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莫三娘也是个胆儿大的,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看到一个男人倒在地不明生死,只怕早就吓得逃掉了。
这莫三娘却是大叫一声,赶紧冲了上来。不知道孟良冬伤到了哪里,她也不敢随意翻动,伸出长长的指甲掐在孟良冬的人中上。可是掐了半晌也不见他醒转,一咬牙,莫三娘从头上抽出了簪发的银钗,一下子扎在了孟良冬的人中上。
这次,孟良冬终于有反应了。
最早赶来上工的大牛亮子此时也到了店里,帮着莫三娘把孟良冬给抬到了椅子里,检查着他的伤势。
万幸,孟良冬除了头上被砸了个大包以外,没有别的伤处。不过胳膊的擦伤却是见了血的,幸好莫三娘手脚麻利,此时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门外聚集的人太多,看着店里的一片狼藉,林媛知道今儿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给六子和亮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十分机灵地把围观的人给哄走了,还顺手把店门也给关了。
白五姐和陈婶子已经请了郎中来,郎中检查了一下孟良冬的头,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也只是象征性地开了几副汤药。想来应该是没有别的大事。
刚才莫三娘一直顾着给他包扎伤口了,也没有顾上问。送走了郎中,林媛才坐下来有空跟孟良冬问问昨晚上的事。
孟良冬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直到林媛问了两遍,才抬起迷茫的眼睛,咬唇叹道:“唉,学生真是没用!东家你留学生在店里看着,学生,学生却……”
一着急,孟良冬连学生都称呼出来了。
夏征素来对这些掉书袋的称呼十分不喜,掏掏耳朵,坐到了一边。
“孟先生,你不要自责了。”林媛可是领教过孟良冬说话滔滔不绝的能力的,生怕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提醒他说一下昨晚上的事。
孟良冬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昨晚上你们走后,我闲来无事,就自己做了些吃的。后来因为睡不着,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已经很久了,因为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人声了。我就起身回屋准备睡觉。”
“因为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住久了,没有点灯的习惯,所以整个院子里黑黢黢的,就跟没有人住似的。我刚走到门口,谁知就听见前堂传来两个说话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东家你们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回来取呢,就赶紧走到前堂去看看。”
说到这里,孟良冬沉默了许久,想必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一时难以释怀,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吧。
林媛几人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不着急,就慢慢等着。
孟良冬终于开口了:“谁知,我刚到前堂,就听出了不对劲儿。那两个人一个人说,大哥,这铺子里啥也没有啊,一点银子都没有,真穷!另一个人则说,格老子的!看着阵仗挺大,原来是个空壳!可把老子给坑苦了!”
孟良冬一边说,竟然还学起了那两人说话的语气,特别是那句“格老子的”,从他这么个言行举止拘谨到家的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格格不入,连莫三娘都被他给逗乐了。
孟良冬本人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还在继续说着昨晚的事。
“我一听这哪里是你们回来拿东西啊,这明明就是小偷上门!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冲了进去,可是因为没有带蜡烛,屋里也比较黑,我也不知道那两人在哪里。反正就是大吼一声,抓小偷!结果,还没有喊完,就被身后一个人给打蒙了。”
噗!
不知道是谁突然没忍住笑了一下,林媛看看自责不已的孟良冬,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好了,孟先生,昨晚你也吓坏了,先去后边休息一下吧。”林媛冲六子点了点头,六子立即掩住了笑意,跟大牛一起把他架到了后院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等孟良冬走了,林媛才瞪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夏征,警告性地哼了哼。
夏征背过身去,肩膀抖啊抖,没办法啊,实在是控制不住笑意。这孟良冬也真够可以了,刚喊了一嗓子抓小偷就让人给打蒙了,怎么听着这么像笑话呢。
先不说孟良冬做事是否妥当,至少他这份儿胆量,林媛还是很佩服的。
想来他应该也是头一次遇到小偷上门这种事,也对,以前他自己开店的时候,小偷根本不用晚上来,白天来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搬空了。谁让他只顾着看书,不看店的?
