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林媛夏征了,就连刘掌柜和几个小伙计都呆了,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居然敢来找林媛比试厨艺,说他什么好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刘掌柜哈哈一笑,对林媛道:“怪不得这孩子一进门就给咱们家的饭菜挑错,原来是为了逼东家你出手呢!”
林媛也忍不住乐了。
“比赛比赛,跟他比,老头子我来给你们当裁判!”楼上,老烦激动万分的脸探了下来,看着年轻小伙子兴奋地问道,“嘿,小子,你也会做菜?手艺怎么样?我可告诉你啊,别看这小丫头片子平平无奇,她手艺好得很呢!你可一定要拿出看家本事来,把她给打败了知道不?帮老头子我出这口恶气!”
老烦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举着的大鸡腿,拿眼睛狠狠地剜了林媛一把,看你还敢不敢不给老子吃糖!
林媛无奈地扶额,老烦岁数大了吃糖吃多了不好,她只是跟小林霜夏征几人达成了共识不许他多吃而已,结果就被这老头子给记恨了好几天了。这不,现在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年轻小伙子才不管老烦为什么支持自己,挥着拳头嘿嘿笑着:“放心吧您的,我一定会让她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
老烦举着鸡腿回应:“好样的!”
夏征扬眉悠悠地来了一句:“等下不许吃媛儿做的菜。”
“不要啊。”老烦顿时蔫了。
跟夏征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媛笑着应了年轻人的挑战:“既然都要比赛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年轻人一边捋袖子紧腰带,一边活动着胳膊腿儿,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小爷我在家中排行第二,又生的肤色白皙,承蒙各位美人抬举,赐了小爷我一个雅号。你就叫我白二爷吧!”
林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白二爷,还雅号,真是自恋地够可以了!
“好了白二,别废话了,既然你要比试,那就由你来定比赛规矩吧。”
“小爷我不叫白二,叫我白二爷,白二爷!”
直接无视掉还在举着拳头抗议的白二,林媛回头嫣然一笑:“不说规矩?那好吧,我回去算账了,身为东家要做的事可是很多的,我就不陪你在这儿玩了。”
为了给自己正名而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白二终于嘎的一声停止叫嚣,脸变得比猴子还快:“别别别,我说!”
白二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本就不大的桌子之间的缝隙里装模作样地来回踱着步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为厨者,刀功、勺功、抽糊、宰剔为基本功,既然刚刚已经说到了你们这土豆丝切得不够到位,那白二爷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你们演示一番什么样的土豆丝才是粗细均匀堪称上品的土豆丝。”
说完,白二冲林媛抛了个飞眼:“怎么样?小姑娘,敢不敢跟二爷我比一比刀功?”
林媛挑眉,刀功?想当年她初入厨师一门时,光削土豆就削了一年,切土豆更是足足切了两年,而在之后的学习中,更是土豆不离手。
现在这小子竟然跟她比赛切土豆,还真是有趣。
“好。”
见林媛点头应下,白二嘿嘿一笑,忽而想起了什么,蹙眉,再次强调:“我不是白二,要叫我白二爷!”
刘掌柜办事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两盆大小合适且已经洗净了的土豆。
白二看着泡在水里的那些去了皮以后白白净净的土豆,忍不住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句:“你们这土豆怎么这么好?比我在京城见到的土豆还要好。哼哼,真是偏心。”
抱胸倚在柱子旁的夏征眼睛闪了闪,这土豆目前只有他种植,除了给福满楼和几个分店供应,他也的确往京城里送了一些。不过,也只限于宫中的御膳房。
这家伙既然这样说,就定然是从御膳房出来的了,只是,他怎么不记得御膳房里有这样一号人物?难道他离京的这三年里,御膳房也人才辈出了?
不过。
夏征挑了挑眉,御厨是专门伺候宫中皇族的,不能私自外出做菜。这自称白二的人不但出了京,还大言不惭地跟林媛比赛,看起来也不像是御膳房的人。他到底是谁?此来又有何目的?
