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摇光郡主得到了一朵‘银红巧对’。”
暗卫禀报完后,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只留下萧奕和原令柏两人。
原令柏顿觉手上拿着的不是绢花,而是一块火炭,他呵呵干笑着,有些不敢去看萧奕,紧接着,他的肩膀被用力拍了一下,那一掌差点没把他拍得摔坐在地。
原令柏抬起头来,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把手上的“银红巧对”送了上去,说道:“大哥!小柏觉着,这朵绢花和您的气质更配,您就收下它吧,不然连花都会哭的……”
萧奕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把绢花拿了过来,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小柏,你最近的武艺好像松散了不少,连云阳伯家的小期都打不过,这样实在不好。等芳筵会结束了以后,大哥我亲自来指点你几招!”
原令柏欲哭无泪,云阳伯世代武将,他能打得过云朝期才有鬼呢!
原令柏忍不住想起上回在咏阳大长公主府比箭的事,就为了他不小心赢了摇光郡主,大哥就把他拖去了演武场陪练,害他浑身的肌肉足足酸痛了快十天!
他以后一定躲摇光郡主远远的才好,免得又遭了无妄之灾……
“小柏啊……”
那刻意拖长的语调让原令柏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就见萧奕一脸怀疑的瞪着他说道:“你娘为什么给你准备了‘银红巧对’?”
他哪里知道啊!原令柏干笑着说道:“我……哈哈哈,巧合,一定是巧合!”
“莫不是你娘看上摇光郡主了?”
那充满了危险感的语调让原令柏直打冷颤,忙不迭地摆手道:“没!一定没!我娘不会看上摇光郡主的!”
萧奕不开心了。
他的臭丫头绝对是最好的姑娘,哪里都好,没有半点缺点,凭什么云城看不上她?!
萧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令柏极有察言观色的能力,立刻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但到底错在哪里呢……
“你说你娘看不上她?”
“对……”原令柏这个“对”字一说出口,他就感到萧奕的眼神像刀一样剜了过来。虽然他飞快回味了一遍,觉着自己应该没说错,但为了生命安全,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怎么可能对。我娘说,摇光郡主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是王都最好的姑娘……”他见萧奕表情稍缓,又赶紧接着道,“只是我娘说,我这个儿子太不争气,完全配不上摇光郡主,害得她都没脸求娶,实在遗憾……”
“哈哈哈,云城长公主真有眼光!”
萧奕满意了,拿着“银红巧对”,施施然地走了。还留在原地的原令柏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脑门的汗,心想:大哥不愧是大哥,就连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
先不提萧奕正如何期待着稍后的见面,此时西苑的姑娘们正在丫鬟的带领下,去往沉香水榭。
姑娘们沿着一条鹅卵石小径三三两两地缓步前行,鹅卵石小径的尽头便是一片辽阔的人工湖,温暖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畔种了一排垂柳,柳枝垂落水面,仿佛一个个临水而立的少女。
众人沿着湖面上曲折的长廊,便到了湖中心的沉香水榭。这湖面上还有一座云烟水榭,两座水榭一大一小,以短廊相接,看来相得益彰,巧妙与水景融合在一起。水榭的周边设有美人靠,以供倚水观景。
两座水榭中也像牡丹园中一样,都隔了半透明的白色轻纱,层层叠叠,朦朦胧胧,白纱随着微风飘动不已,仿佛一个个舞娘正随风起舞。
隔着那层层白纱,姑娘们可以看到众位公子穿过另一边的水上长廊陆续抵达了隔壁的云烟水榭,也往沉香水榭这边走来。
众位姑娘公子都不免有些惊讶,这云城长公主虽然喜欢为年轻的少男少女牵线,但是也怕弄出私相授受的麻烦来,一般很少给公子姑娘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而南宫玥、蒋逸希等人对云城长公主的了解比旁人自然是要多几分,她们已经隐约猜到今日的芳筵会恐怕是不简单。
既然有外男,姑娘们纷纷取出白纱,蒙在脸上,这才缓步走进了沉香水榭。
沉香水榭中已经放置了不少桌椅,备好了各式的茶水点心水果,穿着一式粉色衣裙的丫鬟们在一旁随侍着。
云城长公主和原驸马分别坐在一把红木圈椅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时不时相视一笑,交谈几句,充满了柔情蜜意。
“见过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众人纷纷向长公主夫妇行礼,待云城令他们免礼后,才都直起身来。
“各位不必如此拘谨,都随意些,坐下来用些茶水点心。”云城示意众人都坐下,跟着才又道,“想必刚才大部分公子、姑娘都在牡丹园中取得了牡丹绢花!”