莫三娘咳嗽了一声,对林媛道:“妹子啊,这个,这个孟先生虽然做得不太对,但是毕竟没有胆怯,你也不要怪他了。”
见林媛又是瞪眼睛又是哼哼的,莫三娘还以为她是在生孟良冬的气呢,赶紧帮忙说了几句好话。
林媛见她对孟良冬不由自主地已经开始关心了,心里开心,不过嘴上却是说了别的事:“莫姐姐,我不是在怪孟先生。我只是在想,昨晚上真是万幸。幸好他没有点灯的习惯,才没有看清楚小偷的长相,不然的话,只怕今日我们看到的就不是被打晕的孟先生了。”
而应该是被打死的孟良冬的尸体了。
莫三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一个女人开店,从来不在店里过夜,只要天色开始擦黑,她就赶紧闭店走人。铺子里东西被偷是小事,人出了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白五姐胆子小,被她这么一说,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上。要不是一旁的罗嫂子及时架住了她,只怕这小妇人真的要从椅子上掉到地上去了。
“有什么好怕的,没出息!”罗嫂子守寡多年,自己带着一个男娃,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见识自然比白五姐这个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妇人要多得多,胆子也大的多。
当即就跟林媛表示:“东家,要不以后别让孟先生守着店了,让俺来吧。俺守寡多年,没少跟街上的小流氓混混们打交道,谁敢欺负俺,俺一棒子就把他给打飞了!保准能把铺子给你看好了!”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像罗嫂子这样,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的女人,更是不好过。
她的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在场所有女人的同情,但是罗嫂子本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不是个喜欢让人同情的女人,若是的话,只怕早就不是现在的她了。
“不行。”林媛摇了摇头,不管是孟良冬,还是罗嫂子,她都不放心让他们来看店。
“找几个打手吧。”夏征的话突然响起,林媛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刚到福满楼吃饭的时候,刘掌柜跟她说起的事来。
是啊,是该请几个护卫了。
原本她还觉得不需要,现在想想,若是她一开始就在店里请好了会武功的人,只怕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林媛点头,请护卫这件事之前就跟刘掌柜说起过,她立马就让六子去了福满楼一趟,把今日店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刘掌柜听。
刘掌柜办事利索,当即就亲自去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武馆里,挑了四个功夫最顶尖儿的小伙子来。
当六子带着这四个人来到稻花香的时候,林媛正带着罗嫂子几人收拾前堂。
夏征和林毅在一旁不知道神色肃然地在说着些什么。
六子素来知道少东家的脾性,不敢打扰他,只好去找林媛:“老板娘,我把人带来了,您看看怎么样?”
林媛拍了拍沾了灰尘的双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小伙子,岁数都不算大,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个个皮肤黝黑,身强力壮,显然是经过长时间锻炼的。
她不好意思去拍人家胳膊上的肌肉,正想着跟他们几人比划两招,身后夏征就抢先说道:“林毅,你来试试他们。”
说完,夏征一把将林媛扯到了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地警告道:“你还想试试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林媛无语,她哪有那么弱,好歹她还是拿着棍子撂倒过土匪的好不好?
虽然不用林媛亲自动手,但是对于测试的结果她还是要亲自过目的。
林毅带着四人到了后院,六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来了所有人一起围观,还不怕死地打起了赌。
赌什么?就赌林毅会不会被这几个人给撂倒!
林毅的暗卫身份只有夏征和林媛两人知道,别人也都只是认为他是夏征的一个普通护卫而已,所以对于这种以一敌四的打架方式,当然更倾向于支持那四个人了。
只是,这次,让大家全都失望了。
林毅只用了一只手,就把这四个人全都撂倒了,不仅如此,还顺带着把六子押注的托盘也给抢了过来。
六子震惊之余,才发现手里放满银两的托盘不见了,想要回来,又畏惧林毅那深藏不漏的功夫,只好苦着脸苦兮兮地站在一旁去了。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向了夏征。她不太懂武功,但是对于林毅的功夫却是知道的,他可是很厉害的。
那么这四个人呢?怎么样?
