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酒师

作者:蓝牛

  每逢元宵花灯会,县城里的宵禁都会在这天解除,让百姓尽情欢乐。所以各地赶来县城的人也非常多,人来人往,越到夜晚人越多,人挤人,很容易就挤丢了。

  梁玉娘和常月荷跟窦清幽牵着手,防止走丢。

  梁三智和梁大郎和窦三郎陈天宝领着窦小郎长生几个小的走前面,梁大智和梁二智,梁二郎就走后面。

  常月荷一边这看看,那摸摸,一边跟两人讲着她在外面看的花灯会多热闹热闹,都有啥样的花灯,“那些猜灯谜的花灯,只要猜中了灯谜,就能把花灯拿走!咱们也去猜猜!看二郎哥和窦三郎能不能猜中!”

  梁玉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热闹,看她兴奋像个出笼的小鸟,窦清幽目不暇接很是高兴的样子,就笑着跟俩人一块看灯。

  “前面有舞龙的,我们过去看看!”梁大郎个子高,远远就看见了,指着前面,喊众人一块。

  不是这样的节日或者庙会,很难看到舞狮子舞龙的,尤其是舞龙。看其他人都往前挤,他们一行人也随着人潮往前。

  长长的一条金龙,顶着炫彩漂亮的龙头被舞龙的人挥舞的活灵活现,追逐着前面的龙珠。这一出舞的是金龙戏珠,旁边叫好声不断传起来。

  窦清幽见看不着,“不如我们找家茶楼上去!在下面太挤了!”

  梁大郎看看旁边不远就有茶楼,但已经人满为患,“你们在这别动,我和二郎先去看看能不能挤个位子。”

  梁大智应声,让他们去。

  两人刚走,突然路边有人摔倒,嘭倒了灯油,落在花灯上,一下子轰然着火。都挤着看舞龙,没注意。还是对面茶楼上的人看见了,指着大叫着火了。叫了好半天,火势着起来了,才有人注意着火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快跑啊!着火了!”

  “救火!”

  挤在一堆的人霎时乱了起来。

  “四妹!”窦三郎紧抓着窦小郎,立马就伸手去抓窦清幽。

  梁大智和梁二智也被冲击的挤在后面,叫喊着,“三郎!别跑看乱了!别跑乱了!”

  梁玉娘看有人故意挤着她们三个女娃儿,顿时惊觉不好,“四娘!月荷姐!”伸手去抓窦清幽。

  常月荷却被烫了下手,痛叫着松开窦清幽。

  “三哥!大舅!二舅!”窦清幽虽然比同龄的女娃儿高一些,这一年尤其蹿高了不少,但在人群里也还是个半高的娃儿,常月荷一松手,她就察觉被人大力的拽住,狠狠朝外拖曳。

  “四妹!四妹!”窦三郎急的大叫着,拼力的往这边挤。

  一个手帕从她脸上捂了下,窦清幽暗惊,急忙拼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脑袋昏昏沉沉,手脚也无力的不听使唤了。只感觉两个人架着她,直接把她带出了很远,耳边窦三郎和梁大智几个的叫声也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强咬着舌头,窦清幽一直强令自己保持清醒,闭着眼装昏迷。带她的人出了人群,直接抄小巷子七歪八拐,就带到一处地方直接给她扔在了地上。

  “就这么着了。”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却的笑了两声,“费那么大劲儿才把人弄来,只关个两天岂不是太便宜了。看这丫头子长得的确标致,要是弄出去,说不能卖个大价钱。”

  “她们可认识秦家的人,再说咱们也犯不着得罪秦家。”

  “秦家又能咋地!这种姿色去接客便宜她了!给她找个更好的去处!秦家还能为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天南地北的找?”