立刻有一位公子起身拱手道:“回殿下,不才正好取得一朵‘龙杯’。这‘龙杯’真是栩栩如生,让不才方知这制作绢花亦是一门绝学。”
娥眉附耳在云城耳边说了一句,云城饶有兴味地打量了那位公子一眼,道:“原来是今科传胪于公子啊,果然是少年才俊!”
“不才正是,谢殿下夸奖。”那公子又道。
一听说那位隔纱与云城对话的公子是今科的第四名于传胪,那些闺秀们起了一片骚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
龙杯?南宫玥却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朝身旁的叶蓉蓉看去。不止是她,蒋逸希和原玉怡也心有灵犀地看向她,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蒋逸希右眉一挑,似怒似嗔地睃了原玉怡一眼,原玉怡必然是知道母亲云城在打什么主意的,却硬是瞒着她们,没有透露最重要的讯息。
云城似笑非笑地朝姑娘们那边扫了半圈,视线在叶蓉蓉的手上停顿了一下,道:“本宫今日准备了数十种牡丹绢花,每一种都有同样的两朵,这一朵‘龙杯’既然在于公子手中,那另一朵便在众闺秀那里……”
云城这么一说,顿时在水榭中激起一片浪花,无论是白纱那边的公子们,还是这边的姑娘们,都是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云城给了身旁的娥眉一个眼色,道:“娥眉,接下来就由你来解释吧。”
“是,殿下。”娥眉福了福身后,走到了中间,恭敬地与那位于传胪行礼,“于公子,请恕奴婢失礼,以您为例来解释一下今日‘以花会友’的规则。”
“姑娘请便。”于传胪忙道。
娥眉这才扬声道:“各位公子,各位姑娘,为了给今日的芳筵会助兴,长公主殿下特意安排了‘以花会友’的环节,比如于大人得了龙杯绢花,便可与得了另一朵龙杯绢花的姑娘合作表演一项才艺。若是有哪位公子或姑娘不想参加的话,只需悄悄将手中的绢花藏起即可。”
娥眉说到这里,众位公子姑娘大都生了兴趣,没想到云城长公主想出了如此新鲜有趣的玩法,今日的芳筵会果然是没白来。
自然也还是有不想出头的闺秀悄悄地把手里的绢花交给了身旁的丫鬟,南宫玥正欲如此,却被原玉怡一把按住了手。
原玉怡不好意思地看着南宫玥,目光中透出几分祈求的说道:“玥儿,母亲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参加的。”
只是这短暂的一个停顿,娥眉已经吩咐丫鬟们拉开了隔在中间的白纱,那些公子手执不同的绢花走向对应的闺秀。
这其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南宫琤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手执“御袍黄”绢花的男子,对方正含笑与自己对视,眼眸似夜空的星辰般璀璨,明亮。
她与他共执同一种绢花,莫非这就是缘分?
她粉面含羞地半低下头,感觉心跳砰砰地加快……
一直跟在南宫琤身边的白慕筱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状,顺她的目光看去,见到的是一个眉目深刻、带着异域风情的俊朗男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想:南宫琤快十五岁了吧。也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也难怪……
手执“御袍黄”绢花的男子缓步朝南宫琤这边走来,目光灼灼,仿佛视野中只有她一人。
“见过诚王殿下!”南宫琤力图镇定,端庄有礼地屈膝行礼。
诚王温柔地看着南宫琤,“南宫姑娘请免礼!”
与此同时,南宫玥身前也多了一人,伸出了一朵“银红巧对”,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望着她。
南宫玥飞快地看了原玉怡一眼,一瞬间还以为是原玉怡被收买了,却见她的眼中也是一片诧异。
难道真是巧合?
虽说对旁人而言能得到一样的绢花应该是一种巧合,但任何巧合一碰上萧奕,南宫玥就有种他在作弊的直觉,想到这里,她不由轻轻一笑。她的笑容虽被面纱遮掩,但在萧奕的眼中,周围的一切依然全都黯然失色,只余下她一个人。
坐在上首的云城长公主一脸惊讶,她明明安排了柏哥儿和南宫玥拿同一朵绢花啊,可是……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云城长公主内疚极了,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儿子了!现在总不能抢下来吧……
“阿奕!”
