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容昕嫁给裴沂,并非只为了那份恩情和那个承诺,更重要的是,裴沂对容昕有心,说什么都不会委屈了她,且裴沂驻守南疆,可以带着容昕离开楚京这个是非之地,不用面对这些纷争,也不会被当作高攀皇家的棋子,这样很好。
容昕是他的孙女,从小捧在手心长大,他怎么可能会真的不顾这孩子的幸福,他晓得裴沂值得托付才这般坚持,至于容昕现在喜不喜欢裴沂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裴沂对容昕如何,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至于婚前感情如何……当年他的乐瑶不是也和楼疆成婚前就感情如漆似胶般,可最后还不是害的乐瑶早年丧夫寡居一生?
楼月卿默不吭声了,所以,今天不管她说什么,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王爷都是不会听的了?
瞥了一眼楼月卿,老王爷絮叨道:“而且,你没见过裴沂那小子,等你见着了再好好琢磨看这桩婚事妥不妥,别听那丫头瞎说就妄下定论,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净爱折腾!”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看人一看一个准,这些小辈们,能让他赏识的,除了容郅这么一个之外,也就裴沂了,虽然多年不见,可是他对裴沂一向关注着,对裴沂知根知底,不然真的能放心把容昕嫁给他啊。
对老王爷的坚持,楼月卿劝说无效只能先作罢,和老王爷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才去找容昕,临走前,老王爷叹了一声道:“那丫头性子倔得很,这两日我和你舅舅舅母表哥都劝了她都不听,你是她姐姐,她想必听得进去你的话,去帮外公多劝劝她吧!”
楼月卿倒是为难了,两边都让她帮忙劝说,她也不晓得裴沂怎么样,不晓得该帮谁,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外公放心,卿儿会看着办的!”
看着办,劝不劝还不一定,毕竟她真的为难。
这件事情比她之前所想的难处理,因为这桩婚事并非真的是老王爷一意孤行,而是关乎慎王府的信誉和裴家的恩情,除非裴沂主动退让,否则依照慎王府一贯的处世态度,是绝对不会主动取消的,她倒是要见一见这个裴沂才行。
只是,还真应了那句说什么就来什么了,楼月卿正要去见容昕,就在院门口遇见了裴沂。
裴沂确如她所听说的,长得一表人才,虽然是个武将,可是穿着一身便装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因为在南疆驻守,所以肤色瞧着较沉了些,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俊逸不凡的样貌。
那些情窦初开的妙龄姑娘就喜欢这一款!
裴沂似乎想见一见容昕,但是,容昕不想见他,所以,楼月卿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容昕的丫头转达容昕的意思。
“裴将军,我家郡主说了不想见您,您请回去吧!”
裴沂似有些惋惜失落,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容昕的丫头福了福身,正要转身回去,就看到了裴沂身后不远处的楼月卿,面色微变,立刻朝着楼月卿行礼:“奴婢参见摄政王妃!”
裴沂这才看了过来,看到楼月卿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单膝跪下行礼:“末将参见摄政王妃!”
楼月卿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裴沂好一会儿了,被发现了只好走过来,看着裴沂淡淡的说:“裴将军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裴沂这才站起来,不过没看楼月卿,而是微微垂着眸,由此可见,他倒也是个守礼的人,或者说,这位裴将军应该是很尊敬容郅的。
楼月卿淡淡一笑,道:“之前王爷与本妃说裴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看来,倒也不假,难怪深得外公他老人家喜爱!”
裴沂闻言,似有些吃惊,忙揖手谦逊道:“是摄政王殿下谬赞了,末将愧不敢当!”
楼月卿笑了笑,道:“既然王爷说了你便当得起,无需自谦!”
说完,转头看着一旁的侍女淡淡的问:“昕儿如何了?”
侍女忙答道:“启禀王妃,郡主在里头等您!”
楼月卿余光一扫果然看到裴沂眸光微动似乎有些失落,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对这侍女道:“你先进去,让她等一下!”
“是!”
楼月卿这才看向裴沂,面含淡笑问道:“裴将军可愿与本妃说几句话?”
裴沂立刻揖手:“末将遵命!”
摒退左右后,楼月卿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不知裴将军今年多大了?”
裴沂对楼月卿的问题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谨回话:“回禀王妃,末将二十有三!”
