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爷,安大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宾客中,一个身穿太师青锦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蹙眉质问安品凌和安子昂,没等对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对着那年轻将士道:“这位大人,我们只是来喝喜酒道贺的,跟安家可没什么关系?!”
紧接着,其他好些宾客也是试图和安家撇清关系。
见状,安子昂的心头怒火中烧,勉强压下怒意,抱拳对着前方那年轻将士又道:“这位大人,今日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是否有什么误会之处……”
他心里想着:难道是世子爷对这门婚事不满,又不敢在王府闹事,就特意在女儿被镇南王迎走后,才派人跑到他们安府捣乱?
“没有误会!”年轻将士,也就是常怀熙,冷冷地打断了安子昂,“安家参与谋害世子妃,罪证确凿!”
四周的宾客们皆是一惊,又是一阵骚动,惊疑不定地窃窃私语。
世子妃惊马已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最近南疆军也没再有动静,他们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
安品凌父子飞快地互看了一眼,安品凌的面色难看极了,高声道:“胡说八道!空口无凭,你说的罪证又何在?”
常怀熙冷笑了一声,道:“两位若是有什么话,还是到世子爷面前说去!”说着,他对着手下大臂一挥,“赶紧搜!”
“是,常百将!”
那些新锐营的士兵齐声应道,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留下一部分人围着宾客们,大部分则朝府中的各个方向而去,该搜搜,该拿拿……四周此起彼伏地传来下人们的惊呼声,喊叫声。
不过是转瞬,原本喜气洋洋的安府内就乱成了一锅粥。
“你……你……”看着阖府乱糟糟的样子,安品凌气得直哆嗦,指着常怀熙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似的。
“父亲,你没事吧!”安子昂急忙扶住了安品凌,轻抚着他的胸口,在别人没注意到的角度,暗暗地往右前方使了一个眼色。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年轻人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然后咬了咬牙,急匆匆地往府中的一道后门而去……
睿哥儿,一切就靠你了……
安子昂暗暗地心道,嘴上却是道:“父亲,反正我们问心无愧,让他们查就是!”
“话可不是由两位说了算的。”常怀熙冷笑道,抬眼朝东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那是镇南王府的方向!
此刻,镇南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镇南王府的门口,鞭炮声在一片喧阗声中噼里啪啦地响起,四周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轿子停下后,镇南王射了轿帘,戴着大红头盖的新娘子就下了轿子。
新娘子看来娇小可人,即便穿着层层叠叠的大红喜服,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形,步履间优雅轻盈,又散发出一种年轻姑娘特有的轻快活力。
看着年轻的小妻子款款走来,镇南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跟着,新郎与新娘子就拉着大红绸带往正堂去了,准备婚礼最后一道程序——拜天地。
正堂中,来观礼的宾客坐得满满当当,男方的全福人在前面高喊着:“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就面朝堂外,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就听一个小厮一边跑,一边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才刚微微俯首的镇南王不由眉头微蹙,今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可是还没拜堂却听这不懂规矩的下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好了”,那也太不吉利了。
正堂中观礼的宾客们也都是一阵错愕,齐齐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小厮正朝这边跑来,小厮后方十几丈外,还有另一个小厮正扶着一个形容狼狈的蓝袍青年,那青年额头青肿一片,鲜血淋漓,看那样子就像是遭了打劫似的。
宾客们面露惊疑之色,忽然,一个宾客脱口而出:“我怎么看着这一位好像是安府的二少爷?”
闻言,其他人又是一惊,众人自然都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是安府的三姑娘,如果来人是安府的二少爷,那岂不就是新娘子的兄长?
盖着红盖头的安知画当然也听到了宾客中的声音,可是红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来人到底是谁。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这红盖头自然是要等入了洞房以后,由镇南王亲自揭开,否则就是……安知画咬了咬牙,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迟疑之间,安敏睿已经在小厮的搀扶下,来到了堂中,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王爷!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安家啊!”