正在这时,一个透着欣喜的软糯女音突然响起,一道银红色的身影快步冲到了萧奕跟前,双目熠熠生辉,正是二公主。
她那软糯娇嫩的声音听得男子心中一荡,而在女子耳里,却是有些刺耳,一时吸引了四周不少异样的目光。
但更多的人,还是在意她对萧奕那一声亲昵的喊叫,心里揣测着:二公主看来与镇南王世子很熟的样子,难不成……
萧奕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他的臭丫头了,是谁这么没眼力劲的冒出来?
萧奕看都懒得看一眼,依然双目灼灼地望着南宫玥,倒是南宫玥抬头看向了二公主,只见在那薄薄的面纱下,二公主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二公主同时也注意到了南宫玥手中的那朵“银红巧对”,又看了看萧奕的那朵,眸中闪过一道不悦,跟着却笑了,笑容分外甜美:“玥妹妹,我瞧你这‘银红巧对’甚为喜欢,不若你与我这朵交换一下如何?”她把话说得好听极了,好像真的只是想跟南宫玥换一朵牡丹绢花而已。
说话的同时,她把手中的一朵“赵粉”递向了南宫玥。
南宫玥心中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不快,她淡淡地说道:“二公主殿下,摇光也甚为喜爱这绢花,请恕摇光不能与您交换了。或许您可以看看别的有没有您喜欢的,以您的身份,说不定会有姑娘愿意交换,但……”她故意抬手把绢花放在胸口,扬唇微笑,声音虽轻却铿锵有力,“摇光不换!”
南宫玥的那一声“不换”,让萧奕顿时心花怒放,笑意一直达到了眼底。
这二公主着实碍眼的很,没事跑来这里惹人嫌,要不是怕影响到芳筵会,让自己没法和臭丫头一块儿表演才艺,萧奕真想找暗卫把她扔下湖算了。
不过,能被臭丫头维护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你……”二公主恼羞成怒,她不由地攥紧拳头,暗恨南宫玥的不知好歹。但让她就此退让,她也不甘心。
于是,二公主抿唇微笑着,凑到南宫玥耳际,志在必得地说道,“玥妹妹,本宫不会让你吃亏的,本宫用和三皇弟相同的绢花与你换,可好?”她虽然还不知道三皇弟韩凌赋拿到的是何种绢花,但只要她出面,绝不会有人像南宫玥这般不识抬举的。
南宫玥轻笑一声,二公主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正得意之际,就见南宫玥退后了一步,说道:“二公主殿下,您身为皇家公主,当为世间女子之榜样,如此强人所难,有何意思?”她说着,向坐在上首的云城长公主行礼道,“长公主殿下,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摇光觉得,虽是游戏,但也应有规矩才是。”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一旁的好几个姑娘、公子都深以为然。
“确实如此。别胡闹了,二公主。”坐在上首的云城对于二公主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为甚是不满,身为皇家公主,居然想要用身份去“抢”别人的绢花,这种小家子气的事,也亏她做得出来,庶女就是庶女,哪怕给了她最高的身份都没用。
云城此话一出,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二公主微咬着下唇,周围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更是看得她难受。
见二公主有些下不了台,手执一朵“月宫花”的韩凌赋忙走了过来,试图缓和气氛:“二皇姐,看来我的‘月宫花’和你的‘赵粉’今日时运不佳,都是形单影只,不如我们姐弟俩一起表演一项才艺如何?”
这一对容姿昳丽、身份高贵不凡的龙凤胎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俏,看来赏心悦目极了。
二公主抿了抿嘴,暗暗地瞪了一眼南宫玥,总算是识趣地顺着台阶下来了:“算了,三皇弟,我们一起表演,岂不是对其他人不公。”
二公主和三皇子走开了,这个小小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一旁的娥眉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一圈,见除了弃权的以外,其他公子和姑娘们都已经找到了持有同一绢花的对方,便又道:“现在还请各位公子上前抽取表演的次序。”说话的同时,另一个丫鬟捧着一个红木盒走到了娥眉身边,而那些公子则一个个上去抽了签。
之后,娥眉扬声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公子抽到了首位?”
