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阑脸色很难看,被楼月卿气到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竟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
顺德公公立刻过来抚着他轻拍后背,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摄政王妃也太放肆了,不管怎么样,皇上都还是皇上……
一阵剧咳之后,容阑慢慢平复下来,脸色比之刚才还要虚弱难看。
楼月卿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剧咳,见他终于平复了,才淡淡的说:“皇上最好不要继续犹豫不决,不然等一下您再咳几声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了,您可就真的要一家三口地下团聚了!”
皇帝被气得身形发颤,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盯着楼月卿。
楼月卿笑意吟吟的站着,任由他死命瞪着,显然不为所动。
好一会儿,皇帝似乎决定好了,闭了闭眼,淡淡的说:“朕……想见皇后和孩子!”
楼月卿眉梢一挑,莞尔一笑:“皇上大可放心,您死之前,我会让您见到皇后和皇子的,不过前提是,皇上听话些!”
容阑咬牙,恍惚片刻,他淡淡的道:“朕……可以写,但是你要告诉朕,你打算对皇后和朕的儿子如何?”
楼月卿不答,反问:“你想让我如何待他们?”
容阑想了想,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不可伤及他们的性命,护他们一世周全!”
闻言,楼月卿嗤笑一声,笑而不语。
容阑一愣,拧眉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楼月卿毫不掩饰的鄙夷着他,冷嗤道:“自然是笑你蠢!”
容阑面色一僵。
楼月卿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容郅从始至终都不屑于这个皇位,是你心胸狭隘推己及人,你以为你做的事情败露了,容郅就会因此容不下你,甚至容不下皇后和孩子,可你为何不曾想过,从始至终,他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他看在你的份上退让了多少?隐忍了多少?可你做了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于他,可即便如此,他无论做什么,都给你留下一丝余地,这个皇位,哪怕是你死了,他也想要留给你的儿子,你倒好,竟要置他于死地,容阑,你说你蠢不蠢,多此一举的折腾了这么一出,简直是可笑至极!”
容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害怕他死了之后,容郅夺回皇位不会放过皇后和小皇子,可是从一开始,容郅就打算等他时候扶那个孩子登基,好好抚养教育,把他培养成一个好皇帝,而他,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守着楚国。
对皇帝,容郅已经仁至义尽以德报怨了,可是皇帝却做的一次比一次让人难以接受。
容阑闻言,蹙了蹙眉,愣在那里。
楼月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子承父业,皇位还是你儿子的,谁也抢不走!”
至于以后他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就不能保证了。
原本之前打算扶持那个孩子登基,确实是想要好好培养他,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谁知道他以后长大了,会不会记恨他们,会不会想要为容阑报仇,会不会让他们失望?
他们可不希望楚国再出一个容阑!
只要那个孩子以后长大了对他们有一丝怨恨和仇视,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闻言,容阑沉默了,好一会玩儿,他淡淡的道:“这只是你的意思,可容郅呢?他这次……”
就算之前的事容郅可以不在意,可是这一次他差点就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也能不在意?
楼月卿淡淡的说:“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容郅这一次容不下皇帝是必然的,可是他有原则,所以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现在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容阑闻言,忽然沉默了。
罪己诏啊……
他若是写了,他死了之后,必然遭受千古骂名,受尽口诛笔伐,连同皇后和孩子都会因为他而受尽指指点点,哪怕是一国之君,也……
他真的死也不愿受此耻辱,不愿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就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不愿成为一场笑话。
可是……
楼月卿见他还在犹豫,眸色一冷,耐性全无:“皇上,臣妾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着,您最好早些做出决定!”
如果不是为了容郅,不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她直接杀了他便是,何必如此浪费口舌!
容阑两手紧紧的握成一团,眸色微动,随后,闭了闭眼,无力低声道:“……好,朕写!”
楼月卿闻言,嘴角微勾,立刻让人准备。
为了让容阑有力气拿笔写字,她特意让人准备了可以补充精神力气的药给容阑喝下。
顺德公公扶起容阑,到不远处的御案后面坐下,然后,铺好圣旨,准备好笔和朱墨。
楼月卿站在一旁,缓缓念出罪己诏的内容……
“诏曰:朕以凉德,承嗣丕基,自登基以来……”
容阑边听边写,然而,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笔的手微微发颤……
他这些年来做的事情虽不详尽,可严重的几件却逐一被楼月卿道出,且无一不实。
可以想象得到,此诏一出,他必然受尽唾弃了……
“……朕之子烨,皇后所出,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自朕后登基,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