白二的话,林媛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只是对于宫中的规矩她自然没有夏征清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白二捏起一只土豆,贱兮兮地笑了笑:“好滑啊!手感不错,嘿嘿。”
这飞扬的眉梢还有脸上荡漾的春光灿烂的笑容,看得夏征外焦里嫩,一只土豆而已,这家伙都能想歪了。
刘掌柜咳了咳,说了规矩,很简单,每人三只土豆当先切完且粗细均匀者为胜。待两人挑选出了合适大小的土豆之后,刘掌柜一声令下,便见二人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整个大堂里只能听到哆哆的刀板相碰的声音,两人手里的刀发出程亮的光,只看到两人的右手上下移动着,一根根被切好的土豆丝上下翻飞着。
大堂里的小伙计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们的手以及手里的土豆,不禁啧啧称赞。
林媛跟土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闭着眼睛都能切了。她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白二,只见这家伙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随意和不着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土豆,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缝。
而他切土豆的动作也十分熟练。其实切土豆并不简单,特别是削了皮在水中泡着的土豆,圆滚滚滑溜溜的,拿在手里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切了,还要切得粗细均匀,成丝成条。
看着白二手底下切出来的土豆丝,林媛唇角不禁一勾,怪不得这家伙敢夸口跟她比试,原来手底下也是有些本事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媛切土豆的动作故意慢了一拍,直到看到白二手里的土豆还剩下最后一点儿时才加快了动作。
“呼!”
切完最后一根土豆,白二就像是扔掉烧的滚烫的红炭似的把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给扔了出去,吓得一边守着看热闹的小伙计们呼啦一声就给跳开了。
“我完了!你……”白二一边喊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去看林媛了,一句“你呢”还未出口,就见到林媛已经优雅地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接过夏征体贴地递过来的帕子擦起了手。
白二吃味地撇了撇嘴,看了身旁凑热闹的小伙计们一眼,随手从一个小伙计肩膀上拽了条棉布巾下来嘚瑟地擦起了手,还不忘抬着下巴冲林媛挑衅。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向他切的土豆丝:“不错嘛,没瞧出来你还有点本事。”
白二把棉布巾往旁边一扔,倨傲地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哎不是,什么叫不错啊,小爷我切的土豆丝就只能算是不错吗?明明是非常好,特别好,贼好才对!”
林媛笑而不语,夏征更是撇过了脸,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嘚瑟地有些傻的小子到底是谁家的!
刘掌柜看了两人的土豆丝一眼,是很难下判断,他本以为就算两人的手艺一样,但是凭着林媛的能耐一定会比那小子快一些的,谁知两人竟然是同时停手,这可难为他了。
瞧着刘掌柜那一脸为难的苦瓜脸模样,白二难得的善解人意了一次:“这就犯难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掌柜的?哎呀我说,回头把你这掌柜的给辞退吧,小爷免费给你们用!”
林媛还没开口,那边夏征倒先点头了:“我看挺好,有免费的不用那才是傻子。”
林媛却不同意:“那可不行!就他那吹毛求疵的德行,我怕客人刚坐下,这家伙就得拎着尺子给人家量起来了。呦,客官,您今儿这胡子刮得可不干净啊,瞧,左边的明显比右边的长了那么一丁点儿啊!”
林媛一边说着,还一边学着白二刚刚量土豆丝的动作和语气表演了一番,都得大家差点笑岔了气。
白二嘴角抽了抽,居然觉林媛的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只是表情有些不到位。
刚要开口纠正,白二猛地拍了你自己脑门一把:“真是被你们气糊涂了!既然你这么说,好,那我就再拿着尺子量一量!”
说着,便从怀里再次抽出了那条软尺,果真趴在林媛刚刚切好的土豆丝面前细心地挑选起了粗细不同的两根土豆来。
林媛对这家伙的较真儿模样实在是无语了,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认真,她也不能落后不是?
