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的身子只有花青瞳一只手那么大小,但其毛茸茸的尾巴却比它的身子大了两倍多,火红火红的一大团,柔软又蓬松。
小家伙大概是知道这个抱着它的少女就是它的主人了,因此用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并且很是乖巧地用脸蛋蹭了蹭主人的手心,小嘴一噘一噘的,隐隐露出脸上两个小坑。
花青瞳一愣,继而面瘫着脸道:“你也有酒窝,就叫梨涡吧。”真不愧是酒窝抓来的。
姬泓夜本来正在欣赏小松鼠和少女的互动,乍一听闻此言,脚下一个踉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他可是知道,他在少女心中,就是叫作‘酒窝’的。
少女亦抬头看他,并认真说:“它有一对小酒窝。”言下之意,它和你一样。
姬泓夜微笑,笑容僵硬,“好!这名字好听。”他深深地看了少女怀里的小松鼠一眼,嗯,好,他在少女心中的地位,和这只松鼠是一个级别的。
回京的途中,花青瞳与西门清雨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西门清雨十分喜欢她怀里的小梨涡,花青瞳便大方地将小梨涡送给她抱。
西门清雨抚摸着小梨涡,摸着摸着,眼睛突然就红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的模样像极了小松鼠,当时只觉得你很是可爱,但因心中私念,一想到你是崔氏的女儿,我便就不想多理会于你,现在想想……”西门清雨苦笑一声,然后又喟叹,“这小松鼠长的可真像你。”
花青瞳面瘫着脸默默地看着她,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娘,她便只是动了动唇,最后硬是忍下了反驳的话。
她淡淡地看了小梨涡一眼,虽然长的挺可爱,但是一想到它是酒窝送的,她就喜欢不起来。
而另一辆马车里,花正义将花辰撵到了别的车上,然后将花风染叫了上来,父女两个同乘一辆马车。
花风染心中莫明的紧张起来,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是天眷者了,便也镇定无比,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坐在花正义对面。
花正义盯着她云淡风轻的神色看了一眼,肃声道:“你娘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将你视若珍宝,疼爱非常,你竟对她下得了杀手,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花风染闻言顿时委曲万分,“爹,你现在知道我才是崔姨娘生的,你是不是也看轻了我?哼,西门清雨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她只是认为我是她的女儿才对我好,知道了真相后,她还会对我好吗?”
“所以你就对她下杀手?”花正义目光一黯,尽量让自己平声静气。
“不杀了她,难道等着她知道了真相羞辱我吗?在她的心中,我的份量还不如一个西门清霜,她一再阻止我去向西门清霜讨要天礼,西门家更是将我视若无物,这样对我的人,我何必对他们顾念亲情?爹,我是有骨气的!”她不以为错,反以为傲。
花正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心下却阵阵发寒,如此凉薄的心性,大神何故选中她?这样的人,真是天命之女吗?
“大神呢?”花正义突兀地问。
花风染一愣,神色茫然,什么大神?
花正义脸色倏地一变,瞳孔狠狠一缩,花风染竟连大神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真的得大神垂青?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想通此关窍,花正义看向花风染的目光越来越暗沉,越来越危险。
花风染犹不自知,还微讶地问:“爹,你说什么大神?”
“没什么。”花正义却陡然平静,淡淡说了一句,便闭目不再言语。
花风染暗暗拧紧眉头,心跳无声加快,莫明不安。
“哥哥,昙花怎么样,还是很虚弱?”马车到了候府,花正义刚一下车,便听到少女呆板软糯的声音。
花正义猛然回头,眼神震神莫明。
随后紧跟下了马车的花风染蓦地浑身一僵,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瞬间爆炸开来,大神,大神,花正义说的大神,就是昙花吧!