  两人说了几句,就商量好趁着今晚把窦清幽送出去,从她身上翻出来带的二两碎银子,拿着出气找他们的人,好把窦清幽弄出去。

  应该是对自己的蒙汗药很自信,把窦清幽关起来,就离开不知道干啥去了。

  窦清幽舌头咬出了血,借着钻心的疼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腰上带的有一根锥子,摸出来。想要爬起来,全身酸软无力的支撑不起来。拿着锥子朝大腿嫩肉的地方狠扎了两下。

  缓了几口气,强撑着爬起来,趁着月色的微光,摸到门口,开了下,门被锁着。摸了摸门脚下面,果然有个锁链,门脚垫在一块青砖上。

  她把锁链上的铁丝拧开,锁链打开,搬着门脚往上抬,想把门端掉。只是青砖上的凹槽太深,幸亏她拿着锥子,硬是把青砖下面剜了个小坑,青砖倾斜,沉重的门板也被端掉,一个斜斜的缝隙,刚刚够她小身子挤出去。

  出了屋子,可墙头她的小身板却够不着,翻不过去。

  看看这黑漆漆的院子,还不知道出去找人要把她卖走的劫匪啥时候再回来,咬咬牙,掀起裙子缠在腰上,就着屋旁的一棵树爬上去。

  树枝和屋顶还有些距离,窦清幽深吸两口气,非常不稳的站在树枝上晃悠着,屏住呼吸,猛地一跳,摔在屋顶上,紧紧抓住屋脊。

  瞪掉了几块瓦片,摔在地上啪咔摔碎。

  歇喘了几口气,窦清幽咬着牙关,爬上屋脊,朝另一头爬过去。

  可屋顶到墙头依旧有些距离,除非她奋力跳,现在却中了迷药,使不上力气。

  四下看看,远处有马车的车轱辘声传过来,窦清幽惊起,拿着锥子又朝腿内狠心扎了一下,借着那股难忍的疼劲儿,一跃从屋顶朝墙外跳。

  一丈半高,又是跳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窦清幽直接爬不起来了。

  听着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近,强撑着把锥子藏在衣服里,渐渐闭上眼。

  马车走到近前,赶车的车夫一看,顿时惊起,“哎呀!路上倒着一个人!”

  “哪的醉汉,绕过去。”车门口的少年直接道。

  “不是醉汉!像个小姑娘呢!”车夫朝车里回禀。

  长青回头看看闭目养神的公子,打开车帘子,“去看看是死的活的?”

  车夫下了车,上前查看,“还有气儿,只是昏倒了。嘴上手上都有血。”

  “公子?”长青询问的回头。这是又碰上麻烦事儿了。

  “你去看看。”

  见他依旧没睁眼,长青只得下了马车,过来看情况。

  这一看他就惊诧,疑惑的观察了窦清幽半天,“这小姑娘好眼熟!好像那酿酒的窦家的小姑娘!”

  听是窦家的小姑娘,容华睁开眼,撩起车帘子下了马车。

  长青看他也下来了,“公子!?”

  容华看地上的窦清幽,嘴边的血迹被抹了把,手指上像挖了地,又扎了不少伤,裙子在腰上缠着,裤子也上有血迹,皱了皱眉,“是窦家的。”

  “真是窦家的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会昏倒在路上,还伤成这样?!公子!我们救不救?”长青说着问道。

  容华点头,自然是救。

  长青就把窦清幽抱起来,放上马车。

  马车本就不算很大,窦清幽躺着占了一半,容华和长青坐进来,顿时有些挤。

  车夫赶着马车先回住处。

  窦清幽迷迷糊糊知道自己得救了,可她却不能这么被带走。三哥他们肯定都在找她,那劫持她的人扔下之后说‘这么着就行了’,要卖她是临时起意。那先前怕是想她关她几天,而她被关几天的后果,自然是名节尽毁。

  费力的抬起手,抓向一旁的人。

  容华闭着眼靠在车璧上,突然察觉衣摆被人抓住,睁开眼。

  窦清幽两眼沉的睁不开,只能伸手抓过去,请求先把她救醒,去告诉窦三郎他们。

  看她沾着血迹和泥灰的手抓在他衣裳上,容华眉头蹙了蹙,往旁边挪了下。

  窦清幽使力一伸手,就抓住他挂在腰间,垂在腰侧的弯月玲珑佩上。一股灼热感传来,她手上一痛忙垂下手。

  容华也瞳孔猛地一缩,目光紧盯着腰间的弯月玲珑佩,它正在隐隐闪光,贴着身侧的一边,也突然察觉热感。伸手捏住玲珑佩,还有余热在,隐隐的光也还在,锐利幽沉的目光落在窦清幽脸上。

