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闯东宫回来之后,楼月卿就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不过即便如此,有什么事情都有人来禀报。
两日下来,她都在别院中待着,连别院的门都没踏出去过,一开始的那两日,只景阳王妃和萧允珂来了之后,永宁长公主也来了,之后就有些命妇女眷纷纷以探视的名义求见,可她都拒之不见,所以这两日也就没有人再来打扰,别院很清净,虽然外面守卫森严,可那些侍卫也只是守在外面,没有楼月卿的吩咐,谁也不敢擅自入内。
萧允珂本想在这里多住几日,可是宫中传来消息,好似出了什么事,温贵妃病了,她是温贵妃一手养大的,得知温贵妃病了自然是不能不管,就告别楼月卿回宫去了。
楼月卿送走了萧允珂之后,在门口静立片刻,目送着萧允珂的车驾远去之后,这才转身回了萧倾凰和莫离所在的清平居院落。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萧倾凰由着照顾她的侍女扶着走出来,楼月卿见状,忙走上前,扶着她的另一边,拧眉问:“你怎么出来了?”
萧倾凰微微抿唇,轻声道:“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声音轻缓,无力。
虽然养了这么多天,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可失了太多血伤及根本,身上的毒虽然压制了,可终究是剧毒在体,所以她看起来仍是面容苍白,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说话也没什么力道。
她已经在这个院子里闷了几日了,先前是只能闷在房里躺着,之后能下地了,也只能在院子里走动,如今身子好了不少,她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楼月卿闻言,只道:“我陪着你吧!”
萧倾凰浅笑颔首:“好!”
楼月卿这才扶着萧倾凰走出了院子,在别院内散心。
走着走着,萧倾凰问:“兰陵呢?”
楼月卿道:“温贵妃病了,她回宫去了!”
闻言,萧倾凰眉梢轻挑,随即淡笑:“她是温贵妃带大的,确实应该回去看看!”
楼月卿不置可否。
楼月卿扶着萧倾凰去了花园,刚走到花园,还未看景色,就远远地看到了莲池对面正在练剑的景子禹。
每日练剑两个时辰,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是景恒定给景子禹的功课之一。
萧倾凰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景子禹:“那孩子是?”
楼月卿开口解惑:“那是萧以恒的儿子,叫子禹!”
景子禹,萧子禹,都是子禹。
闻言,萧倾凰神色一怔,萧以恒的儿子……
也是她的侄儿呢。
自从得知景恒是她的哥哥,萧倾凰便格外注意他,虽然未曾相认,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他们虽然是至亲兄妹,可是却如同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情意,对于他们兄妹而言,不相认不点破是最好的。
就这样吧。
楼月卿见她神色凝滞,便问:“你要过去见见他么?”
萧倾凰一愣,旋即淡淡一笑:“不用了!”
楼月卿也明白她的心思,便点了点头,有轻笑道:“其实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清灵,和我们小时候挺像的,古灵精怪的,现在在楚国,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回楚国,到时候你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闻言,萧倾凰愣了愣:“你要带我回楚国?”
楼月卿颔首:“嗯,我不想你待在这里,你也一定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我带你回去,楚国地处南方,冬天不冷,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们姐妹俩,都不喜欢冬天,尤其是璃国的冬天,冷得刺骨。
萧倾凰眸色微动,倒是没说什么。
在花园待了一会儿,萧倾凰就有些累了,楼月卿便扶着她往回走。
可是刚走了一会儿,萧倾凰脸色变不太好了,楼月卿见状,忙扶着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休息。
刚一坐下,楼月卿便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
萧倾凰轻摇着头,捂着心口闷声道:“没事,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估计是走太久了累了,休息会儿就好了!”
楼月卿给她把了个脉,确定她确实没事,才松了口气。
萧倾凰有些无奈,这几日,似乎看到她皱个眉头楼月卿都会很紧张,好像怕死了她有个好歹似的。
嘴角微扯,她轻声道:“我想喝水!”