花风染僵在原地,心不断地往下沉。
“还是很虚弱,咱们回去一看便知。”花辰点头说道,表情凝重。
眼见着兄妹二人和金城云深主仆说着便走,花正义眸色变幻不定,遂举步跟上。唯有花风染站在原地脸色忽青忽白。
花青瞳的大床上,西门黑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打着呼噜,睡的好不香甜,墙角里,花青瞳的那只洗脚盆里被填了土,浇了水,枯萎的昙花被埋在里头。
花青瞳几人一回来,西门黑便听到了动静,猫眼警觉地睁开,黑毛倒竖,是不是金城大魔头也回来了?
他一双猫眼里皆是惊恐不安,当看见金城云深果然掀帘而入时,它一个跳跃,从床上跃起,化作一道黑影直奔花青瞳而来。
但当到了近前,看到花青瞳怀里的红色小家伙时,西门黑迅猛的身形蓦地一顿,双眼瞪的滚圆,全身黑毛炸起,连连后退,鼠,鼠,鼠……有鼠。
虽然眼前这只是一只松鼠,但是,看到它,就会让它遏制不住地想起那些灰老鼠,天呐,要猫命啊!
金城云深见状,顿时笑弯了一双眼睛,他温柔地看着西门黑,“大猫咪,最爱你的人还是我啊,快到我的怀里来,几天没见,你想不想我?”
西门黑大脸一萎,表情麻木地看向他,大魔头你什么时候滚啊,为什么又回来了?
但是,在金城云深越来越温柔的笑容和目光注视下,西门黑竟一脸绝望地朝金城云深踱去,然后认命地窝在他怀中。
金城云深抱到了大猫,笑容不断扩大。
而那边,花辰和花青瞳已经走到了昙花旁边,“若不是我与它有契约在,还能感受到它的微弱生机,看它这副样子,真的会以为它已经死掉了。”
花辰皱着眉头说道。
“它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因为我的毒?”花青瞳也不解地说。
“不会是因为你的毒,应是有别的原因。”花辰摇头。
“哼,那就是因为它帮助了花风染,所以连天都看不过去,所以惩罚它了。”花青瞳冷冷道。
“别瞎猜,它总有醒来的一天,到时候咱们一问便知,或者……”花辰看向西门黑,“西门黑,你来说,昙花是怎么回事?”
西门黑将脑袋往金城云深怀里埋了埋,假装没听见花辰的问话。
花辰眸色顿深,回头摸摸妹妹的头,道:“西门黑知道原因,可是它不想说,瞳瞳别乱想,这件事定然有内情。”花辰说着,将昙花收入体内。
“早知道昙花这么没用,我就不把它给哥哥了,这下好了,哥哥和它契约,等于契约了一废物。”花青瞳面瘫的脸,目光沮丧。
“不,昙花很强大,它只是出了些意外而己,哥哥要谢谢瞳瞳,因为昙花一定会醒来的,它的强大,无法想象。”花辰忙安慰她道,正在这时,花正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此,“你把昙花送给你哥哥了?昙花原本选中的人是你?”
花正义双眼死死地盯着花青瞳。
花青瞳回头看他,冷漠道:“你管不着,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是昙花自己要跟我的,可不是我偷了你的花。”
花正义顿时气结,双眼怒瞪于她,却终是没有动真怒,此刻他的心中早已是掀起了千层浪。他心底隐隐有一丝欢喜在淌过,若说这丫头才是天命之女,他才觉得此事靠谱,而不是如花风染那样,让他心中疑虑重重。
见少女和少年都对他极为冷淡,花正义也不恼,而是问:“你为什么要把昙花送给你哥哥?”
花青瞳看了看他,不愿搭理他。
花正义又问,“为什么把昙花给你哥哥,而不自己留下?”
花青瞳顿时不耐,回头瞪了他一眼,“因为我不喜欢它,看见它就像看见你一样。”
花正义脑门儿顿时狠抽几下,一甩袖大步离去,他边走边面部抽搐,再不走,他会被那丫头气晕过去,而就在此时,他隐隐又听到那丫头的声音:“哥哥,花正义让我气跑了,你说他会不会气吐血啊?”
少女的声音隐含快意。
花正义本来不想吐血,但听到这句,他真的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但他转瞬就是脚步微顿,因为他看到花风染正面色扭曲地站在不远处,她想来也是听到了少女的话,此刻正死死瞪着里面。
花正义目光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从她身边大步走过!