  “公子?”长青扭头疑惑的唤他。

  容华回神,神情也恢复淡冷,只目光幽深的看着窦清幽,吩咐,“叫个医婆,她身上还有其他伤。”

  长青有些诧异他怎么突然关心起窦家姑娘,不过还是恭敬的应声。这窦家姑娘还真是可怜!这个样子,像是被人劫持了自己逃出来的。

  很快到了容家别苑,长青伸手要抱窦清幽下车。

  容华已经伸手把人抱起来。

  长青两眼惊疑的看着,伺候的丫鬟公子都不让近身。

  “吩咐准备热水,叫大夫和医婆来。”容华说着,抱着窦清幽下车,直接送进客房里。

  别苑里伺候几个老人儿看着也是惊疑,不过还是按吩咐急忙去办差事。

  大夫好找,医婆却是不在家,只能是别苑里伺候的管家婆子给窦清幽脱了衣裳检查,“这小姑娘身上有个锥子,腿上被这锥子扎了三下,留了不少血,那伤怕是要留疤。”

  容华看向大夫。

  大夫忙道,“这女娃娃只是中蒙汗药口中流血是她咬破了舌头,手上的伤是铁线所扎,都无大碍。但摔的狠了,需得好好调养。至于腿上的伤会留疤……”他虽然年过半百,却不能去检查这小女娃儿身上的伤处,看不见。

  容华看向长青,“让人回去拿我的祛疤药膏来。”

  长青有些狐疑,不过想窦家酿制的果酒很受欢迎,公子可能只是想要拉拢窦家,毕竟秦家也想插一脚,又是他们家先跟窦家买卖的,应了声出去。

  管家婆子给窦清幽清理的伤口,上了药。

  蒙汗药解开,窦清幽也清醒了,看她躺在雕花床上,摆设雅贵,抬头看一个穿着绸布通袖袄的婆子,“谢谢你们救了我。”

  管家婆子笑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公子。”

  窦清幽迷迷糊糊中知道,“能不能麻烦婶子,代我跟你家公子道谢,我哥和舅舅还在外面找我,这会找不到估计该报官了。”

  管家婆子一听,让她等会,出去回禀。

  片刻后,容华进屋来,“窦姑娘醒了!”

  看竟然是他,窦清幽愣了愣,“容大公子!?”

  容华点头,“你的伤势无碍,只需修养些天即可。我已经让人去找你家人报信了。”

  “多谢容大公子了!”窦清幽忙道谢。

  “不必多谢。”容华说着,再次打量她。

  艳红色绣花皮袄,头发绾起来两个垂髻,戴了两串绢花,白皙精致的小脸因为失血受伤更显苍白的几乎透明般,一双清幽的眸子沉静却不失灵动。纤弱的小身板,看上去也才十岁的样子,被劫持了却不害怕,能自残醒药,还逃出来。

  见他目光似是无意的打量,窦清幽也看着他。再见这个容华,依旧让她忍不住挪不开眼。俊男美人见过太过,却都不如眼前的这个容华。长的俊美若仙,一身月白色宽袖直裰更添气质。气度风华,如玉如翠,翩翩绝世公子。

  见两人这么对着打量起来,管家婆子轻咳一声,“公子!这位姑娘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容华清淡的目光依旧落在窦清幽身上,尤其她露出来外面的手,之前沾染了血。

  窦清幽的手已经被清理干净擦了药,伤处不重,没有包扎,纤细白嫩的葱指上道道伤痕,红肿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容华,“容大公子不是家住府城的,怎么会在正阳县?”

  容华眸光微黯,“祭拜一个人。”

  窦清幽还以为他是来正阳县看花灯会,今年说的是正阳县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年,一下子问到了这上面,就不说话了。

  “窦四姑娘怎么会昏在路上?”容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窦清幽皱了皱眉眉头,简单解释了她被人劫持逃出的事。

  外面窦三郎和梁三智,梁玉娘几个已经过来,“四妹!?”

