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这是一万颗药丸,您验验。”利老板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咱们胡师傅的制药手法可是一等一的,这药丸绝不会有问题。”
南宫玥含笑颌首,取过一个瓷瓶,打开后,放在鼻下轻嗅。
一缕几乎难以识别的腥臭气息涌入鼻腔。
这蚀心蓝不仅外形长得与伽蓝草极其相似,就连气味也是,再加上与这么多的药材一同制成了药丸,就连她也很难分辨。
南宫玥不动声色,笑着说道:“这药我很满意,还望利老板继续命人赶制。”
“是!是!世子妃,您放心,哪怕我这个小店关门歇客,也绝不敢误了您的大事。”
利老板的心里庆幸极了,这几个月来和世子妃做生意,虽然薄利但是架不住量大啊,这才几个月,就足够往年这个铺子两三年的收入了。而且,这一次世子妃更是直接以南疆军的名义下的单,整个骆越城能为大军制药的,一共也就三家铺子,这可是拿银子都换不来的荣耀和声望啊!
百姓可都瞧着呢,这些日子,他家的生意简直络绎不绝。
“利老板应该明白,这次的药是军中用的,需要的药材,镇南王府会准时送来,若是缺了哪样,你也可随时让人来回我。只有一点……”南宫玥举着手指说道,“绝不能自行去采买药材,你可知道?”
她的脸上没有往日温婉和熙的笑容,而是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利老板不禁肃然道:“小的明白。”
南宫玥笑了笑,“麻烦利老板。”类似的话,她在三家药铺里全都一一点明了,当然,也有暗卫日夜监视着。
南宫玥验过药后,利老板亲自把她送了出来。
坐上朱轮车,南宫玥斜靠而坐,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向着百卉吩咐道:“你回去后就让朱兴和周大成把这些药全都送去骆越城大营。告诉周大成,所有的瓷瓶绝对不能混放,待到了雁定城后,一定要连同我的信一起,亲自交到阿奕的手里,绝对不能经其他人的手。”
百卉郑重应诺。
朱轮车平缓地行进着。
这时,一个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他默默地目送着马车离开,心道:事情成了!
中年男人没有立刻轻举妄动,而是去了城门附近一个茶馆,坐在茶馆二楼,留意着底下的动静。
这一坐就是半天的工夫,直到,一辆带着碧霄堂徽印的的马车驰出了城门。
为了这次的任务,他仔细留意过镇南王府送药的过程,一般都是丫鬟去药铺里去取了药,然而就由碧霄堂送往骆越城大营,再由士兵护送往前方。
而那个一直负责护送药的汉子他也认得了,正是如今驾驶着马车的人。
中年男人端起茶盅,一口饮尽,随手拿出了几个铜板扔在了桌上,匆匆出了城。
一个时辰后,他到了城郊外的一个小庄子。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把他领了进去,正坐在那里饮茶的赫然就是千金堂的金老板!
“大人,事成了!”
中年男人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盯了几日的结果向金老板禀报了。
金老板大喜过望,他挥手让人先回骆越城继续盯着,随后就去了书房,一鼓作气地写完了一封信,他把笔放在一边,将信检查了一遍。
若是此处有别人的话,会发现这封信上的文字并非是大裕的文字,而是一种古怪扭曲的蝌蚪文。
金老板用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念着:“……一切顺利,第一批药已制完,近日就会被送至南疆军那里……”
吹干了墨迹,金老板把那薄薄的绢纸仔细地折叠成长条,然后放入一个小巧的竹筒中,以蜡封好,走到了一个鸟笼前。
铁制的鸟笼中,三只灰鸽不时发出咕咕叫声和振翅声,一个个都精神奕奕。
没一会儿,一只灰鸽就从庄子里飞出,越飞越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灰点……
金老板目送灰鸽远去,心想:自己这次定可立下大功,将来衣锦归乡,再不用在南疆这个鬼地方熬下去了……
上次九王来了,说是要接手这里的事情,把他膈应得不轻,生怕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都为他人作嫁衣。还好,九王还没接手,就先栽了。
金老板握了握拳,自己的多年潜伏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金老板畅想了一番将来后,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眉头微蹙。
算算日子,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主帅那边的飞鸽传书了,难道是主帅的计划有变?
不可能的。
金老板立刻否决这个可能性,他的伪装绝不可能有人识破,更不可替代,这是他花费多年的光阴才成就的,现在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只要按此进行下去,南疆军必亡,他的首功万无一失!
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金老板在心里劝自己。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下人恭敬的声音:“大人,巡逻的人抓到了一个女人,在附近鬼鬼祟祟。”
金老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刚要问个清楚,就听下人又道,“……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姑娘离家出走了……”
被吓了一跳的金老板冷笑着随口吩咐道:“把她关起来当药人就是。”
万一这女人不小心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也是一个大麻烦,更何况,自己傻傻送上门来的药人不用白不用!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太烈的药性小孩子受不住,要是死了倒也罢了,就怕死了都得不到他要的结果,白白浪费了他的药。这个女人倒是来得正好。
“是,大人。”外头是一个身穿青衣短打的小厮,那小厮应声后,就匆匆地往庄子口去了。
庄子大门后,两个着灰衣短打的男子正一左一右地押着一个形容狼藉的姑娘,那姑娘一身青色衣裙略显脏乱,头上的纂儿早就乱得如鸟窝一般,嘴巴里被塞了一大团灰色的抹布。她面如土色,试图大喊求救,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满嘴“吚吚呜呜”的声响。
“大人说了,把这个女人关起来!”小厮意味深长地在“关”字上加重了音量。
两个灰衣男子立刻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后,就要把那姑娘给押下去。
那姑娘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又发出一阵“吚吚呜呜”的声音,若是这时候,他们拿掉她口中的抹布,会听到她在说的是:“放肆!放开我,我是镇南王府的表姑娘!”
可是现在乔若兰的话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明白,任她怎么挣扎,还是轻易地被那两个男子凌空架了起来。
乔若兰心底惶恐不已,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她带着丫鬟羡儿好不容易从舒窈女院那个破地方逃出来,没想到雇的那个马车夫居然在半道上想要杀人劫财,亏得羡儿护主,让她得以逃走。
之后,她是再也不敢雇马车了,只能一路步行,这其中的艰难,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总算是到了骆越城郊,她却偏偏在这山野间迷了路,还遇上了这帮子匪徒呢!
他们要把自己怎么样?
难道要把自己留下做压寨夫人?!
乔若兰越想越害怕,四肢挣扎得越来越疯狂,很快就被带进了一个小院子里,一个守在门外的婆子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利索地打开了门上沉重的挂锁。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了,里头飘出一种极为古怪的味道,似乎混杂着汗水味、药味、霉味等等,扑面而来。
乔若兰哪里受过这样的罪,闻之欲呕,哪怕是在舒窈女院,山长和先生惩罚自己,也最多把自己关在一间无人的佛堂里……
在一种绝望中,乔若兰被那婆子猛地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