近距离下,他额角的伤口看起来血肉模糊,四周干涸的血迹和头发拧巴在一起,那殷红的鲜血还在汩汩地从伤口流出,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正堂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看来红得触目惊心……
一边的女宾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均是花容失色。
安敏睿继续道:“刚才王爷您前脚迎走了三妹妹,后脚就有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进府里,囚禁了祖父、父亲还有一众宾客……我拼死一搏,才艰难地逃出来的!”他说着,两眼通红,眼眶中含满了泪水,甚为悲愤。
全场又是一阵哗然,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贼人敢跑到骆越城闹事,还闯到了镇南王府的亲家府中,这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什么?!”镇南王亦是眉宇紧锁,脱口怒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是……是……”安敏睿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胆战心惊地抬眼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身子一缩。
这个时候,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安敏睿身上,自然也都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眼神与动作。众人顺着安敏睿的目光一看,却看到了一张漫不经心的俊美脸庞,一双桃花眼笑得如玩月般,似乎心情不错。
那闲适的样子与周围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瞬间,那些宾客的议论声和揣测声倏然而止,全场寂静无声。
这些人也都是精明的,刹那间就明白了,这恐怕是世子爷和安家的另一场博弈,之前安府以什么命格相克出招,当时世子爷似乎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在这个时候等着啊!
以世子爷的性子,一旦出手,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想着孟家的下场,全场的宾客心中更为复杂,屏息以待。
安敏睿咬了咬牙,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惶恐不安地对着镇南王又道:“王爷,是世子爷!那些人说是奉世子爷之命来的,还口口声声指责我们安家谋害世子妃!王爷,安家是冤枉的,您一定要为安家做主啊!”
他话音还没落下,镇南王身旁的新娘子已经在全福人的惊呼声中掀下了大红盖头,霍地跪在了镇南王面前,俏丽的脸庞上梨花带雨,泣道:“王爷,妾身的家人怎么会谋害世子妃,请为妾身的家人做主啊!”
年轻的新娘子哭泣时柔弱可怜,如同一朵风雨中的娇花,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宾客们仍旧是寂静无声,暗暗地交换着眼神,感觉这出戏怕是不会轻易地善了,王爷到底是会站在小娇妻这边,亦或是……
镇南王的眉头锁得更紧,他相信安敏睿不敢信口胡诌,愤怒的目光瞬间如利箭一般射向了萧奕,怒道:“逆子,你想干什么?!”这逆子是不是蓄意在自己的婚礼上搅出些事来气自己?!
说话间,一个身穿盔甲的小将步履匆匆地小跑着进了正堂,来到萧奕身旁,附耳禀报了一句。
萧奕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春光潋滟,与镇南王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父王,”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儿子以为,今日的婚事就罢了吧。”
瞧他那随意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让镇南王心口的怒火好像被浇了一桶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
萧奕向宾客们挥了挥手,朗声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宾客们又是一惊,彼此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时拿不住主意。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真的走了,肯定要得罪镇南王。可若不走,会不会惹恼了世子爷?
一旁的田禾已经满头大汗,心里为这对冤家一样的父子深深叹息,他正想开口劝和,却见气得脸色发白的镇南王已经开口骂道:“逆子,你这逆子,本王的婚事哪里轮的上你说了算!”
“王爷且息怒。”田禾抓住镇南王说话的空隙,急忙起身抱拳道,“末将以为这其中想必是有些误会,世子爷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说到“分寸”这两个字,田禾自己都有些心虚,世子爷一向把得住大是大非,为人处世恩怨分明,雷厉风行,甚至是睚眦必报。因此别人对他的感官也是呈现两极化,服气的人就心服口服,看不惯的也就看他处处不顺眼……比如镇南王。
想着,田禾几乎是有些头疼。
这时,只听萧奕颇为欣慰地叹道:“还是田老将军知道本世子的为人!”
跟着,萧奕冰冷的目光直射向了跪在地上的安敏睿和安知画兄妹俩,缓缓地、果决地说道:“安家与孟家合谋,谋害世子妃。”他的语气变得冷硬了起来,“今日这婚谁也别想结!”
孟家?!在场所有的宾客,包括田禾,傻眼了。这安家怎么会和孟仪良他们家扯上了关系?!
在满堂震惊的眸光中,萧奕重重地击掌,掌声干脆利落如一击重锤敲打在安敏睿兄妹俩的心中,安知画俏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瘦弱的身子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击掌声落下后,就见不远处两个南疆军士兵押着一个青衣男子朝正堂的方向走来,那男子三十余岁,国字脸,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衣衫褴褛……
这张脸对于在场的大部分宾客而言,实在是太眼熟了!
田禾惊讶得双目瞠到了极致,脱口而出道:“孟庭坚!”
怎么会是孟庭坚呢?!
孟庭坚不是在镇南王府前饮剑自刎了吗?