闻言,楼月卿立刻看向身后随着的侍女,后者忙退下去取水。
楼月卿见萧倾凰面色仍旧不是很好,拉着她的手给她输入了些内力,待萧倾凰面色稍缓,才收回手。
侍女也端着水来了。
因为萧倾凰不宜和凉水,侍女是去厨房弄来的水,都是滚烫着的滚水,很烫,楼月卿没有立即递给萧倾凰,而是端着轻吹散热。
萧倾凰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眼底溢出丝丝暖意。
待水凉了些之后,楼月卿才递给萧倾凰:“好了,可以喝了!”
萧倾凰这才接过,捧着水杯轻抿。
楼月卿望着她,忍不住嘴角微勾,眼底的欣慰和温和难掩。
然而,察觉周围有些许动静,楼月卿眸色一凛,猛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触目之处的拱门那里,一片衣角瞬间消失……
她眯了眯眼:“什么人?”
随即立刻跃地而起,轻功一闪,越过那道拱门,之后,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楼月卿看着眼前一身青蓝衣裙青纱遮面的女人,眯了眯眼,问:“你是何人?”
景媃见楼月卿挡在眼前,瞳孔一缩,看着楼月卿的眼神甚是慌乱。
楼月卿见她如此,眸色一沉,正要伸手揭开她的面纱,似乎察觉了楼月卿的意图,见她抬手,立刻退后一步,避开了楼月卿的手。
楼月卿眼眸微眯。
景媃立刻绕开楼月卿,打算离开。
可是楼月卿哪里会让她就这样离去,面色一沉,立刻迅速一闪,挡在景媃前面,生生的断了她的去路,然后趁她还未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扯开了那张面纱。
随着面纱被扯落,景媃忍不住脸缩了缩,微微低头,一张洁净无瑕五官精致的脸贸然落入楼月卿的眼中。
尽管慌张无措,可是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那相似的容颜……
楼月卿饶是在如何淡定,也忍不住眼角一缩一脸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与自己足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握着面纱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
景媃心下大惊,可也知道瞒不住了,微微抬头,看着楼月卿一脸震惊的样子,蠕了蠕唇:“无……无忧……”
声音响起,楼月卿立刻回过神来,震惊之后,面色立刻难看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眸色隐晦:“你……”
就在楼月卿开口时,景媃也开口想要解释:“我……”
声音刚起,那边响起萧倾凰的声音:“姐姐,怎么了?谁在那里?”
声音缓缓靠近,显然是萧倾凰已经走过来打算一看究竟。
楼月卿闻声心底大惊,暗道不好,冷冷的看了一眼景媃,随即不作任何犹豫的把青纱丢在地上,转身疾步走向拱门,正好萧倾凰被侍女搀扶着差不多走到拱门了,只差几步,楼月卿忙上前,挡着她。
萧倾凰见到她,忙问:“姐姐,怎么了?是谁在那里?”
楼月卿面色稍缓,温和的看着萧倾凰,淡淡的道:“没什么,一只野猫而已!”
萧倾凰闻言,眉头一皱。
野猫?
楼月卿笑了笑,轻声道:“走吧,你身子不宜在外面待太久,该回去了!”
说着,立刻扶着萧倾凰,往来时的路返回。
萧倾凰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任由她扶着走回去。
而就在她们远去之后,墙后方的景媃瘫坐在地上,怔然出神,脸色寸寸苍白,眼底难掩晦涩。
支撑着地面的手,微微蜷起手指攥成一团……
一只野猫而已……
花无心寻到她的时候,看到她瘫坐在地上,不由面色一变,疾步走来,扶着景媃起来:“阿媃……”
因为景恒正在配解药,她不放心去看了一下,回到青璃轩的时候,就没看到景媃,便寻了出来。
景媃失魂落魄的,任由花无心搀扶着起来。
见她脸色如此难看,面纱还丢在地上了,不由眉头一皱:“阿媃你……”
没等她问出,景媃便低声道:“方才无忧看到我了!”
闻言,花无心面色一变。
景媃看着花无心,眸色微闪,无助的问:“无心,我该怎么办?”
她只是在青璃轩偶然看到她们姐妹俩在花园中,忍不住追了来,本想着偷偷看看她们,可是,却还是被发现了。
花无心面色凝重的想了想,叹了一声,道:“先回去再说吧!”
