到这段时间,才发现,这位不是不关注朝政,只是暗地里关注。
只是在璃国短短几年,他就看出来了,璃国的都城,暗流涌动,很多事情,很多人,看着简单,其实深不可测。
而且,有很多地方,更让人匪夷所思。
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那张脸。
第一次见到那位最受宠爱的长乐公主的时候,尉迟晟是十分震惊的……
转头看着尉迟晟,萧以恪淡淡的说,“这些事情右相不必插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足矣,景舅舅想必已经与你说过,不要管汤家的事情!”
所以,不管汤家和齐王做什么,尉迟晟最好不要管。
“臣明白,只是……”只是,实在是不明。
萧以恪转头看着他,随即脚步微动,缓缓走到尉迟晟面前,目光淡淡,看着尉迟晟,淡声道,“你是个聪明人,想必该懂得明哲保身,汤家的事,不该你插手!”
说完,没在说什么,缓缓走出亭子,走向不远处的客居。
尉迟晟立于原地,沉默不语。
楼月卿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本来有些累,休息了两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午时刚过,梳洗打扮之后,莫言就把午膳准备好了。
吃完东西,楼月卿就出了院子,不,应该是殿宇。
城主府分为四个部分,入门为南苑,那里是前厅,处理城中事务的地方,东苑是主人居住的地方,西苑是客居,北苑便是花园景致。
去看了莫离,莫离正在休息,楼月卿便没打扰她。
城主府的后园,山水都取自自然。
一座不算高却也不矮的山屹立在城主府的北苑,而端木斓曦所著的小院子,就是依山傍水,倚靠着的,就是这座山。
因为城主府里有特殊客人,所以,楼月卿戴着面纱,被玄影和莫言扶着缓缓走上了这座山的阶梯。
山腰上种着不少珍稀药草,据说是老城主为端木斓曦寻来的,也有端木斓曦自己种植的,都是外面一般寻不到的药草。
走到山顶,就看到几座亭子楼建在山顶上。
站在亭子里,可以俯视整个城主府,乃至于城主府外的一些屋顶,楼月卿站在那里,扫视一圈,目光停滞在西苑,目光复杂。
他就在那里么?
好像,十一年了,没有在见过他。
二哥……
曾几何时,他是把她宠上天的哥哥,小时候她最是顽皮,她逃课惹怒帝师爷爷,他兜着,她闯祸把皇祖母心爱的东西都砸了,他兜着,她私自出宫遭人刺杀受了伤,他兜着,哪怕被父皇责罚,被母妃训斥,也不在乎。
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见过他。
这么多个哥哥,二哥,是最疼她的人,其他皇兄的宠爱,或许是因为她在父皇心中如珍如宝,可是二哥的疼爱,无关身份,只因血缘。
她一出生,就是二哥看着一点点长大,会翻身,会爬行,会走路,会说话,会读书,会识字……
甚至,教她骑马骑射……
莫言的声音,打断了楼月卿的思绪,“主子,尉迟公子来了!”
楼月卿回神,看着莫言,蹙了蹙眉,顺着莫言的目光看去,只见亭子入口处,站着一身玄衣的尉迟晟。
楼月卿挑挑眉,看着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尉迟晟看着楼月卿,见她戴着面纱,眸光微闪,缓缓走过来,随即微微颔首,“小姐!”
语气,略显敬意。
楼月卿摘下面纱,交给一旁的莫言,随即看着尉迟晟缓缓一笑,“几年不见,在北璃可好?”
尉迟晟,是她昏迷之前派往北璃的人,所以,已经几年没见过了。
尉迟晟看着楼月卿的脸,惊讶,错愕,却没多说什么,而是颔首,“很好!”
位极人臣,确实很好。
楼月卿了然,随即挑挑眉,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城主府那么大,就算是特地来找她,也没那么快吧,何况,她才上来没多久,他就来了。
尉迟晟想了想,淡淡的说,“跟来的!”
他正好出来散心,远远看到几个身影走向北苑,虽然看得不真切,楼月卿还戴着面纱,但是,莫言在那里,他是认得出来的,便也跟了上来。
楼月卿眉梢一挑,随即也没揪着这事儿,而是转移了话题,“贞儿身子如何了?”