  “三哥!三舅!我没事儿!”窦清幽看到他们,连忙解释。

  窦三郎猩红着眼,看到她真的没事,这才狠松了口气,万分感激的对容华行礼,“多谢容公子大恩!他日我定当报答公子!”他们就只兄妹三个,要是四娘出事,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是窦四姑娘自己逃出来的,我只是带她回来治伤。”容华微微颔首,不居功。

  窦三郎还是感激他,没他出手相救,四妹再被歹人抓回,后果难以想象。

  窦小郎两眼红肿的依偎在床边,“四姐!劫持你的人是谁?我们去报官!”

  常月荷也喊着一定要报官,“竟然公然强抢劫持民女,一定要报官,抓住他们!他们现在估计还没跑掉呢!你还记得地方吗?”

  梁玉娘上来握她的手,看她手上全是扎伤划伤的,也忍不住掉眼泪。

  梁三智也谢过容华,问他是在哪个地方救的窦清幽,要报官,带人找过去。

  容华看看窦清幽,叫来长青,“带着人先回去找找,至于报官,等逮住人再说。”

  窦三郎只一下就想明白,四妹自己逃了出来,只怕那歹人发现人跑了,他们也肯定跑了。今儿个花灯会人又多又杂乱,茫茫人海去哪找?直接报官说四妹被劫持了,即便逃了出来,也会对她名节有损。

  又朝他作揖谢了一遍,看看窦清幽说一声让梁玉娘和窦小郎几个留下,和梁三智就随着长青找回去。

  不多时梁大智和梁二智,陈天宝,梁大郎梁二郎一行几个也被带了过来,见了窦清幽,都松了口气,也都知道报官怕是无济于事,还有损窦清幽名节,梁大智和梁二智几个随着出去找劫持的歹人。

  只是找了一圈,也打听了,却是根本没找啥人。那一处的院子也常年没人住,一直空着的。

  一无所获的一行人,都难忍心头怒愤,回来问窦清幽情况。

  “开始他们只想劫持我,把我关上几天,后来其中一个一说,才决定把我卖了。”窦清幽没敢睁眼,一直装昏迷着,也是真的蒙汗药劲儿大。

  “只关几天,不是谋财不是害命,这是想毁了四娘的名节!”梁大郎拧着眉头看向窦三郎。想毁四娘名节的人,可不多,就那几个。

  窦三郎满目阴沉,紧握着拳头。

  梁大智几个也都不说话,怀疑对象只能是窦家和雷家,杜家也有嫌疑,但杜启轩还想娶窦清幽,用这种法子毁窦清幽名节的事,最大可能就是雷家做的,窦家做的。

  而谁家闺女要是丢了,不说庄稼户,就是哪家的小姐失踪了,都不敢报案,只敢暗中寻人,不论找到找不到,这种哑巴亏只能自己吞了。那劫持四娘的人,就是让他们吃这个哑巴亏,敢怒不敢言。还碰上歹人起意,差点卖了四娘!

  窦三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她满手的伤,心疼不已,“疼不疼?”大夫说她摔的还有内伤,腿上也有伤。

  窦清幽笑着摇摇头,“涂了药不疼了,过两天就消了。”

  窦三郎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还是忍不住自责,来时还想过她可能会有危险,却还眼睁睁看着她被劫持受伤。

  长青过来,“我们公子说,窦四姑娘今晚可以先住下,其他几个人回去,或许会有收获。”

  那劫持人的主谋今晚还没得到消息,但一定认为成功了,在家里暗自得意。

  当即窦三郎和陈天宝梁三智几个带着小的回去,梁大智和梁二智留下,梁玉娘和常月荷留下陪着窦清幽。

  窦小郎不走,长生也满眼阴霾,不愿意走。

  陈天宝拉着哄了半天,说要他回去帮忙查谁害窦清幽,这才把他拉着劝走。

  人都走了,梁玉娘扶着窦清幽躺下,“大夫说你摔的还有内伤,你先躺下。”

  窦清幽也觉的摔的有点头昏昏的,就顺势躺下。

  管家婆子端了几碗汤圆过来,“今儿个元宵节,窦四姑娘也尝尝老婆子磨的汤圆好不好吃!”