夏征看着那四个耷拉着脸苦哈哈的小伙子,对林媛点点头:“虽然比不上林毅,不过对付一般的小偷小摸,已经绰绰有余了。刘掌柜办事,爷还是放心的。行啦,就留下他们吧。六子,带他们去厢房。”
六子还沉浸在自己输了银子的悲痛之中,没精打采地哎了一声,就带着四个人去了厢房了。
等几人走了,林媛这才从夏征的口中知道,原来驻马镇这么多的武馆都是干什么用的。
驻马镇虽然不算是个大地方,但是也有不少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多了,小偷啊土匪啊什么的,自然也就多了。
这些小偷土匪的,若是只靠官府衙门里来捉拿,那还不把李昌给累死?
所以,就催生出了武馆这样的地方,专门培养会些功夫的汉子。
有的武馆是从各处招收想要当打手的穷人家孩子,反正在武馆里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比在家里受穷挨饿强的多,所以这样的人还是不少的。再说了,等学成了以后,没准还能被大户人家挑中。这样就更有前途了。
也有的武馆是专门给大户人家培养打手的。这些武馆自己不招人,只有师傅,哪户人家想要培养打手了,就把自己府里挑出来的又忠心又有资质的男孩送到这样的武馆来。让武馆师傅教导个三五月,或者一两年,然后再给送回府里去。这样,就有了一批新的打手了。
所以,有些大户人家才会在家里养很多家丁,好的能像今日这四个人似的。差点的,顶多就是到时候举着棒子,给充充数壮壮声势而已。
安顿好了这四个人的住宿,林媛还给几人分了任务,两个人一组,每天晚上两人住前堂,两人住后院。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林媛几人收拾前堂的工夫,夏征则派了林毅前往了李府。可怜的李昌还未从林思语的温柔乡里拔出身子,就被林毅像拎小鸡似的给拎了起来。
再一听说,有不要命的小偷竟然偷到了夏征身上,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上次那个不长眼的王天霸,这会儿了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把驻马镇里的大偷小偷全都捉拿地一干二净之后,才把林毅这个冷面大佛给送走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昌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解脱出来。匆匆忙忙穿好衣裳,心急火燎地就往衙门里去了。
屋里,林思语嫌恶地白了那个浑身都软的老头子一眼,起身披了一件基金透明的内衣,影影绰绰的白皙肌肤在衣衫下显得更加晶莹透亮。
“盼儿。”林思语一边在梳妆镜前轻轻地梳理着如云的长发,一边翘着二郎腿儿,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一早就目睹了李昌被林毅揪出来的整个过程的盼儿,回了回神,赶紧进屋。
目不斜视地看了一眼几乎没穿衣裳的林思语,盼儿眼底流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接过了她手里的桃木梳,帮她梳了一个既好看又大气的发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林思语显然今日的心情不错,用手扶了扶盼儿给她新梳的发髻,唇边含笑,满眼春色。
盼儿转身为她挑了一条粉红色衣裙,刚拿过来就听见林思语道:“不要那个,拿那件水蓝色的。”
水蓝色的?
盼儿回身换了衣服,粉色的这套衣裳可是林思语最喜欢的,怎么今儿突然换成了水蓝色?她不是经常说水蓝色的衣裳让她不舒服吗?
一边哼着小曲儿换衣裳,盼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
若是在平日里,这林思语可是要发怒扇巴掌的!