花风染神情萧瑟地看着他的背影,果然因为昙花他才对她另眼相看的,如今发现昙花认定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估计花正义再也不会重视她了。说不定还会后悔将天石给她。
花风染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如同潮水一般将她的理智淹没,她血红了双眼,扭头死死地盯着里面,花青瞳,又是花青瞳,原来昙花真正认定的人是她,又是她!
花风染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她的一切不顺遂都是从花青瞳回来后开始的,花风染想到此,不禁对崔姨娘恼恨无比!
若不是崔姨娘出注意让花正义将花青瞳接回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更甚至,若十六年前崔姨娘再大胆一些,直接将花青瞳弄死了事,岂不是更省事?
花风染越想越恨,不由就双眼血红地朝幽兰居走去。
崔姨娘如今的日子过的连狗都不如,她整日恍恍惚惚,一次无意,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恐怖模样后,她吓的晕死过去一回后,再醒来就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痴傻。
听到有脚步声隐隐走来,崔姨娘发出‘啊’地一声短促叫声,便惊恐地缩着身子直往墙角里躲,同时双眼惊恐不安地看向来人。
此刻她浑噩不知事,也认不出花风染,直躲在角落里看着她瑟瑟发抖。
花风染眸色晦暗地盯着她,过了好半晌,她忽地笑了,“你看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想让你的女儿当嫡女,那就把事情做彻底啊,为什么还要留着花青瞳的命呢?当年夭折一个姨娘生的庶奴是多容易的事啊,你为什么不做?
你没弄死她,所以现在你看看你的样子?只是可怜了我,我花风染是命格奇特的穿越者,怎么就摊上你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生母,真正是可笑,若说从前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但现在看来,你除了会成为我的污点和累赘外,再一无是处!
别怪我心狠,实在是,我对你没有感情啊!”
崔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她。
花风染笑着,说着,脸色上的神情渐渐冷漠到极致,她厌恶地盯着崔氏,并不动作,她发间的七色堇却已飞出,“就让你死在我的天礼下吧!”
“让这个女人死吧。”她淡淡地说道,“我是我的第一个心愿。”
七色堇的花瓣缓缓飞出,美丽无害的花朵瞬间喷发出无尽杀机,美丽的七色光芒汇聚成一线,凝成锋利的锥刺,猛然刺向崔氏喉咙。
噗哧!
肉体被刺穿,鲜血疯狂喷涌而出的声音响起,花风染看也没看一眼,兀自将七色花收回发间,“别怪我,怪只怪你自己出身太卑微,帮不到我。”
花风染脸色微微流露出些许复杂,眼神却依旧冷漠的彻底,“你死了,我就解脱了,等我离开这里,去往另一片大陆后,我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开始,那个时候的我,一定要受万众仰望,将花青瞳狠狠地踩在脚下,肆意折磨!”
她眼中迸射出无比灼热的光芒,兀自说着,蓦地听到‘嗬嗬’的喘息气,她一回头,见崔氏双眼诡异地发亮,正一手捂着喉咙,死死盯着她,剧烈地喘息。
她用力捂着喉咙,但被洞穿的喉咙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鲜血咕嘟咕嘟的往外流,崔氏脸上的痛苦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扭曲,换着一般人,被洞穿喉咙的霎那就应该死去了,但崔氏却受尽痛苦,迟迟无法死亡。
花风染惊讶地微微瞪大双眼,“你居然没有立即死?呵,果真是贱人贱命!”
看着崔氏如此痛苦,她不仅没有恻隐之心,反而还幸灾乐祸。
崔氏在喉咙被洞穿的霎就恢复了清明,她也是震惊于她的亲生女儿要杀她,但很快,这份震惊便被无与伦比的痛苦取代,生不如死!