贞儿,便是尉迟晟胞妹,尉迟贞儿,也是曾经被楼月卿救下的人。
前几年,楼月卿十二岁,意外救了一个小姑娘,遭人贩卖为奴,年纪不到十岁,却差点被卖进妓院里,正好楼月卿撞到这些勾当,直接端了那些人贩子窝,把里面被拐的小姑娘给放了,而尉迟贞儿生来患有心悸之症,直接犯病,奄奄一息,楼月卿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不管,就把小姑娘给救了。
可没想到,这小姑娘身子那么娇弱,几次差点没命,都被莫离捡回了命。
这不,小姑娘的家人寻来了,就是尉迟晟。
尉迟晟并非普通百姓,而是出身北璃衮州的一方豪族,影响力也是不小的,由于一些家族纷争,庶母上位,将他送离,又偷偷的把自己体弱的妹妹给赶出府了,他也饱读诗书,会武功,楼月卿特意派人去查,没什么问题,就留为己用了。
尉迟晟也有些愤恨难平,所以,就答应了楼月卿的要求,唯一的条件,就是有朝一日,把尉迟家族连根拔起。
楼月卿答应了。
尉迟晟低声道,“贞儿很好,身子已经比当年好多了!”
闻言,楼月卿莞尔,“那就好,如果我没记错,她该快嫁人了吧?”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将近六年了,那小丫头如今也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正好及笄,也该婚配了。
尉迟晟略蹙眉,随即抿唇道,“贞儿还小,明月说她身子这样,得好好调养,所以,先不考虑她的婚姻大事!”
楼月卿了然,“也是,她这种病受不得刺激,嫁了人,是是非非就多了!”
尉迟晟没说话。
楼月卿也不废话,便直接问道,“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尉迟晟颔首,“嗯,带了三瓶,在我房里,晚些时候给您送过去!”
三瓶凝脂玉露,不可能随身带着。
闻言,楼月卿脸色一惊,“三瓶?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种东西极为珍贵,在北璃宫里,一般的妃子怕是都用不上,效果极好,用不少珍贵药材做成,十分繁琐麻烦,莫离的伤势虽重,可一瓶足矣,而且,尉迟晟不可能轻易拿到,他能拿到已是不易,怎么会……
尉迟晟道,“大婚之时,兰陵公主所赠,说是给明月的贺礼!”
闻言,楼月卿倒是不惊讶了。
难怪。
也就只有她能研制得出来和皇祖母不相上下的药膏,毕竟,她可是得到真传的,而明月与她又是表姐妹,从小一起玩到大,自然是舍得。
怕是送的不止三瓶吧。
心底有些隐隐难受,楼月卿牵强一笑,对着尉迟晟轻声道,“谢谢!”
尉迟晟与她之前,是约定,是交易,尉迟晟并非她的手下,所以,这一声谢谢,是一定要说的。
闻言,尉迟晟苦苦一笑,“若说谢谢,也是我与你说,当年若非你,贞儿早就死了,而我,也不会有今日!”
所以,他甘愿做棋子。
即便知道楼月卿让他去璃国其实是把他当棋子,他也不在乎。
楼月卿浅浅一笑,对尉迟晟的话不置可否,只道,“你有才华,也有这份心,北璃……需要你这样的官,我不过是不想浪费人才罢了,如今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尉迟晟,是一个好官,懂得百姓疾苦,也明白爱护百姓,璃国,需要一股清流,他正好。
听着楼月卿的话,尉迟晟默了默,抬眸看着楼月卿的脸,欲言又止
见他如此,楼月卿黛眉微挑,“怎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尉迟晟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缓缓道,“我在璃国认识一个人,与小姐有几分相似……”
楼月卿脸色一变,猛然抬头看着尉迟晟,嘴角微扯,冷冷一笑,“你想说什么?”
尉迟晟没说话,目光紧紧的看着楼月卿的脸蛋,确实……很像!
然而却又不像,因为整体看起来两张脸很像,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
楼月卿气质淡雅,给人的感觉如淡墨般干净,可是那个人,却处处透着刻薄和妩媚,极其不同。
楼月卿转头看着身旁的两人,淡淡的说,“莫言,你和玄影先下去!”
莫言闻言,微微颔首,可是玄影却有些担忧,有些犹豫。
楼月卿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担忧,轻声道,“我没事,下去吧!”
玄影才颔首,走向莫言那边,两人一起走出亭子,走下楼梯。
楼月卿才看着尉迟晟,蓦然一笑,悠悠道,“她跟我,很像么?”