“应是我了。”一个诚王爽快地举起了一张写着“一”的纸条,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也就是说,第一个表演才艺的就是诚王与南宫琤。
“原来是诚王殿下。”娥眉笑着说道,“接下来,诚王殿下与南宫姑娘有一炷香的时间商量准备,有什么需要奴婢协助的地方,还请殿下切勿客气!”
一炷香时间?这时间实在有些紧迫……听到这个时间限制,其他人几乎都有些同情诚王与南宫琤了。
南宫琤秀眉微蹙,这美人蹙眉是别有一番美感,但也看来分外惹人心怜。
诚王不知道低声对南宫琤说了什么,她考虑了一下,微扬唇角地点了点头。
跟着,诚王对娥眉道:“可否请姑娘给南宫姑娘准备一把琴?”
娥眉自然是忙不迭应下,吩咐一个丫鬟去取琴。
显然,诚王与南宫琤表演的项目中,南宫琤将负责抚琴,那诚王又打算做什么呢?
这是在场很多人心中的疑问,但诚王显然是没打算声张,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甚至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没有吩咐娥眉什么,也没有与南宫琤再多说什么,仿佛已然成竹在胸。
虽然好奇,但需要表演的众人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继续关注他们俩,毕竟,时间对他们来说一样很紧迫。
眼看着众人心急燎火的样子,萧奕得意洋洋地对着南宫玥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廿一”,就见他悠哉悠哉地说道:“臭丫头,我的手气很好吧!”
南宫玥抿唇轻笑,在这么多人之中,拿到最后一个,这运气,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萧奕和南宫玥退到了一边说话,而此时,有几个公子也开始有所动作,这个让人准备笔墨纸砚,那个命人准备玉箫……丫鬟们一个个都忙碌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粉衣丫鬟就取来了一把琴,其他的丫鬟帮着放好琴案,又架好了琴。
待南宫琤焚香净手,又调试了琴音后,娥眉见诚王还是没什么举动,倒是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上前问道:“诚王殿下,您可还有什么吩咐?”现在已经过去半柱香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谁想诚王竟然爽朗地笑了,比大裕子民略微深邃了些许的五官带着一丝异域风情,说道:“只要南宫姑娘好了,我这边随时可以开始。”
众人一头雾水,本来这一场表演就吸引了无数眼球,诚王这一卖关子,也令众人更为好奇。
南宫琤点了点头,目若星辰,薄薄的面纱被清风吹的扬起了一角,她的姿容绝色若隐若现。
诚王呼吸一窒,但随即便恢复正常,右手一展,众人这才发现他掌中多了一片翠绿的叶子。
一瞬间,众人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叶笛!
本来,若只是单人吹叶笛,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以南宫琤的琴曲为主,辅以叶笛,那倒是有些意思,更重要的是配合起来肯定相对简单些,不易出错。
这个长狄的诚王倒是有些急智和巧思。
南宫琤与诚王交换一个眼神后,置于琴上的双手就开始拨动琴弦,一阵流畅、欢快、悦耳的琴声自她指下流泻而出……
紧接着,诚王已经将叶笛放在双唇之间,一段清脆悠扬的叶笛声加了进去,笛声既透出饱满的生命力,又极富酣畅淋漓的惬意……
众人很快沉醉其中,无论是这琴声,还是这叶笛声,都令人自叹弗如。
这首是……南宫玥若有所思。她还记得去年的芳筵会上,南宫琤在阿丽娜郡主的要求下一展琴技,弹的正是这首《日出草原》。也因此,诚王才能准确抓住南宫琤的节奏,与她完美地合奏在一起。这个诚王确实有点意思!
蒋逸希、原玉怡等也参加了去年的芳筵会,因此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道:南宫琤与诚王开了如此一个漂亮的头,后面的人恐怕是要相形失色了!
琴声还在继续,已经到了**的地方,少女骑马肆意奔驰,嘹亮高唱……而叶笛声先静了下来,然后又时不时地点缀几声,一时像树林间的小鸟啾啾,那样婉转;一时又像小溪流淌,那样明澈;像风儿拂动,那样欢悦,让那琴声变得更为生动,更为形象,那只在书中、画中见过的大草原仿佛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曲毕,水榭中悄然无声,直到原驸马一边大力鼓掌,一边豪爽地笑道:“好,真是好!琴好,叶笛也好!”