楼月卿挑挑眉,继续问:“那你身边可有过女子?”
裴沂:“……”为何要问这些问题……
楼月卿见他不答,有些不解:“怎么不说话?”
裴沂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王妃的话,不曾!”
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这样直白的问这样的问题,真是……
以前听闻摄政王妃很厉害,如今一看,确实厉害!
倒是没想到,摄政王殿下喜欢这样的女人……
闻言,楼月卿若有所思的眉梢一挑,意味不明:“这样啊……”
一般的有些家世的男人,二十三岁这个年纪就算还没娶妻也都已经有几个陪睡暖床的了,她家大哥没有是因为楼家祖训和丛小就厌恶妾室,容郅那个也是个例外,毕竟他都不是正常人!
这位裴将军身居二品大将之位,在南疆几乎只手遮天,掌管驻守南疆全境的二十万兵马,竟然还能洁身自好,这个好!
瞧着因为她问的问题而耳根子发红的裴沂,楼月卿笑意渐深,倒是觉得很有趣了。
想了想,又问:“裴将军很喜欢昕儿?”
这次,他面色很是认真:“回王妃,末将确实很喜欢容华郡主!”
他的认真,倒是让她有些吃惊,不过,楼月卿还是继续问道:“据本妃所知,裴将军十年前随同抚远将军一同镇守南境,在本妃与王爷大婚之前才回来,昕儿从小到大也不曾离开过楚京,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裴沂倒也不含蓄了,便直接回答道:“王妃怕是不知道,末将随同父亲离京前,便是由老王爷教导数年武艺,时常出入慎王府,也时常见到郡主!”
因为他的祖父为久老王爷和老王妃而死,所以老王爷对他们裴家诸多照顾很是上心,他的父亲便是和慎王一同长大,而他也从小就在老王爷的教导下长大,和容易琰一同习武,时常在王府,从容昕出生的时候就看着她长大。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楼月卿蹙了蹙眉,道:“可那只不过是幼时的喜爱,当不得男女之情,裴将军若是因为年幼时的这份喜爱就要娶昕儿,那可就太随意了!”
虽然她和容郅也是年幼时就有那么一段,可是她很明白,那不过是年幼时的一句童言稚语,哪怕当真了,长大了记着,其实也只是一种执念,也幸好她后来爱上了容郅,她和容郅这份情有那一段,也只能说明了两人有缘分。
可是裴沂和容昕这两个人和他们不同,裴沂喜欢容昕,容昕却不喜欢裴沂,所以,这也只能说明这只是裴沂的一厢情愿。
裴沂一愣,想了想,继续道:“王妃误会了,末将并非只因为年幼时的喜爱,在上个月回京后来拜访老王爷时,末将有幸偶然遇见郡主!”
所以,他是一见倾心!
若说年少时喜欢尚且年幼的容昕当不得真,可数日前在王府中的一见倾心就说明了一切,他是个理智的人,自己心里想要什么,都清清楚楚。
楼月卿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一见倾心,倒是个佳话,只是……”
见楼月卿有些迟疑为难,裴沂剑眉一蹙,不解的问:“王妃想说什么?”
楼月卿嘴角微扯,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看着他淡淡的问:“裴将军可知道,昕儿不喜欢你,也不愿嫁给你!”
提起此事,裴沂眸间一闪而过一抹失落之色,低声道:“末将知道!”
楼月卿拧眉沉声道:“既然你知道,也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要娶她,她却不愿嫁给你,如今外公强行把她许配给你,或许你如愿以偿了,可是她呢?她很不开心!”
裴沂一怔,面色有些波动,看着楼月卿面上的厉色,他沉默片刻,随即面色复杂的问道:“所以,王妃是想让末将不要娶容华郡主?”
然而,楼月卿却摇头了:“不,我并无此意!”
裴沂很不明白楼月卿的意思,他是个武将,带兵打仗倒是精通,训兵练马也厉害,但是他不懂得揣摩人心琢磨话中之意,一向喜欢明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倒是不懂楼月卿这话里卖的什么关子。
楼月卿淡淡一笑,道:“外公独具慧眼,他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便是有理由的,昕儿与我虽是表亲,我却把她当做亲妹妹,我希望她好,你若是真的值得托付是昕儿的良配,我岂会干预?”
裴沂更不明白了:“那王妃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既不反对也不赞同的,他实在是无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