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兰?”
楼月卿皱着眉,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
卉娆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沈家这一代原本只有一个孙女,名唤沈芝兰,可是去年沈国公沈翰对外公布,说是当年他的儿子儿媳出事的时候,带在身边的女儿侥幸活下来,被下人拼命带走这才逃过一劫,去年凭着信物回来认亲,就是这个沈静兰,半年前南宫翊忽然下诏册她为贵妃,不过据说在册封之前,这位沈贵妃就和南宫翊暗中往来!”
听言,楼月卿茅塞顿开,她就说不对劲,好歹也曾经在东宥游荡过,对东宥虽不是十分了解,可是大致还是知道的,这位沈国公沈翰在东宥也算是一员猛将,只是天不佑他,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其中两个儿子因为内战而战死,女儿难产而死,本来还剩一个儿子的,却在陪着儿媳回娘家省亲时途中遇上劫杀一去不回,膝下只有一个孙女沈芝兰和一个从族中过继的孙儿,当时她听南宫渊提起这位三朝元老时,还特别同情这位老人家呢。
她就觉得奇怪,沈家的那位独苗儿名字咋不一样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
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大难不死,这位沈贵妃可真是有福之人!”
卉娆会意,问:“主子可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楼月卿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先不管这事儿,你去查一下南宫翊让人挑的那些优质兵丁被带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南宫翊这些动作,加上之前屡派探子潜入楚国,又和魏王暗中有联系,秦相和西宁王牵涉其中,不用深想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而他想做的事,是她绝对不能容许发生的。
天下动荡,生灵涂炭……
她决不允许!
卉娆知道楼月卿的心思,也晓得孰轻孰重,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办!”
楼月卿见她这就要退出去离开,忙道:“已经入夜了,你今日刚到这里,先去休息一夜,这些事明日再去办,不急这一夜!”
卉娆顿足,立刻道:“属下知道了!”
“去休息吧!”
“是!”
在溧阳待了几日,把溧阳周边好玩的好看的地方都逛了一下,询问了萧倾凰的意见,楼月卿这才带着她前往金陵城,不过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走了十多日才到金陵。
金陵城很繁华,和楚京邺城和璃京酆都相比较毫不逊色,因为楼月卿事先传信给一直奉她所命在潜伏在金陵的红菱,所以还没到金陵城,就远远的看到了赶来接她的红菱。
红菱如她的名字,喜红色,穿着也是偏于红色,只是和卉娆的冷艳不同,红菱偏于妩媚,加上那姣好精致的容颜和妆容,还有凹凸有致的身段,举手投足都无不彰显着风情万种四个字。
红菱姑娘,金陵城最大青楼花好月圆的花魁,当然,也是花好月圆实际上的主人,因为她不仅长得美艳无方,身段极佳,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精通舞乐,加上她是个清倌,来历十分神秘,无数人前仆后继的一掷千金想要得见她一面都难,所以芳名远播。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只知道有不少王公贵族子弟和手握大权的权臣想要得到她诸多为难逼迫,最后却都没有一个如愿的,也因此,更让她身上多了一层神秘的轻纱,令人神往而又忌惮。
女子有着一张天生妩媚的容颜,红唇似朱丹点漆,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一瞥一笑尽显风情,确实对得起她如今的芳名。
看到将近七年未见的楼月卿,红菱双眸闪动,眼眶通红,眼中尽是多年不见的喜悦和看到楼月卿安好无恙的欣慰,只见她面上激动万分,掀裙跪下,缠着声音哑声道:“属下红菱,参见主子!”
“快起来!”楼月卿上前,亲自扶起了她,看着红菱一脸激动万分热泪盈眶却极力忍着的样子,扬起一抹平易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这么多年不见,红菱越来越明艳动人了!”
听到楼月卿的夸赞,红菱面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显然没十分受用。
和当年一样,就喜欢被人夸长得好看,臭嘚瑟!
一抹笑意过后,红菱看着楼月卿,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又有些犹豫迟疑不知道该如何问。
楼月卿知道她想问什么,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轻声道:“我很好,不必担心!”
红菱浅笑颔首:“那红菱就放心了!”
说完,看向一旁的莫离,姐妹两也是多年不见,相视一笑,并未曾言语,可她们互相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目光移向楼月卿后面的萧倾凰,看到她和楼月卿长得一模一样,眉梢一挑眼中划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位应该就是主子的妹妹了吧?”