  窦清幽推辞不过,就喝了半碗热汤吃了几个汤圆。

  看她撑的辛苦,梁玉娘忙让常月荷别说话了,哄窦清幽先睡,“我们就在外间,你有事儿一喊就行了。”

  她和常月荷会跟她住一个屋里,窦清幽也实在有些撑不住,闭上眼睡过去。

  而回到镇上的窦三郎和陈天宝一行,也分头行动起来。

  只是窦家却没有啥异常。

  因为出了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的事儿,杨凤仙夫家大闹一场之后,拿了银子休了她,她也不回娘家,直接就跟窦传家住下了。所以一家人都极少出门。

  村人正在议论杨凤仙的两个闺女今儿个过来,各拿了一大包东西回去,她包的饺子送到爹娘那,被杨老汉给扔出来了。倒是送老宅的,刁氏收下了。

  窦传家更是年前年后都没出过门,不可能会是他们。

  老宅这边也差不多,窦占奎给窦二娘买了两盏花灯,在家里包饺子包汤圆,也没出门。

  而雷家和杜家这边,今年雷员外出了银子拉杜家一块,办个灯谜会,扎了很多花灯,也吸引来很多人。

  雷淑敏亲自做了花灯送杜启轩,邀他一块猜灯谜看花灯,杜启轩没应,却是和几个好友去了县城看花灯会。

  窦三郎立马就怀疑杜家,杜启轩这个时候去县城看花灯会,很值得怀疑。要说他想娶四娘,他们家已经还了债,等今明两年起来,他是没可能的。之前也根本不顾四娘的名声,还闹的沸沸扬扬。他很有可能因为他们家要带动整个龙溪镇种果树酿果酒察觉到了危机感,就对四娘下手。

  但雷家的嫌疑也跑不掉!他们去县城赶赴花灯会时,从镇上和陈天宝长生一块去的,肯定不少人知道。雷家还高兴的办灯谜会,还拿了几十两银子的彩头,往年也是没有的。

  两边都查过,几个人坐在陈天宝家里一说情况,却都不确定。

  窦三郎就准备试试,“找人通风报信!”

  “咋个说法?”陈天宝忙问。

  “不管是谁主使,肯定等着消息呢!我们找人去杜家和雷家通风报信,试探他们什么反应。”窦三郎说着皱着眉,这是个冒险的办法,等于把四娘被劫持的事儿告诉他们了。

  梁大郎眼神一亮,点头赞好,“不用说劫持的事儿,只说交代办的差事办好了!过来领赏的!看杜家和雷家谁会给赏!”

  陈天宝连连点头,“镇上有两个乞丐,经常受惠四娘,我也时常给他们些热面汤喝,这个事儿能找他们帮忙!把脸洗了,梳了头,换上我的衣裳!”

  几个人一商量,都觉得可行,立马就找了两个乞丐来。两人一听,有人想暗害四娘,立马同意帮忙。

  陈天宝给俩人从头到脚打扮了一遍,教给俩人咋说咋做,还在脸上贴了大猴子,更显的凶相,让两人先去了雷家。

  雷淑敏正气恨的咬牙,那个小贱人去了县城看花灯会,杜启轩也就跟去县城花灯会,分明是去县城私会去了!小贱人!还勾引着她的未婚夫!又恼恨杜启轩现在越来越对她不假辞色。根本就是看那个小贱人越来越好,想娶那个小贱人了!

  正要出去看看杜启轩回来了没有,啥时候会回来,还是今晚不回来了。

  两乞丐一见是她,心下一喜,对视一眼,直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找上她,“交代我们的差事已经办妥了,我们哥几个得罪了不得了的人,要出去避避,来拿赏钱。”

  “拿啥赏钱的!?”雷淑敏不耐烦道,打量两人。看他们俩完全陌生没见过的人,还都一脸凶相奸猾的,她心里一跳。爹说会找机会收拾窦四娘那个小贱人,会不会是……

  “你们拿啥赏钱的,我不知道。当差的找管家去!别找我!”她嘴上直接推干净,却转身回去找了雷员外。

  雷员外一听又两个来讨赏钱的,说是事情办成了,看看时辰也该差不多了,直接看了眼雷管家。

  雷管家退出去,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看了看在墙根底下悄悄等着的俩人,就上前来,“这是赏你们的!拿着吃酒去!”