云城也含笑点头,赞道:“诚王,你与南宫姑娘一叶一琴真是搭配得甚妙,这琴声便如我大裕,这叶笛声就似你长狄,两族携手共进,其乐融融。你们俩在短短时间就能做出如此的配合,实在是不错!”
“谢长公主殿下、驸马爷夸奖!”诚王与南宫琤忙行礼谢过云城夫妇。
见云城和原驸马对二人甚为赞赏,这其他人的表情、心思就复杂了。他们这时才意识到后面表演的人所面临最大的难题,就是必须避免和前面的人表演同样的才艺,否则便是落了下乘!
这个时候,抽到签号数字较小的人已经开始同情后面的人了。
别人想到了这点,南宫玥自然也想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介意,本来也不过只是游戏罢了。
因着需要各种商量表演什么,沉香水榭的众人都离得比较开,萧奕和南宫玥也避到了一旁,萧奕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甚至连刚刚表演都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此时他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的说道:“臭丫头,你送我的络子真好看,小柏他们都赞不绝口,羡慕极了。”
南宫玥抿唇一笑,目光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停顿了一下。逼宫那日,她一时心软答应了在他生辰那日,亲手为他做一碗面,可是后来想想,总还是不太妥当,毕竟她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于是便亲手做了条络子作为生辰礼物在那日咏阳大长公主府的时候,送了给他,倒没想到他还一直戴着。
萧奕的双眸熠熠生辉,注视着她说道:“臭丫头,我们一会儿表演什么?”
南宫玥思索了一会儿道:“琴棋书画,我倒是都会,可棋书画拿来表演总是不妥,至于琴……应该不少会都会选择抚琴吧,似是没有新意……你说呢?”
萧奕完全不在意,“都行。”
南宫玥“噗哧”一笑,说得倒也是,他们又没想过要拿魁首,表演什么其实都一样,于是,她笑盈盈地说道:“既然你说都行,那不如,我抚琴,你舞剑如何?”
萧奕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给臭丫头丢脸,便应道:“听你的。”
“那我们择首曲子吧……”
两人轻言细语的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道恼怒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他们,就见二公主一脸不甘的咬着下唇,心想:这南宫玥平日里惯会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也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爱抢别人心上人的贱人罢了!父皇和皇祖母全都被她蒙蔽了!
想到这里,三公主就暗暗有些着急,母妃明明答应了会把父皇叫来的,可是怎么还没有到呢……
此时,第二组的公子姑娘已经走上前去,分别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和陈大学士府的陈姑娘。这两人比起前面的诚王和南宫琤,可谓是黯然失色。由陈姑娘画图,侍郎公子提字,这一炷香的功夫等得众人差点没打哈欠。虽然最后出来的牡丹图确实画得不错,字也写得挺好,但着实乏味得紧,云城随口赞了一句,便传给原驸马。
跟着便轮到了第三组、第四组……
第五组是威远侯家的公子姑娘,两人虽出身武将,却是一人抚琴,一人轻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曲调一起,不少姑娘和公子们都忆起了官语白扶灵归来那日,街道上不知由何人所唱的歌。
联想起这些日子西戎咄咄逼人之势,此刻再听,都不禁为歌声所震撼。
待到一曲毕,云城出声叫好:“曲好,歌好,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原驸马亦是含笑点头道:“虽比不上扶灵那日由埙所奏的更具气势,但确实不错。只可惜不知这是何人作词谱曲之作……”说到这里,他便有些遗憾。
“谢长公主殿下,驸马爷夸赞。”两兄妹双双行礼拜谢,然后退到一边。
娥眉正要叫下一组,一个丫鬟突然急步而来,匆匆地对着云城和原驸马行礼道:“殿下,驸马爷,皇上、皇后、张妃娘娘,还有两位西戎使臣到了!”
这一句话仿若平地惊雷,让众人都不禁一震。
众人纷纷起身,待皇帝的身形出现在水上长廊的另一端时,尽皆跪下。
皇帝大步朝沉香水榭走来,他身后跟着皇后、张妃,以及两个身穿异域戎服、五官深刻的男子,这两个男子从衣着、长相、气质来看,一文一武,一斯文一粗犷,想必就是西戎的使臣。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声拜见,心中还有些不敢置信:皇上和皇后居然来了芳筵会,岂不是代表他们有机会在帝后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惊讶过后,他们不禁纷纷猜测,皇帝、皇后和张妃来此,会不会是想要帮三皇子选妃?