她,指的是谁,尉迟晟应该清楚。
尉迟晟一顿,随即微微颔首,“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
还以为是她!
是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尉迟晟还以为是她。
远远一见,拿着一根鞭子往一个宫人身上狠狠地抽,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地上已经一地的血流淌着,那个宫人,已经奄奄一息,可是鞭子还是不停的抽打着。
只是因为那个宫女伺候她的时候,弄脏了她的衣裙。
后来,只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蓝衣女子匆匆赶来,阻止了她的鞭打,才救了那个宫女一命。
还有一次进宫参加宫宴,因为太像了,他便一直注意着那个人,看到她对一个大臣的儿子多看几眼,可是第二日,就听说那个大臣的儿子,被送进了公主府。
成了那位天之骄女的男|宠。
后来他与她正面相撞,她竟然也看上了他,他当时还只是翰林院修撰,职位不高,只是当时正面相撞的时候,正好也有别人在场,就是兰陵公主和明月郡主。
在整个北璃皇室,只有一个人,敢和长乐公主作对,并且不会有任何不利,此人便是兰陵公主,一个同样深受陛下宠爱的公主,所以,她阻止了那件事儿,而他,和明月的缘分也因此开始。
他当时震惊不已,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和楼月卿长得像的人。
楼月卿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尉迟晟!”
尉迟晟一顿,看着她,静待下文。
楼月卿淡淡的说,“不要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即便是明月,你的妻子,你也不要告诉她,贞儿应该没有机会见过那个人吧,以后莫要让她见到!”
长得像,足以扯出很多事端。
如果让人知道她和那个人长得像,那么,就会引起许多事情,有可能,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尉迟晟闻言,看着楼月卿的背,拧紧眉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却还是不敢肯定,“我不明白……”
楼月卿转身,看着尉迟晟,缓缓道,“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当作不认识我,就够了,特别是……瑾王,他也在城主府,您不要让他察觉我的事情,明白么?”
她不知道,若是被二哥看到这张脸,二哥会不会认出来。
闻言,尉迟晟眯了眯眼,嘴角微颤,低声道,“所以,我的猜测,是真的?”
楼月卿没回答。
是与不是,对与不对,尉迟晟是个聪明人,自会懂得。
尉迟晟了然,颔首,“我知道了!”
楼月卿没再说话。
缓缓走出亭子,走下楼梯。
莫言和玄影都在山腰那里等着她,见她下来,便缓缓走到她面前,低语一句,楼月卿面色一变。
随即,拿过莫言手里的面纱,把脸围了起来。
便一起下了楼梯。
果然,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湖边亭子里,正在对坐品茶的人。
一个是老城主,另一个,一身色衣袍……
楼月卿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的看着那边亭子里的人,神色不明。
本该避开不见,可是,不由自主的,楼月卿缓缓走了过去。
莫言连忙跟上,玄影虽然不懂郡主为了脸色都变了,但是,也还是跟了上去。
亭子里,老城主和萧以恪对立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摆着茶炉,两人正在品茶,虽不相熟,却也聊得来。
聊了一些江湖之事,萧以恪便沉声问道,“宁老城主,斓曦前辈何时才能见我?”
他已经表明了来意,也请求了几次,可是,都被以斓曦前辈不宜见人被挡了回来。可是,母妃的腿疾发作,迫在眉睫,如此,他等不了。
老城主笑了笑,十分豪爽,“瑾王殿下不必过急,斓曦身子不便,若是好了,自当见你!”
斓曦既然没有说不见,而是让他派人好好招待着,就说明了会见他。
闻言,萧以恪颇为不解,“斓曦前辈身子出什么问题了?”
老城主叹了声,道,“确实是出了点问题,所以,瑾王殿下耐心等待,既是故人,她自会见你!”
若非是萧以恪不是不认识的人,端木斓曦早就让他轰出去了。
萧以恪拧眉不语。
他来见端木斓曦,也并非只为母妃的身子,有一件事情,只有端木斓曦能够解答。
微微转头,看着外面,忽然目光一顿,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神色一怔。
老城主正要开口说话,见他看着外面,也随之看过去,看到楼月卿,也是有些惊讶,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楼月卿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就站在那里,没有往前走去,而是愣在那里。
垂在身侧的手微颤,轻握拳头,想要往前走去,可是,理智,终究让她不敢往前一步,就这样,站在亭子外的空地上,遥望着那边的人。
她不能过去!