宾客们被这一幕惊得再次失声,不一会儿,又骚动了起来,彼此低语着,什么“他不是死了”、“怎么活过来”、“不会是有鬼”之类的句子不时地飘进了镇南王的耳朵里。
镇南王比任何人都要震惊,要知道当日,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孟庭坚以匕首割了脖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口中的鲜血喷溅而出,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尸体”倒下……
至今回想起来,那一幕幕似乎还犹在眼前!
他可以确信,这其中绝无作假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孟庭坚不会真的是鬼吧?镇南王的质问几乎就要从嘴角逸出……
思绪间,两个南疆军士兵已经将孟庭坚押送到正堂中,其中一人粗鲁地一推,孟庭坚就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孟庭坚看来非常憔悴,那身青衣上布满了鞭子留下的裂痕,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一条条青的鞭痕,伤口没有处理过,有的甚至还在化脓,显然曾经被严刑拷打过……一些观礼的女宾已经低呼着移开了视线。
萧奕瞥了孟庭坚一眼,甚至没正眼去看对方,淡淡道:“还不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心道:谋害了他的阿玥和囡囡就想死?!他同意,也要看阿玥的外祖父同不同意!
孟庭坚吓得浑身剧烈地一颤,眼中黯淡无光,只剩下绝望与怯懦,颓然道:“今年八月初一,安子昂忽然找上了我,怂恿我给世子爷一个教训……”孟庭坚艰涩地缓缓说着,因为脖颈上的伤势未愈,他的声音嘶哑粗糙。
正堂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听着孟庭坚徐徐道来,说起当时自己因为父亡、家族败落,心里实在不甘心,一时义愤之下就答应了与安家合作,但是回过神来,又实在是不敢……然而他却被安家拿捏住了把柄,只能听命于安家,对世子妃下手。惊马事发之后,安家更威胁他揽下所有的罪责,逼他在王府门前自尽,以死亡来了结此事!
他的一字字、一句句几乎是声声泣血,令得满堂再度哗然。
这安家的心思还真是够毒,够狠!
“胡说八道!”安敏睿紧张地扯着嗓子喊道,“王爷,他分明就是被世子爷屈打成招!”
“没错。”安知画忙不迭点头附和,捏了捏藏在大红喜服中的拳头,咬牙道,“王爷,世子爷分明是想借着世子妃腹中的孩子小题大作,祸水东引!一定是世子爷怕影响了他的地位,不想让王爷续弦,所以才蓄意嫁祸我安家!”
镇南王仍旧眉宇深锁,面沉如水,来回地在萧奕、孟庭坚以及安敏睿兄妹之间来回扫视着。
萧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这笑声在此刻混乱的厅堂中显得分外刺耳。
南宫玥也是掩嘴笑了,一边拿起一旁的茶盅,一边淡淡地说道:“安姑娘,你多心了,你岂能与本世子妃的孩儿相提并论!”
宾客们不禁看向了安知画,是啊,这位安三姑娘也太看得起她自己的,以世子爷如今在南疆的声势,哪里需要为了区区一个继室,玩什么屈打成招?她还不够格呢!
“王爷!”安知画咬了咬下唇,看起来楚楚可怜,“请王爷明鉴,我安家素为仁善之家,造桥铺路,行善布施,又怎么会做如此有损阴德之事!”
镇南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久久无语,渐渐地,四周平静了下来,连带那些宾客都有些忐忑,接下来,就看镇南王的态度了。
片刻后,镇南王终于出声道:“逆子,跟我进来!”声音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说完,镇南王就直接大步往西稍间走去,萧奕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又对南宫玥说了一声,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原本在西稍间里管着茶水的婆子赶忙退了出去,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镇南王父子俩,一人神色严峻,一人嘴角含笑,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逆……你到底在做什么?!”镇南王硬声质问道,对这逆子真是心头复杂极了。
迎上镇南王阴沉的目光,萧奕与他四目对视,还是笑眯眯的,意味深长地说道:“父王,我这可是为了王府着想,免得走了一个小方氏,又来一个安氏,到时候又会让我们镇南王府落入通敌抄家的下场。”
他说着,俊美的脸庞上笑意更深,仿佛在与镇南王道家常一般。
闻言,镇南王瞳孔一缩,这逆子分明是话中有话,难道说……
萧奕淡定地又抛下一个炸弹:“父王,儿子已经查清楚了,安家的背后可是百越,百越助安家发家,然后通过安家在南疆安插探子,欲对我南疆不利。”
镇南王又是一惊,脱口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通敌之罪可是祸及满门之罪!”