  两人忙接住,一摸是银锭子,顿时明白咋回事儿,嘴上却不悦的喊少,“我们可是碰上了容家的人,差点没栽。提着脑袋才办成的事儿!这么点都不够跑路的!”

  雷管家凑近了压低声音威胁,“你们别得寸进尺,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点也太少了,我们可是张了嘴的大活人。”两人继续威胁。

  雷管家很快回去,等了会,又拿来十两,扔给两人,“再没有了!否则下次就没这好事儿了!”

  两人不堪满意的拿着银子就走了。

  雷管家还跟踪了一段路,好在两人察觉,直接抄路朝着去县城的路上跑去。

  跟踪了一段路,见他们真的像跑路的,雷管家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家。

  绕了一大圈的两个乞丐也悄悄回到陈天宝家里,拿出四十两银子放桌上。

  一看那四个银锭子,窦三郎震怒的猛的站起来,满脸铁青,怒恨不已。

  “简直欺人太甚!”梁三智也阴着脸,阴声道。

  陈天宝怒问,“现在咋办?就是他们了,咱们总不能真的吃这哑巴亏!”

  “先别着急。”梁大郎忙道,皱着眉想办法,“告是肯定不能告的,就算真告,没抓到那几个歹人,没有证人,咱们也告不赢雷家。但这个哑巴亏决不能这么吃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叫他们常常闺女被劫持的滋味儿!”陈天宝道。

  梁大郎缓缓摇头,“不妥。要是那雷淑敏失踪,坏了名节,杜家到时候退亲……”

  杜家退亲之后,雷家会更仇恨他们,更加大对付他们的力度。梁氏现在只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娃儿,根本也对不过他们,总不能天天防贼。而且杜家退亲后,那杜启轩只怕更缠着四娘了!

  “杜启轩不是想退亲?让他们狗咬狗去!”陈天宝道。

  梁大郎看向窦三郎。

  窦三郎紧抿着嘴,“真是杜家干的,他们也会怨恨四妹,报复我们!”

  “那现在咋办?不能对他们咋样了是!?四娘就白白受伤了!?”陈天宝气怒的在屋子里转圈。

  梁三智,梁大郎和窦三郎也都沉默下来不说话。

  “想要对付他们就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梁大郎一时也想不出啥法子,能是他们现在这力量去对付雷家和杜家的。杜家和雷家是姻亲,到时候雷家出事,杜家也会出手,等于是联合他们两家的。

  “坐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办法,还是先歇了!以后总有办法的!”窦三郎心里已经有了点苗头。

  几人看他说的也在理,就只好先在陈天宝家凑合一晚睡了。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才感觉她好像真摔的不轻,胸腔里闷疼闷疼的。

  常月荷一听,忙出去找人,再把大夫找来。

  容华一身晨露的进来,“内伤的话,我来帮你看看!”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他。

  “伸出手来。”容华在桌边坐下。

  窦清幽伸出手,就见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完美的手伸过来,温凉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咋样了?是不是摔狠了?”常月荷忍不住问。

  容华的没有应她,看着手下纤细皓白的手腕,又把了另一只手脉,“并无大碍。我已经命人去拿疗伤药和祛疤药膏,窦四姑娘用过,这几日多加休养。”

  “多谢容大公子了!”窦清幽感激道。

  “不必多谢。已经准备了早膳,你们先用一些!”容华点点头,离开。

  常月荷看他走远,忍不住小声道,“这个容大公子真的可真是俊美!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实在好看的有点晃眼!”

