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看着谢灵沁这一幅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眉头发暗,早上,谢灵沁来看灵玉时,她就发觉谢灵沁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为防万一,她才要过来看一看,可是,这贱妮子,真是看不出什么。
这让她的确没有出手教训谢灵沁的理由。
“不过,二姨娘,你身为姨娘,前来关心我,我很感动的,但是,你看,这天色快黑了,你还是去照顾着父亲吧,这几日府中不太平,父亲也是极忧心的。”谢灵沁此时又温声开口。
这一句话一出,正好就似一盆盐洒在了二姨娘受伤的心口上。
因为,自来对她极是爱宠的将军,上午竟派人来说,近几日要留宿书房,而且还让她把女儿给教育好。
这话是管家传达的,可是看管家那面色,也可想到将军说这话时,并没什么好语气。
这太突然了,分明对她有着失望之意。
“大小姐说得对,既然大小姐如此累了,那我便回了。”半响,稳定心绪,二姨娘这才轻描淡写的一拂袖子,仪态端庄,语气温柔。
身后,丫鬟婆子忙跟上。
“啊呀。”正值此时,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在院子里响起。
“这是怎么了?”紧接着,是关心的,好像又特意拔高的声调——来自二姨娘。
“姨娘,怎么了?”谢灵沁敛收情绪,上前询问。
“怎么了?”二姨娘好像突然生了气,看着身旁老嬷不知因何而扭伤的脚,对着谢灵沁颇有几分质问的语气,“大小姐,这院子里,如何会有尖锐石头。”
“夫人,老奴没事,没事,你不用怪大小姐。”那似被石头硌得扭伤脚的嬷嬷忍着痛似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姨娘心疼的看着她,“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怎么能让你为我受这等委屈,我虽然是个姨娘,可是,也不能护不住自己的奴才。”
“夫人……”嬷嬷瞬间老泪纵横。
谢灵沁看着。
恶心得反胃。
演戏?
上演主仆情深,以此构陷她不能容人,恶意布置石子?
这二姨娘是被谢将军一时冷落就脑子进水了,搞这么低级的手段?
“二姨娘,我才搬到这明香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对这明香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不需要来硬的,摆正自己位置就好了。
二姨娘看着谢灵沁,看她也是真不知的样子,顿时掩下面上怒意,摆摆手,“算了,大小姐好好休息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养好玉儿的脸,拉好贤王这颗大树。
皇上最是宠爱贤王,到时她还不母凭女贵。
当然,她还得把将军的心给拉回来。
看着二姨娘走远,谢灵沁眸中寒芒闪烁,总觉得,扭伤脚这个梗有些古怪,可是,细细看了下那颗半拳大的石头,确实不是人故意摆放。
而方才二姨娘的表情看起来,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倒是……
二姨娘似乎并不知婉姨娘有孕的事,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心思来对付她。
抚了抚又有些发疼的小腹,看了眼四周,谢灵沁收起心绪,关门进屋。
随后,天色刚黑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快的出了将军府。
自然是谢灵沁。
她得先找点药,控制下体内的毒。
她虽不是医,可是身为杀手,没有点看家本领,怎么混。
所幸,穿过几条街,就找到了一家药材铺。
倒没曾想,前世的手段,今世还得用上。
偷。
她实在没钱。
“哎,要说这将军府大小姐啊,倒也是个可怜人啊,早些年前,将军府圣宠正浓,将军夫人一代巾帼,生下的女儿该是万千宠爱,众星捧月,可是……”
“是这位大小姐自个儿没福气啊,听说,无能得紧,说个话都怕声大了吓到谁,一点无将军与将军夫人的英气。”
“所以,贤王这才退了婚吧。”
“这婚一退,以后这大小姐怕是……”
远远的听到一家未关门的酒肆里一阵酒语轻议,谢灵沁不禁驻足闻听。
“贤王素来贤名,人中俊杰,皇上盛宠,娶妻,自要娶那贤德之女……”
“是啊,也确实,要寻得良配。”
“这京里暗流汹涌的,岂是你等这些可以看透的,尽是些肤浅之辞。”谢灵沁听着这些话,正要走,却冷不丁的听到一声不满的轻喝,顿时回转身,见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身儒色长袍,束着发,颇有些学子的味道。
“又是你这烂书生,你这是落榜几回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走走走。”
那男子也不生气,打了酒,昂着头,冷哼一声。
“肤浅,肤浅。”留下四个字,扬长而去。
明明长袍上补丁再补丁,几乎与乞丐无两样,却端得一身正气凛然,清风高远。
谢灵沁看着,倒觉此人有几分意思,不过,想法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溜进了一旁的的药材铺。
三两下,就拿到几昧止痛的药,钻进了偏巷,服下。
月华如水,秋风料峭,而此时,一抹影子,突然在身旁投下,逼人的危机自身后袭来。
谢灵沁周身一寒,没转身,反而眸光锐利的看向前方。
因为,身后只是小菜,前方,月光斜照,墙影斑错的岔口,似有衣袍摩擦之声。
“偷者,行径为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声音。
是男子的声音,极其好听,似清风拉开远山般,醇厚,磁性,薄冷,邪魅,却——极度鄙视。
“偷?下怎知,我没有给对方留下银子。”谢灵沁语气如常,倒也不慌。
她当然没留银子,可是,她留下了一对耳珠,一对普通的,绝对不会追查到她身份的耳珠。
“呵!”前方似有冷笑,被风拉得有些飘渺,随即,衣袂轻响,那人自暗中近前一步,蓦然的,更笼了一层银辉月华。
仍然看不清面貌,却可以看得清大概身形轮廓。
优雅,挺拔,修长,贵气——很妖孽!很压迫!
一句话,敌友难分。
“只一对耳珠。”陈述的语气,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谢灵沁面色一紧,这人竟知得这般仔细,看来是一直在跟着她,而她,竟然没有半丝察觉。
“对于救命恩人,最好实诚些,方才能活得,更久一些。”男子嗓音再起,分明醇厚得好听,却又冰寒彻骨。
谢灵沁微怔,随即面色一松,原来是那位“主子”。
好吧,谢灵沁硬着头皮,抬手一拱,“我穷。”
字正腔圆,语调清凉,说得无辜可怜,倒让前方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步履往前,精致绝伦的五官在夜色下闪着魅惑幽然的光。
风,忽的轻动,男子袍角鼓荡,云纹如带,腰间玉佩更晃着如水月华,而那在明明灭灭光束下只露出的一半容颜,却足以让世间一切窒息。
谢灵沁呼吸一滞,即使她生来冷情冷性,阅人无数,却也必须承认,这个男子,真是生得极好,太好。
面若美玉,眉似长柳,眸如墨潭,重要的是,气质卓绝魅化风河日丽,一拂一动分明凉薄却能赛尽天下万物。
那个贤王也生得不错,可是在他面前,也只能说是逊色了。
不说容貌,只是气质,就输了。
当然,这男子,确切的说,凭着他腰间所持的玉佩,以及精致袍角上以上等丝线绣织的祥云图纹,这身份……
呼之欲出。
当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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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亲感觉到这本文滴文风和上两本都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