就在盼儿颤着身子等着挨巴掌的时候,却见林思语有些享受地勾了勾唇角。
她不会知道,林思语是想起了昨日被李承志抚摸时,身体的极度享受和满足,这样的感觉,在李昌这个老头子这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夏征的施压,李昌办事前所未有的利索,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衙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就把师爷和衙门里所有人都叫了出来。好不容易问了半晌,谁也不知道福满楼昨儿夜里被偷了。
李昌挠了挠头,活了大半辈子了,在驻马镇也算不短时日了。还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福满楼里偷东西。
但是,不是福满楼被偷了,怎么会让夏大公子这么生气,甚至亲自派了亲信来让他捉拿呢?
正纳闷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衙役怯怯地站了出来,小声道:“老,老爷,小的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昌正愁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顾及一个小衙役的话?
倒是一旁的师爷谨慎,点点头让他说了下去。
小衙役得了准许,胆子壮了些,说道:“昨日,西街上有个糕点铺子开张。小的,小的的娘亲还去凑了热闹。据说当时这个铺子可厉害了,连福满楼的刘掌柜和金记醋坊的大小姐都亲自去道贺。”
镇上铺子开张?怎么他不知道?李昌眉头一皱。
一旁的师爷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镇上但凡有人铺子开张,或是有钱人家娶媳妇儿生孩子,都会到衙门里来,请李昌这个县太爷赏个面儿出席。
出席是假,其实送礼才是真。
看来这个糕点铺子的老板,不是个外地人不懂事,就是个愣茬儿故意跟县太爷过不去了。
师爷袖着手,看好戏地抿了抿嘴,知道这个糕点铺子的老板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因为,县太爷,看他不顺眼了。
小衙役没发现李昌和师爷的微妙表情,还在独自神秘地说着:“不光如此,小的还听我娘说,就连福满楼的少东家,都亲自送了一尊金光闪闪的大财神爷呢!那个头儿,得,得有这么大个!”
小衙役就像是亲眼看到似的,用手比划了比划,居然有自个儿半个身高高!
要是让林媛看到了这样的滑稽场面,只怕真的要笑弯了腰。
福满楼少东家送的财神爷啊!就算只有巴掌大小,那也是绝顶的荣耀!
大堂里不少听说了的人也跟着嘁嘁喳喳起来,纷纷诉说着自己或听说或亲眼所见的事,都说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别人的是假的。总之,是越说越离奇,越说,稻花香的老板越是神奇。
而大堂上的李昌,此时却是一身冷汗浸透了官服。师爷也是捏着袖子擦起了冷汗。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不满稻花香的老板不来报备的,这些好了,幸好没有去找人家的麻烦,不然,这顶帽子能不能继续戴下去还真是难说!
“那糕点铺子叫什么名字?老板是什么人?可有什么背景?”李昌拍了拍桌子,赶紧问道。
几个小衙役没想到李昌会真的对它感兴趣,赶紧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李昌抹了抹额头,自言自语:“稻花香,姓林的小丫头?镇上的有钱富贵之家有这么个人吗?”
一旁的师爷迷茫地摇了摇头:“不光是镇上,好像底下村里也没有哪个有钱人家是姓林的。”
这可怪了?
李昌敲着桌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初夏征第一次闯入李府让他找人的时候,身边曾经跟着一个小姑娘的!
难道,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个姓林的小丫头?
小衙役突然补充了一句:“老爷,我今儿还听我娘说了,说是那个稻花香昨晚上遭了贼,今儿都不开张了呢。我娘还说要去买点糕点回来给我吃呢,这下买不到了。”
遭了贼?
李昌大惊,终于明白为什么夏征要让他找大偷小偷了,敢情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快快,师爷,召集人马,去把镇上所有的小偷都给老爷我抓起来!哦对了,再备上一份厚礼,我,我要亲自去稻花香慰问一番。”
师爷虽然不清楚夏征的身份,但是上次他骑马闯了李府的事可是清楚的,自然也知道夏征身份不一般。赶忙就招呼着大家快去办事,从库房里挑了礼物,跟着李昌赶忙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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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题目很难吗,都没人回答呢~
大强子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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