“可不就是吗?”萧奕耸了耸肩,“父王,今日这婚事不成,安家与我镇南王府就无关,可若这婚事成了,那父王您可就是安家的姻亲了!”
镇南王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惊疑不定。
他这逆子一向乖张,任性妄为,不愿与人虚与委蛇,安家若是敢谋害世子妃,这逆子就敢屠安家满门,却是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
先是小方氏那个贱人背着自己勾结百越,如今又是安知画……只差一点,自己又要重蹈覆辙了!安家的人实在是可恨至极,其心可诛啊!镇南王越想越是后怕。等缓过来些后,他有些迁怒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今天才说?”
萧奕理直气壮地说道:“父王,您看我这不是一查到,就派人来阻止了吗?”顿一下后,他故意提醒道,“父王可是想现在就问个清楚明白?”
镇南王噎了一下,这才迟钝地想起了举行到一半的婚礼和外头的那些宾客,心里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幸好没拜堂。
他长舒一口气,又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没看到萧奕在他身后勾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都快到阿玥用晚膳的时间了,还是快点把这点破事解决了才是,免得饿着了他的臭丫头和囡囡。萧奕一边想,一边也走出了西稍间。
当他挑帘进入正堂时,正好听到他那位父王正拔高嗓门、语调僵硬地对着众位宾客宣布道:“安家胆敢对世子妃不利,这桩婚事不要也罢。”
正堂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中,宾客们都是面面相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心头疑窦丛生。
镇南王与世子爷一向不和,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不到的时间,父子俩怎么就变得一条心了呢?
自古以来都是祸不及出嫁女,安家与王府的婚事已经只差拜堂了,可以说安知画已经算是镇南王府的人了,镇南王在这个时候悔婚,王府的脸面何在?!
这个道理镇南王不可能不明白,可是他还是提出了悔婚,让人不得不去体会他这么做的深意。
世子妃!
宾客们皆是心中一动,齐齐地朝南宫玥看去,一切都是因为世子妃,才让镇南王父子同心。
安敏睿和安知画下意识地互看了一眼,兄妹俩的脸色上都没有一点血色,安知画涂得好似血色的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见镇南王继续道:“对宾客有所怠慢,等过几日再宴请赔罪……世子妃,你且先送客。”
“是,父王。”南宫玥起身福了福。
眼看着局势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控制,安敏睿和安知画都是不知所措,安知画膝行几步,垂死挣扎地哭喊道,“王爷,您不能受世子爷的蒙蔽啊。我已经过了萧家的门,就是萧家的人,就算死也是萧家的鬼!王……”
“够了!”
镇南王不耐地打断了她,她越说,他就越气,这个女人想当萧家的鬼?那岂不是死了都想害他们萧家!
他目露嫌弃地瞪着她,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想死,也给我本王回安家再死!”
镇南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安知画身子一软,差点没瘫倒。两个婆子怕再横生枝节,赶忙捂着嘴把人给拖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宫玥在周柔嘉的协助下,开始送客,并吩咐百卉去把安知画的嫁妆一一清点整理,准备一并送回安家。
一炷香后,百卉匆匆回来了,把正在送客的南宫玥唤到一边,悄声禀报。
刚才,百卉和一干婆子在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正房多宝格的暗格里有一个小匣子,正房的家具都是安知画的嫁妆,这小匣子应该是安知画的东西,可它却并不在嫁妆单子里。
于是,她们打开匣子瞧了,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小衣裳,尺寸明显是给小婴儿穿的。
若这小衣裳是安知画为自己将来的孩子所准备的,那为何没有上嫁妆单子?甚至还要偷偷摸摸地放在暗格里?
除非她是想隐藏什么。
百卉不禁想到,这小衣裳该不会是安知画备着打算给小世孙的吧?
回想起那日的惊马,百卉生怕安家又有什么不轨之心,就立刻过来回禀了。
南宫玥闻言眸光一闪,思忖片刻后,压低音量对百卉道:“你且拿去给外祖父瞧瞧。”
镇南王大婚,方老太爷心里不爽快,就约了林净尘一块儿下棋,如今林净尘还在碧霄堂里。
百卉应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直到一刻钟后,她又惊又惧地带回了林净尘的回复。
林净尘说,那件小衣裳上有天花的痘疮脓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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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