“平身!”皇帝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大步地走了过来,“皇姐,朕正好与两位西夜来客说起皇姐这芳筵会,一时兴起,就过来凑凑热闹,希望没扰了皇姐的兴致。”
西夜便是西戎,只不过,“西戎”一词是大裕对其的称呼而已,而他们真正的国名是为西夜。
云城举止得体地回道:“陛下、皇后娘娘,还有两位使臣能光临芳筵会,是云城的荣幸。”
“皇姐,驸马,”皇帝亲自为云城夫妇介绍两位西戎使臣,“这两位是察木罕大人和契苾沙门大将军。”
那察木罕五十来岁,身形有些干瘦,着文臣的戎服,瞧他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的精光,显然不好对付。
而另一个名叫契苾沙门的大汉,四十余岁,铁红色的脸,几乎半边脸都长满了卷曲的胡子,看来就像是一头大熊。
双方见过礼后,就各自坐了下来。
云城和原驸马自然是把上首的座位让给了皇帝和皇后。丫鬟们忙搬来了更多的圈椅,张妃、云城、原驸马和二公主按照分别在皇后身侧坐了下来,两个西戎使臣则坐在了皇帝的左侧下首。
水榭中的众人也或多或少地知道此次西戎使臣来到王都是为了议和以及和亲一事,这想到和亲,就有很多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了二公主。
二公主几乎要变了脸色,幸好脸上的面纱遮挡了她大部分的表情。想着张妃对她的承诺,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大裕皇帝!”坐在皇帝左侧的西戎使臣察木罕冷不丁开口道,“刚刚不是说这里正在表演吗?怎么还不开始?久闻大裕的姑娘美貌动人,多才多艺,今日也让本大人和契苾将军见识一下,看看比起我们西夜的姑娘又是如何!”
这察木罕的大裕官话说得十分流利,也难怪会成为西戎派来的使臣。
满脸大胡子的契苾沙门也是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嚣张地说道:“察大人说的是,我们都干坐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开始表演?你们大裕的人做事就是这么磨磨叽叽!”相比下,这位武将模样的契苾沙门说的大裕官话则生涩许多,不过语调虽然僵硬,句子倒是说得挺溜的。
云城微蹙眉头,目露不悦。这芳筵会是她举办的,谁在这里闹事就是对她的不敬!云城身为嫡长公主,太后是她亲娘,皇帝是她亲弟弟,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这两个西戎使臣实在是太嚣张、太没规矩了!
这里可是大裕,而不是他们西戎!
云城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正欲发作,身旁的原驸马立刻按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要冲动。现在两国交战,西戎占了上风,就连皇帝也只能姑且忍耐。
云城朝皇帝看了一眼,见皇帝嘴角仍带着笑意,看似没把使臣的无理放在心上,但云城却从他的眼底寻到一丝愠色——很显然,皇帝也在忍耐着。
云城深吸一口气,只能暂且压抑怒气。她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女,自然知道如今两国战事吃紧,而她虽是女流之辈,不议朝政,但也不能逞一时之气,需以国事为重。
下方的众女三三两两地互相看了看,却是没有人动弹。
这芳筵会本是一个雅致的聚会,给了王都中的名门公子、世家贵女展现才艺的机会,可是如今这西戎使臣颐指气使地命令她们表演,那轻蔑的态度仿佛她们只是卑贱的乐妓供人亵玩!实在是有失体统!
这些姑娘每一个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如珠似宝般养大的,哪里受过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好一会儿过去,都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身来。整个水榭寂静无声,连空气都越来越沉重,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契苾沙门轻蔑地朝众女看了一圈,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道:“莫不是大裕的姑娘都耳朵不好,没有听到本将军说的话吗?”
“大裕皇帝,你们大裕的姑娘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西夜?”察木罕冷笑着看向皇帝,三角眼阴险地半眯起来,显然想把一件小事挑大。
“啪!”
契苾沙门重重地拍了拍圈椅的扶手,拔高嗓门对皇帝道:“大裕皇帝,你特意把本将军和察大人叫到这里,莫不是就为了羞辱我们!”
这两人好像事先排练过似的,一唱一和,对着皇帝步步紧逼。
“使臣言重了。”皇帝沉声道,跟着威严的双目看向众人,下令道,“下一组是谁?继续表演!”
------题外话------
萧奕:臭丫头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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