恍恍惚惚间,崔氏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游窜,正顺着被洞穿的喉咙,缓缓地向外攀爬。
崔氏猛然瞪大双眼,眼球狠狠突起,看起来更加痛苦。
渐渐的她的喉咙已经不再有鲜血流出,一只姆指大小的黑色软体肥虫从崔氏喉咙的血洞里探出头来。
它东张西望,可怖的头部令花风染发出‘啊’地一声凄厉尖叫。
至阴体对于这种神物,有着本能的恐惧。更别说这黑色肥虫子长着一张妖异的人面,五官俱全,而那人面的脸上,密布了蓝色的纹路,看起来诡异狰狞,阴森如鬼。
花风染此时此刻骇的几乎魂飞魄散,因为那鬼物从崔氏的喉咙里爬出,此情此景,鲜血和死人的渲染,让眼前的场景更添几分地狱般的阴森恐怖,简直瘆人至极。
“救命啊!”她忘了自己天眷者的身份,她忘了骄傲,她想逃,但双股战战,根本就迈不开腿,因那鬼面虫正看着她,她的力气也仿佛被恐惧抽干。
鬼虫那双妖媚的双眼,正望着她!
不,不要看着我!
花风染内心嘶吼,抖成糠筛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被那鬼面虫如此盯着,她有种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对方吞噬的恐怖感觉。
忽地,她觉得下腹一阵湿热,骚臭的尿液转瞬便浸湿了下衣。
她竟吓到了失禁,可她此刻根本就顾不得这些,而那鬼面虫,在她失禁之后,终于别开了脸,脑脑缓缓往崔氏的喉咙里缩了缩,发出‘叽’地一声尖叫,它被那骚臭味熏到了!
而崔氏则微昂着头,双眼瞪的大若铜铃,眼内的痛苦已形成实质,明明已经是该死透的身体,此刻却因为那虫子的原因而不得不承受这非人能够承受的折磨。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喉咙里爬出来,探出头,又缩进来,对方将她的身体当做进出随意的场所,仿佛自己的身体就是它的安乐窝。
……
“幸好候爷没有被欺瞒到底,损失一块天石到是没什么,万幸的是咱们没有把神物也交出去。”朱正德听了花正义诉说,知道花青瞳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而并非花风染,庆幸无比地连连说道。
花正义冷笑一声轻轻摇头,“依神物的神异长相,恐怕咱们就是把神物给她,依她的心性也不敢接手。”
朱正德闻言一愣,然后赞同点头,“候爷说的没错,神物长相神异,别说一个少女,就是你我这样的人,当初不也是被险些吓破了胆!”
而就在二人谈说时,幽兰居的方向突地传出一声尖锐的‘叽’声。
那声音隐隐传递出不悦又愤怒的情绪。
花正义和朱正德却是双双脸色大变,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神物有变!”
说时,二人飞快往幽兰居而去。
而同时间,苍翠居里,花青瞳几人也听到那明明不高,却似能震碎人魂魄的叫声,“这是什么声音,听着很凶残,给人的感觉很是不舒服。”花青瞳皱了眉头说。
“好像是从幽兰居里传出来的。”花辰目光闪烁,一个意识隐隐从心底升起,“这个声音不同寻常,我隐隐觉得这种叫声只有一种东西会发出,但是又想不起来。”
而一旁正在抚摸西门黑的金城云深却迟疑道:“金城家有一些古籍,我隐隐看过,古时有一种神物名唤阴龙,每一个时代,只有一头阴龙和一头阳龙。
阴龙发出的声音便类似如此,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但若能得阴龙认主,长相丑陋如鬼,性情残暴的阴龙便会对主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它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灵魂奉献出来,以讨主人的欢心。
而反观长相喜人,声音宛如天籁的阳龙,它看似温和,实则高傲,看似美好,实则自私,所以,在上古时,阳龙反到不如阴龙更讨人喜欢。”
“他说的没错,那叫声就是阴龙的。阴龙的成长环境极为苛刻,它只能寄生在天生至阴体的女子体内成长。”圆圆的声音也传来,“想不到这花府竟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大秘密,阴龙的消息却是走露出去,别说是东大陆,恐怕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疯狂。”
……
崔氏从来不曾想,有一天死亡对她来说,会成为最大的奢求,如果说喉咙被洞穿,呼吸不能,胸腔快要疼的爆炸,甚至感受鲜血流光都让她生不如死的话,那喉咙里蠕动不止的东西简直让她神魂欲裂。
她的身体里有什么?那东西竟是一直住在她的身体里吗?