既然被发现了,怕是只能面对了。
谁让她忍不住跑出来?
景媃只能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青纱,和花无心一同回了青璃轩。
楼月卿扶着萧倾凰回到清平居的房间后,吩咐人给她和莫离准备午膳和药,等她们都吃完了之后,看着萧倾凰躺下睡着了,才转身走出清平居,在院门口站了片刻,才提步往青璃轩走去。
楼月卿的到来,在预料之中,可也让她们一时无措。
青璃轩中,等在那里的,只有景恒,没有景媃。
楼月卿一走进来,看到他,眉头微蹙,环视一周都没有见到景媃,不由冷笑。
景恒站起,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无忧,你……”
没等景恒话说完,她立刻冷声道:“让她出来!”
话一出,景恒面色微变。
上前几步,站在楼月卿面前,景恒甚至是有些祈求的看着她,低声道:“你冷静点,我们出去说,好么?”
楼月卿闻言,讽刺的笑了:“你让我冷静?”
“我……”
楼月卿冷笑反问:“怎么,你觉得我现在不够冷静么?”
若是她不够冷静,她会现在才过来?怕是这座青璃轩早已被夷为平地!
而有些人,她早就一掌拍死了!
景恒眉头紧拧,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要在这里闹,好么?”
楼月卿闻言,别过头去,面冷眼寒,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景恒面色一僵。
对这个妹妹,他一向无奈至极。
此事,也是他理亏。
楼月卿淡淡的说:“让她出来吧,不要逼我亲自进去请她!”
请字,说的很客气了。
景恒没动,定定的看着她。
楼月卿有些不耐,就要饶过他走向里面。
景恒一惊,正要拦着她,楼月卿就已经自己顿足,眯着眼看着前方。
见状,景恒忙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景媃和花无心一同走出来,而景媃脸上,并未围着面纱。
景恒面色一变,走向景媃:“母亲,你……”
景媃冲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随即转头看了花无心一眼,这才神色晦暗不明的往楼月卿这边走来。
在她面前三步的距离站定,之后,看着楼月卿,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嘴唇微动:“无忧……”
楼月卿只是一刹那的出神,很快就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马上,离开这里!”
语气冷淡,没有丝毫温度。
她话一出,景媃一愣,而景恒和花无心面色一变。
景媃错愕片刻,面色有些难看:“你……你让我走?”
楼月卿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对!”
景媃闻言,心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双腿一软,踉跄了一步,身子摇摇欲坠,花无心和景恒立刻上前扶着她。
“母亲……”
“阿媃……”
景媃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脸色寸寸泛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楼月卿,嘴唇哆嗦,身子微颤。
楼月卿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讽刺至极。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楼月卿冷声道:“趁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让凰儿知道你的存在,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死,成为事实!”
说完,她似乎已经不愿再看景媃一眼,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要踏出门口时……
“阿媃!”
“母亲!”
花无心和景恒惊恐的叫声响起,楼月卿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景媃昏迷了过去,她眼眸一缩……
看着花无心和景恒面色焦急的将景媃抱起往里面走去,她蹙了蹙眉,静立片刻之后,并未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事到如今,这个女人的生死与她,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楼月卿很平静的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容郅正在书房。
她这些天忙着照顾萧倾凰和莫离,还得陪着萧允珂,一天下来除了晚上很少有时间与他待在一起,不过他也挺忙的,楚国那边一天送来两次奏疏,且都是加急的,她因为萧倾凰和莫离的事情,也没心思多问,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楚国的局势,只知道他前两日让薛痕回了楚国。
好似,是关于军务上的问题。
容郅还未用膳,她立刻吩咐人传膳。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的样子,容郅蹙眉:“无忧,你怎么了?”
楼月卿闻声回神,见容郅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忙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容郅见她如此,疑惑更甚,定定的看着她。
楼月卿只好如实道:“我刚才在别院中见到景媃了!”
容郅闻言,面色微变,担忧更甚:“无忧……”
楼月卿见他仍是一脸担心,嘴角微扯,苦苦一笑,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了,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只是担心凰儿,她跟我不一样,她不能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能知道景媃还活着!”