“去,给我找根软尺来,我也给咱们白二爷量量他的土豆丝到底合不合格。”
林媛话音刚落,对面趴着的白二猛地抬起头来,一把将自己手里的尺子扔给了她:“还找什么尺子,那么麻烦!小爷的尺子就给你用吧!哼,虽然我从你的土豆丝里找不到瑕疵,不过小爷自信,你肯定也在我那里找不到不一样的!不信,你就尽管量吧!”
白二这话说得太满了,林媛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接过了他的尺子随即又给扔了回去:“你这话说得这么自信,我都不好意思给你挑刺儿了。不过呢,若是不给你找出点瑕疵来,只怕都是对你的侮辱。这样吧,我随便挑两根出来,你自己量好了,免得说我欺负你。”
林媛这话说得极快,手上动作更快。刚把那根软尺扔了回去,她就低头瞄了一眼眼前的一堆土豆丝,看似随意地从其中夹起了两根扔到了一旁的盘子里。
“喏,自己量吧。”
手一扬,盘子连带着土豆丝一起被她扔给了白二。
白二刚刚接住了软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盘子冲着自己的鼻子飞了过来,下意识地双手去接。可当接到了手里才发觉,那看似来势汹汹的盘子落手时其实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
瞧着盘子里两根晶莹透亮的土豆丝,白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这个小丫头给耍了!
“你,你耍我!”白二气呼呼地扔了视为珍宝的软尺,哼了哼鼻子。
林媛挑眉:“就当是报了那天你骗我的仇了,现在一比一抵消。”
“你。”白二一噎,没话说了,只好气呼呼地去看自己切的土豆了。
“我切的土豆还能有差?我可是练了好久的,真是……”一边嘟囔着一边仔细量着,量着量着,没声儿了。
林媛好笑地看着满脸尴尬地都不好意思抬头的白二,幽幽说道:“怎么样,还有何话要说?”
白二垂眸半晌,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在意和倨傲:“小爷我承认这局输了!”
夏征挑眉,这局?
林媛也被气笑了,敢情这家伙还是不认输,还想来第二局不成?
果然,白二把土豆往旁边一扔,冲林媛抬了抬下巴:“这才刚刚比试了一次刀功而已,做厨师不做菜怎么能行?来,我们比试做菜!”
这话一出,还不等林媛答应,一旁打着盹的老烦当先拍着手赞成了:“好好,就比做菜!我就说嘛,比什么刀功啊,切了半天还不是一堆生的?老头子我胃口不好,不吃生菜!”
老烦一脸的委屈,说好了让他来当裁判的,结果闹了半天只是切菜而已。切菜有什么好玩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要吃好吃的,吃好吃的啊!
跟夏征对视了一眼,林媛笑着应了:“好吧,反正今日我也没别的事要忙活,就陪你玩玩好了。这次我们……”
不等林媛说完,白二抢先叫道:“我来说比什么!”
这次夏征不同意了,挑眉瞅着他:“怎么又是你说了算?我说小白啊,再怎么说你也是男人……”
“什么小白!我不叫小白!”
“哦,对,小二啊!”
白二几乎要抓狂了,指着夏征和林媛的鼻子急得直嚷:“你们两口子,欺负人!欺负人!”
两口子?
这话夏征听得舒坦,当即拍板,高兴地说道:“好,这局还让白小二说规矩!”
林媛瞪眼,人家一句话他就媳妇儿卖了?!
这局说起来简单,其实也不简单。白二嘿嘿一笑,对林媛道:“小爷我听说你就是个农村里出来的小村姑而已,应该没有见过什么上佳的食材吧?既然如此,那咱们这次也不比试做什么鱼翅鲍鱼了,咱们就做猪,怎么样?别说小爷我欺负你啊,这猪肉可是最常见的食材了,就算你是个野人也应该会烤吧。”
呦,这么瞧不起她?