众人赶到时,就见花风染已经吓失禁,空气中一股尿骚味,而崔氏高高昂着头,喉咙上的血洞里,一只长相阴森恐怖的虫子正轻轻蠕动。
嘶!
众人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虫子那鬼蜮一般的人面时依然头皮阵阵发麻。
而那虫子,此刻竟又缓缓地蠕动出来,诡异的人脸四下搜寻,最后定格在花青瞳身上。
被一只长着人脸的虫子盯着是什么感觉?被一只从人的喉咙里探出头的鬼面虫盯着是什么感觉?
花辰脸色一变,额角骇的浸出一层薄汗,闪身飞快挡在妹妹面前,生怕那虫子会对她不利。
这时,虫子微微转动鬼脸,疑惑地看向花风染的心脏处,然后又看向花青瞳,它恐怖的脸上蓦地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它真的笑了,笑了,没有牙齿,黑洞洞的嘴巴里什么都没有,却给人一种似能将所有人都吞噬,甚至连天地都难逃的大恐怖!
“叽!”它突然朝花青瞳发出啸音,声音穿耳,但花青瞳竟隐隐明白它所表达的意思,似乎并非是恶意。
她从哥哥身后探出头,面瘫着脸好奇地看着它,心想,这只虫子真是不讲究,居然住在人的喉咙里。
虫子也看着花青瞳,张着嘴巴笑意欢畅,仿佛十分开心。
事实上,它之前之所以盯着花风染,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花风染心脏处一缕让它很舒服的气息存在,它暗暗判断花风染是不是它即将要选择的主人,但是在花风染竟被吓尿了后,它心中狂怒不止。
直到花青瞳到来,它才发现,原来让它舒服的人,不是那个骚臭不堪的女人,而是另有其人。
而花风染的心脏处,曾被花青瞳下了罗天锁魂的诅咒,自然留有一丝花青瞳的气息。
它盯着花青瞳看了片刻,见她目光虽有波动,却并没有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心中顿时大为舒爽,对花青瞳的好感直线上升。
花青瞳却对它有些嫌弃,因为,它竟是寄居在崔氏的体内!
而就在这时,鬼面虫竟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它从崔氏的喉咙里爬出来,‘Z’立而起,一张鬼面朝花青瞳爬去,众人连连后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而虫子,绕过所有人,脑袋向一边一偏,挡在花青瞳身前的花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推,退向一旁,然后,虫子爬到花青瞳脚边,缓缓地拜了下去!
立时,气氛一静!
花正义和朱正德眼中连连精光爆闪,激动的剧烈颤抖。
而花辰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闪过强烈的狂喜。
金城云深也是一愣,瞪的溜圆的眼睛满是惊讶狂喜,它它它竟认主了!它它它认了我们秋殿的人为主!
不知为何,在那神物朝她拜下的瞬间,花青瞳的心脏就是狠狠一颤,它竟管丑陋吓人,给人的感觉也极为不舒服和压抑,但是,在它拜下去的那一刻,花青瞳就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种冲动无关于悲伤和喜悦,她就是想哭。
但是她没哭,只是默默地看着它,心中因它之前寄生在崔氏体内的那点嫌弃已荡然无存。
花天义,朱正德,花辰,金城云深,辛吉,都焦急地看着她。
他们不敢出声,阴龙认主,要其主人自行接受才行,若有旁人催提醒,必会使得阴龙狂性大发,这是阴龙认主的禁忌。
古时,也有人因畏惧阴龙的恐怖,所以一时失态拒绝阴龙,阴龙被拒后,它偏激暴躁的性情会使它悲伤绝望至极,继而发出毁天灭地之能,杀尽周遭一切,除了它认定的主人它永远不会伤害外,其他一切皆逃不过它的杀机。
当一切被它毁灭后,它便自绝生机,泪洒天地,从此消失在此番天地间。只到漫长的岁月后,新的阴龙诞生。
花青瞳望着它沉默,众人的神情越来越焦急,都恨不能替她答应。
在静默的等待中,阴龙浑身渐渐散发出阴冷暴燥的气息,花青瞳感受到从它身上流泄出来的一丝决绝,她的迟疑,让它隐约生了死志,若她拒绝,它必毁天灭地,自绝当场。
真是奇怪的虫子!花青瞳默默想着。
然后她蹲下身,伸出手,掌心向它摊开!