如今,再大的打击她都能承受得住,哪怕天塌下来,她也得撑着,她心里很清楚,她或许还有容郅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容郅都会护着她守着她,可是萧倾凰,只有她这个姐姐了!
如果连她也倒下了,萧倾凰怎么办……
也许这就是人之常情吧,当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时,人也会变得愈发坚强,如果是以前,是她自己一个人,她现在或许会崩溃的吧,可现在,她不能。
这些事情,容郅帮不了她,她也不希望容郅掺和进来。
容郅闻言,静默片刻,才拧眉问:“她怎么会来在这里?”
他知道别院那边住着景恒,但是,却不知道还有别人,也没心思理会。
不过没想到,景媃也在。
楼月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几日我时常感觉有人暗中看着我,那日我在凰儿的房中嗅到一股药味儿,和今日她身上的药味一样,想来她趁我不备去看过凰儿了,这几日暗中看着我的也是她!”
这才是让她最恼火的地方,景媃竟然敢跑到萧倾凰的房中,若是被萧倾凰看到,那她费尽心思瞒着萧倾凰的那些事儿定然瞒不住了。
她活着便活着了,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可她若是敢再让萧倾凰伤心,那就无法容忍了。
这段时日,她想尽办法,才让萧倾凰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人好不容易开朗多了,她真的不希望萧倾凰再陷入过去的伤痛之中。
所以,景媃不能再待在这里。
容郅想了想,道:“若是你担心,等你妹妹好了,把她送走吧!”
闻言,楼月卿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她不会走的!”
容郅蹙眉。
楼月卿道:“她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亲手杀了汤卉,汤卉没死,她不会愿意离开的,若是强制送她走,她定会起疑,我不想她起疑心,也不想逆了她的心思!”
如此,只能让景媃离开这里。
容郅倒是没再多言。
吃饱之后,容郅没有去处理政务,而是陪着楼月卿,因为楼月卿心情不太好,便打算带她出别院散散心,别院外面景致很不错。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来找她的景恒,两人脚步一顿,楼月卿看到他,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景恒看了一眼容郅,蹙了蹙眉,对楼月卿道:“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楼月卿看着容郅,后者点了点头,她才和容郅走向一边。
走到离容郅有一段距离了,兄妹俩才停下来。
停下后,楼月卿别过身去,侧对着景恒,淡淡的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母亲的事情……”刚一开口,楼月卿就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显然是不想听他说景媃。
景恒见她如此,也知道她不愿听这些,可是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知道你怨着母亲,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可是我相信母亲定然不是有意让你和凰儿受那么多苦的,而且有一件事情我想你需要知道,母亲这些年不是有意不管你们,她只是……”顿了顿,景恒抿唇低声道:“她昏迷了十八年,两年前才醒过来,身体特别差,半年前才得以下榻,一直靠药浴养着,受不了打击,你……”
话还没说完,楼月卿笑了。
讽刺的笑着。
景恒一时茫然:“你笑什么?”
楼月卿目露讽刺与激愤,咬牙冷笑道:“她昏迷十八年也好,身子虚弱也好,抑或是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景恒,你来与我说这些,想让我谅解她,可对当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就算像你说的那样,她不是有意的,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能抹杀这一切么?你太天真了!”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况,若是无意,才更可笑。
景恒闻言,一脸愕然的看着她,抿唇沉声道:“可你就算是恨她,她也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这是改变不了的,难道你要因为一些或许不是出于她本意的过往,就全然不在意她的死活么?”
楼月卿听到景恒的这番话,不由嗤笑,毫不在意的反问:“她在我眼里早就已经死了,她的死活我又何须在意?”
景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楼月卿又似笑非笑的问:“还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闻言,景恒面色陡然一变,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她是故意让你和凰儿遭罪的?无忧,你就算是恨她怪她,也不能把如此恶毒的帽子扣在她身上,她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
楼月卿骤然一怒,咬牙厉声喝道:“那你去问问她啊,问问她她当年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她怀有双生胎的事情,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假死离开,她送走了你,还要送走一个凰儿,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