二哥不是别人,她没有把握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所以,就算是忍无可忍,也必须要忍着,不能走过去。
看到他看过来,楼月卿潋滟的眸子一缩,看着那张和记忆中有些偏差的脸……
最后一面的时候,二哥十六岁,如今,二哥二十七岁,变得越来越稳重成熟了……
忽然,楼月卿一怔,看着那个忽然站起来的人,双眉一蹙……
随即,脚步一颤,往后退了一步,莫言和玄影立刻扶着她。
“主子……”
“郡主……”
楼月卿扯着莫言的袖子,压着声音道,“快扶我离开!”
莫言闻言,看着亭子那边曾要走来的人,心下了然,立刻佯装楼月卿犯病,和玄影一起扶着楼月卿离开。
刚走到亭子外的萧以恪,看着被两个人架着离开的白衣女子,蹙了蹙眉……
那个人是谁?
老城主看着楼月卿被扶着离开,心下一沉,不过自然也想到了楼月卿这样做的原因,立刻站起来走出亭子。
萧以恪看着老城主,疑惑不解,“那位姑娘是……”
老城主想了想,道,“那是……老夫的干女儿,身子娇弱,怕是方才又犯了病,我得去看看,瑾王殿下就自便吧!”
反正也是看着长大,是端木斓曦视若亲生的人,也算是他的女儿。
说完,老城主还真风风火火的就这么往楼月卿离开的方向走了。
萧以恪站在那里,狐疑的看着楼月卿被扶着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宁老城主的干女儿?
可为何要在城主府里戴着面纱?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殿宇,楼月卿才松开莫言的手,缓缓坐在榻上,心口一阵紧缩,呼吸都不稳。
莫言倒了杯水给她,楼月卿接过,如灌水一般把一杯水喝了。
才感觉好受些。
玄影心底一直都带着疑惑,看着楼月卿这样,还是忍不住开口,“郡主,您……”
她一路上就已经很疑惑,到了这里,更是不解。
很多事情都感到疑惑,也不知从何说起。
楼月卿没等她说完,就淡淡的说,“你们都出去!”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莫言和玄影面面相觑,只好退下。
她们一退下,楼月卿便缓缓躺在榻上,仰视着屋顶,面色复杂不明。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老城主的声音,听见莫言让老城主不要打扰她的话,楼月卿都没理会。
真不知道这次来姑苏城,究竟是为哪般……
如果知道二哥也在,她一定不会这个时候来,真实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这个。
如今,该如何避开呢?
她一定不能和二哥正面撞上,二哥心思缜密,最是观察入微,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就这样躺着,楼月卿没想到,自己竟睡着了。
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是夜,楚京,宁国公府。
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空空如也的揽月楼二楼,摄政王殿下眸光微沉,一动不动。
他一回京,就直奔这里来了,可是,本来离开的时候还在的某个女人,竟然没影儿了,心里憋的慌,就想立刻把她逮回来教训一顿!
闻讯而来的楼奕琛,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上来,看着站在厅里的容郅,楼奕琛目光微沉,便走过来,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语气微冷,却还算恭敬。
可是,容郅哪里还管他什么态度,看到他来,立刻开口,“她去哪儿了?”
楼奕琛闻言,抬眸看着容郅,蹙了蹙眉,“王爷不知道?”
他以为,容郅应该是知道的,这都几天了?
摄政王殿下抿唇,随即淡声道,“孤若是知道,还来问你?”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虽然他的人去查了,不用几天应该就能知道,可是,现在摄政王殿下就等不及了。
楼奕琛闻言,剑眉微挑,心里一阵乐了,面上故作镇定的说,“王爷,臣……也不知道!”
容郅魔魅的眸子倏然一眯,咬牙,“楼奕琛……”
他会不知道?
宁国公趁机摆大舅子的谱儿,立刻睁着眼睛说瞎话,“王爷,卿儿半夜离开,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王爷来问臣要人,臣实在是惶恐!”
所以,想从他这里得知卿儿的去向,想得美!
摄政王殿下沉着脸,看着他,没说话。
他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最多明日一早,就能知道消息,可是,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他自然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死哪里去了。
不然真的是难以放心。
蓦然一笑,摄政王殿下皮笑肉不笑,“楼奕琛……你很好!”
他肯定知道,但是……
总不能严刑逼问吧,摄政王殿下淡淡的看了一眼楼奕琛,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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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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