“叽!”阴龙气息一变,‘倏’地射向她,花青瞳手一抖,只觉得掌心被一团冰冷柔软的触感占据。
呼!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齐紧张程度,竟是宛如经过一场大战。
花风染涕泪糊了满脸,身下骚臭一片,她呆呆地看着花青瞳手心的虫子,缓缓朝后退了退,她隐隐有种感觉,这虫子,就是她的克星,她要离它远远的,远远的。
她恐怖那虫子的同时,心头竟隐隐又不可遏制地生出贪婪的欲望。这只虫子应该十分强大,若它认她为主,说不定她就可以轻易杀死花青瞳。
但是一想到她是从崔氏体内爬出来的,她又不由得心胆欲裂。
一边贪婪着,一边恐惧着,目光竟死死地盯着花青瞳的掌心,她恶意地希望,下一刻那虫子如对待崔氏那样对待花青瞳。
她的恶意太强烈,强到花青瞳和虫子都朝她望来,花风染一对上那虫子恐怖的鬼脸,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向后缩去。
而崔氏,终于在看清了那虫子的模样时,就‘咕’地一声咽气了,她是被吓死的。
临死,她都死死地瞪着花风染,其中的悲痛和怨恨交织眼底,成为永恒。
没人理会花风染,他们从幽兰居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看向少女。
花青瞳眼中没有一丝喜色,虽然她一时心软接受了虫子,可是虫子不讨喜的外表还是让她心中毛毛的,她看了它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虫子只默默看着她。
花正义和朱正德走在最后,他们看着少女的背影,朱正德心中暗暗唏嘘不已,“当初我去接她回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丫头性情古怪的很,一路上什么也不多问,就一声不吭地跟我们走,路上,我们遭遇那大虎袭击,被不知名的天眷者所救,当初我还四下寻找那名天眷者的踪影,但现在想来,当时救了我们的人,就是她吧!亏这丫头当时还面瘫着一张脸,乖乖任我喝斥,真是……”
朱正德说到这里,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又感慨非常。
“哼,这丫头坏的很。”花正义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丫头是有气死他的本事啊。
朱正德无声一笑,很是同情地看了花正义一眼,“候爷,您以后好好表现,说不得能得到她的喜欢呢。”
花正义僵冷了脸一言不发,看着花青瞳张口欲言。
花青瞳看也没看花正义一眼,她仿佛没有看到花正义欲言又止的神情,便与哥哥们一起回了苍翠居,几人刚回到房中,就听到一声幼嫩的惨叫声传来。
待众人进去时,就见西门黑正一脸凶恶地挥舞着前爪,肥厚的肉垫将一团娇小的身影‘啪’地煽飞了出去,威严的猫脸上全是狰狞嘚瑟的笑意。
小松鼠被拍飞到地上,看到主人回来,它霎时朝花青瞳怀中窜了进来,昂着头,水灵灵的丹凤眼看着花青瞳,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哒啪哒’地往下掉,小脸一鼓一鼓地无声抽泣,可怜至极的小模样令人心碎,它完全不知道大猫为什么欺负它,心都要碎了。
西门黑高傲地站在床上,作恶被逮了现形,它呲牙狞笑的表情缓缓僵硬并定格,以一种诡异的表情对着众人。
“大猫咪,小松鼠很好欺负对吗?”金城云深笑眯眯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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