  窦清幽听她说的,忍不住笑了下。太过完美的人或者物,要么让人生出占有欲,要么让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之感。

  梁大智和梁二智一大早出去,又打听了一遍,还是没有眉目,“你们几个先回家!这事儿我们再继续追寻追寻!看那逃跑的人,有没有人认识。打听到认识的人,几天不见他们回家,也肯定能打听出线索来!”

  窦清幽点头应声。

  等到半上午,长青才带着药快马赶回来,“公子!药拿回来了!还有……半斤燕窝?”说着打量他神色。

  容华把药拿过来看了下,“既然你都拿来了,那就送去!”

  长青实在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了,这半斤燕窝是他自作主张拿来的,公子不吃的,没想到公子不怪罪他,还真让把燕窝给那窦四娘送去。拿着东西过来找窦清幽,长青还满心犹疑。

  公子虽然仁善,但也不是乱发善心的。难道听了这窦四娘家的遭遇,又看她被人暗害劫持,同情她了?想不通,摇摇头,把东西送来。

  梁大智一看,把药收下了,半斤燕窝说啥都不要,“已经承蒙容大公子莫大恩情,还赠药给我们,要是再收这么贵重的礼,可真是过不去了!”他们是生意买卖关系,要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再卖酒给他们,是咋让利!?

  窦清幽也不要,连忙推辞。

  长青看他们都不敢接,只好把燕窝又拿着了。

  梁二智赶了骡车来,梁大智喊梁玉娘和常月荷扶着窦清幽,叫了小郎回家。

  “窦四姑娘!”

  窦清幽正要上车,听见唤她,停下来。

  容华拿着那半斤燕窝上前来,“你失血过多,又受内伤,这燕窝还是拿上,好好调养一番。”

  清淡透彻的双眼直接凝视过来,窦清幽眸光闪了闪,“容大公子……”

  容华看着她,直接把燕窝递过来。

  推辞的话,窦清幽就有点说不出来,“多少钱,我付给你。”

  容华有些诧异,看着她眼里就流转出丝丝淡淡的笑意来,“只希望今年窦四姑娘家的果酒,都有我的一份就行了。”

  窦清幽顿时明白,秦雪钧要了她的九百多斤野葡萄酒,当时她跟姥爷拉着酒过来的时候,就是来见他谈酒的时候,他们把野葡萄酒卸在了摘星楼,又过去别院见的他和秦雪钧。看来容家是都知道了,说不定连桑葚酒和樱桃酒也都知道了。

  “我们家果子来源不多,所以很多酒也酿不多。”

  “需要身子果子,窦四姑娘可以提前给我捎信。”容华看着她道。

  窦清幽点点头,算是收下了燕窝,又谢了一遍。

  梁大智看看容华,眉头微皱的赶车告辞。

  “公子?”长青看他站在门口送了人还不回去,轻唤一声。

  容华应声,又看一眼,低头落在腰间的弯月玲珑佩上。

  回到镇上的窦清幽,下了骡车,特意在镇上又跟梁玉娘和常月荷几个逛了一圈。

  杜启轩去赶赴花灯会,结果人山人海,还碰上舞龙走水,乱哄哄,也没能见到她。这会见她在镇上出现,立马命小厮回去把他昨儿个赢的一对花灯拿出来。

  “窦四姑娘!”拿着花灯过来找窦清幽。

  窦清幽还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扭头看是杜启轩,眸光飞快的闪了下,看着他。

  杜启轩笑着上前,“我昨晚也去了县城花灯会,和几个好友赢来几盏灯,给你小弟拿回家玩!”不说送给她的,没有他意,她也就不好拒绝了。

  “她小弟一个还在吃奶,一个不喜欢!”窦小郎满脸不善的盯着他冷哼。

  杜启轩笑了笑,“这两个花灯甚至好看,窦四姑娘拿回去正好哄小娃儿!”

  雷淑敏缠着雷员外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窦四娘要倒大霉了!他们家起不起来还不一定,就算起来,她名节尽毁,也不可能进得了杜家大门。结果却在街上看到完好无损的窦清幽,杜启轩还拿着花灯送她!

  “小贱人!你还说不是勾引别人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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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千实在撑不住,尽量补在,群么(*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