楼月卿颔首。
红菱含笑,朝着萧倾凰福了福身,唤了一声小姐。
卉娆之前来见她,自然是大致和她说过了萧倾凰,所以,她也和莫离和卉娆一样,称呼萧倾凰为小姐,以示尊重。
萧倾凰见红菱朝她行礼,点了点头,回以莞尔一笑。
红菱带着楼月卿等人入了城,入住了位于城西的一个红菱先前准备的别院中。
一个三进三出的别院,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满堂金玉,但是却是楼月卿喜欢的雅致和简单,显然是特意为楼月卿准备的。
安顿下来后,楼月卿才询问金陵的状况,虽然之前卉娆大致和她说了,可是她也只是转述,远没有红菱知道的详细。
红菱也不藏着一丝,楼月卿问什么她说什么,一个多时辰的相谈下来,对于东宥的政局和情势,楼月卿也算是大致了解了。
南宫翊登基快三年了。
起初的那一年,因为南宫渊,他算是半个傀儡皇帝,毕竟朝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南宫渊的,兵权也大多掌握在南宫渊手里,对于南宫渊的权倾朝野,南宫翊好似并没有意见一样。
可是自从去年开始,南宫翊慢慢的开始从南宫渊手里夺权,南宫翊毕竟不是以前的那个草包,他能力和手段如何楼月卿还是知道的,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就逼得南宫渊节节败退,而南宫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任由南宫翊胡作非为,对于南宫翊残杀忠良铲除异己滥杀无辜的做法好似毫不在意,也任由南宫翊拿走他手里的兵权,安插自己的人手,如今更是半赋闲在府中,不怎么插手朝中的事情,南宫翊也在今年开始,发文征兵,频繁调动兵马,大肆操练军队,意欲何为可想而知,而这些南宫渊几乎不管。
至于那位沈贵妃,据说是沈国公的嫡孙女,当年跟随父母回外祖家,归来途中遭遇劫杀,护卫趁乱将她带走逃过一劫,可是保护她的护卫受了重伤所以把她带离之后不久死了,只留下她一个还在吃奶的孤女,还有襁褓里一块沈家祖传的玉佩,一位好心人正好路过救了她,把她养大成人,长大后她顺着玉佩上的沈字寻亲,然而寻亲途中被人抢劫,玉佩几经辗转进了金陵,之后不知怎的就落入了沈家,沈国公凭着玉佩的线索去寻,才找到了这位沈小姐,之后就带了回来,滴血验亲,认祖归宗。
据说,这位沈小姐长得极好,气质和谈吐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且才艺也是极佳,因为当年收养她将她养大的人家还算富庶,对她也视如己出悉心教导,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养父母也相继去世,才把信物还给她让她寻亲,而就在她认祖归宗之后,这段离奇坎坷的故事就传遍整个金陵,宫中的太后知道此事,特意召她入宫,大加赞赏,还封了她为郡主,十分喜爱,在一次宫宴上,她跳了一支红袖舞,因此大放异彩名声大振,之后每逢宫中夜宴,这位沈小姐都会出现,哪怕是平时,太后也会时常召她入宫陪伴,而很多次都会和皇帝一起在御花园中谈笑风生,今年年初的时候,南宫翊下诏,召她入宫为妃,且位份是贵妃之位,和那位生养了几位皇子公主的甄贵妃平起平坐,她入宫后,特别受宠,时常出入御书房,还从甄贵妃手里夺了后宫大权,干涉朝政,在后宫几乎只手遮天,手段也是杀伐果决令人畏惧,可即便如此,南宫翊还是一样宠她,就连太后也一反常态的没有为甄贵妃撑腰,而是任由她随心所欲。
红菱查过,却查不到任何异样。
她的过往经历和身世几乎没有任何偏差……
哦,还以一件事。
梅家如今也站在了南宫翊那边,至于是为何,那些人不止,红菱却知晓了一点内幕。
据说,是因为梅语嫣,也就是南宫渊的王妃。
原本梅家是在南宫渊这边的,可就在去年,这位闳王妃被传出有孕,可是很不幸的流产了,梅语嫣没了孩子之后,梅家就慢慢的转向南宫翊,一开始只是暗中支持,今年开始转明。
如今,南宫渊被南宫翊大力打压,他也不知为何任由南宫翊折腾,整日赋闲在家,很少插手朝中的事情。
楼月卿对南宫渊是很了解的,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内幕。
楼月卿既然来了金陵,加上心中的疑惑,自然是要去见一见南宫渊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掩人耳目,楼月卿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拜访,只能偷偷去,而且还是天黑了才去。
因为红菱说,闳王府不干净,而她的踪迹决不能被人发现。
说干就干,刚一入夜,楼月卿谁也没带,自己一个人出去了,莫离想跟也不得,只能让她自个儿折腾。
和红菱并排站着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莫离摸了摸鼻子,一脸忧伤:“摄政王殿下若是知道主子不仅跑来了东宥金陵,还大晚上的去找南宫渊,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等回去了,有的修理!
红菱黛眉一挑,随即浅笑:“就算再生气,怕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莫离默了默,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就算是被知道了,那位惧内宠妻成魔的摄政王也只是纸老虎似的呛几声,其他的……就算了!
红菱困惑道:“我倒是很好奇,这楚国摄政王究竟好到何种程度,才能让主子这般的女子动心,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从小一起长大,她家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她岂会不知,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东宥没有见过楼月卿,且楼月卿自昏迷醒来之后,就不似以往那般恣意潇洒随心所欲,变得稳重淡然了不少,可是本性是不会改变的,藏在心底的执念和认知也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当时知道楼月卿和容郅的事情时,她真的很不可思议。
对那位楚国摄政王,愈发的好奇了。
莫离想了想,倒也没解释,而是淡笑道:“等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了估计就明白了!”
红菱听言,听言,不置可否。
再说楼月卿,出了别院之后,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闳王府,幸好红菱准备的别院和闳王府同在金陵西城,这才免了不少腿脚,闳王府守卫极其森严,刚靠近闳王府,就感觉到暗中潜藏的暗卫。
没有惊动那些人,她灵巧的避开了那些暗卫,翻墙进了闳王府。
多年没有干这种勾当,楼月卿有些生疏,刚才差点惊动了暗卫。
不过幸好她身手好,轻功也是一流的,堪堪避开了那些明里暗里守着闳王府的人。
然而,这里是南宫渊在金陵的王府,而不是以前驻守在外的王府,她第一次来,难免不知道怎么走,所以……
第一次来,加上月黑风高不知道怎么走,乐极生悲的迷路了,然后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惊动了府中的暗卫。
“什么人!?”
楼月卿暗道不好,立刻闪身躲开,几经转悠,听到刚才所在的位置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和搜寻声,还有源源不断的脚步声靠拢,她暗骂了自己一声,闪身进了一个看着挺华丽大气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