林媛挑眉,觉得这局比试比刀功还要有意思。
“好,猪肉就猪肉。”
见她答应了,白二一拍桌子夸道:“痛快!这样,一人一头猪,咱们就比一比,看谁能用这一头猪做出的菜式最多最新颖,如何?”
用一整头猪来做菜,这可得做出不少啊!
老烦眼珠子转了转,兴奋地都开始流口水了,好像面前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十个盘子,里边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美味。
土豆焖猪肉,东坡肉,京酱肉丝,炸猪肉,辣椒炒肉,土豆胡萝卜红烧肉……
呲溜!
老烦吸了吸已经流到下巴的口水,兴奋地挪了挪屁股,赶紧叫着让刘掌柜去准备两头最嫩最肥的小乳猪了。
不过还没等刘掌柜去找猪,林媛已经摇着手指拒绝了:“不行不行,这一整头猪我能做出至少百十来道菜,若是这样做下去,我这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这两只胳膊也要累得不能要了。”
“就是。爷可不舍得自己的女人摸那么多猪肉。”夏征撇撇嘴,第一个不同意,要摸也是摸他,怎能摸臭烘烘的大肥猪?
夏征一说这个,林媛居然突然地想起了自己当初做的那个梦,帅气的夏征变成了顶着猪头的长毛猪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林媛为什么笑了出来,夏征眉头一挑,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瞧你笑得高兴的,是不是看爷这么疼你心里偷着乐了?”
林媛一把将凑到眼前的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脸给推了回去,脸上笑容转淡,冷冷说道:“我在笑梦里的那头猪。”
夏征不知道其实那头猪就是自己,撅着嘴不满地哼了两声:“猪都能梦到?你今儿还是梦我吧,梦我吧!”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我还是梦猪吧!”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情话,刘掌柜和小伙计们早已经对两人这个样子见怪不怪了,纷纷转过头去谈论起了今日的天气,嗯,太阳很大,肯定很热。
但是白二却不了解啊,拍着桌子十分不满地叫嚷着:“喂喂,注意一下好不好?这里还有个单身的呢!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斜眼睨了他一眼,夏征随手把刚刚切土豆的菜刀扔了过去,那刀不偏不倚地正巧落在了白二面前的砧板上。
而他的手,好巧不巧地就在砧板中央!
我的个天!
白二吓得向后一仰,一屁股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夏征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看你孤单给你送个伴儿,怎么,还挑肥拣瘦?要不下次换只砍刀?”
白二倒在地上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两句,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头上的玉冠都歪到一边去了。
“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谈情说爱?我们先把正事办了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看他这态度如此诚恳,夏征嘴角一勾,十分“大方”地同意了。
不过林媛不同意了。
“还是刚刚那句话,一整头猪我能做出百十来道菜,我既没有功夫也没有精力跟你耗这个。”林媛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但是确切地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她坐在凳子上挪了挪身子,重新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坐好,开口道:“这样吧,我们还是用猪肉做菜,只是规矩我要改一改。”
白二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对于自己的厨艺他还是十分有自信,在听到林媛说自己能做百十来道菜时十分轻蔑地甩了个白眼,莫说他了,就是他师傅也不敢自诩能做百十来道,这丫头说起大话来真是比他还厉害!
不过即便如此,白二还是答应了林媛改规矩的要求,就先让这小丫头得意一番,等下看她怎么痛哭流涕地跪倒在自己脚下痛哭求饶!
“你说!”
林媛笑了笑,觉得刚刚的不适感好像又没有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说道:“还是一整头猪,我们每个人都从猪身上挑选一样东西给对方,让对方用这样东西来做菜。然后来比试一番,到底谁做的菜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上好佳肴。”
给对方挑选食材?
白二贼心眼儿一转,奸诈地笑了:“好,就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