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此沉,就像一道大石压在人的心底,让人无端恐慌。

  虽然只听过一次,可是谢灵沁不会忘。

  说起来,那次若不是她钻进谢灵玉的马车,遇到余轻逸,得太子相帮,那她现在……

  谢灵沁目光一凛,那次,她可是普通丫鬟装,还经过特殊处理,所以……

  “大侠饶命,饶命。”

  一切思绪法不过转瞬的功夫,谢灵沁当即抱头发抖,装弱。

  果然,见得面前女子吓得惊慌无措,唇瓣抖动的样子,那男子压紧的匕首忽的松了一分,不过,声音比这方才更加厉沉,“不许叫。”

  “呜呜……不叫,不叫……”

  “这里是哪里?”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男子受了伤,还挺重。

  谢灵沁虽然背对着那男子,但是,敢肯定。

  “……这……这是,将军府……”

  谢灵沁几乎是带着哭腔,“我不受宠的,你放过我啊……”

  “将军府?北荣的谢将军府?”男子神色凝重。

  谢灵沁眉眼一跳?

  这人不是北荣人士。

  “是是是……”谢灵沁抱着头,拼命的点头。

  那男子也相当谨慎,突然一伸手就抓过谢灵心的手腕,见其当真没有内力,这才松下心,一双如鹰隼般的黑眸紧紧拧起,收起了匕首,“去,给我找点止血药。”

  男子压抑着痛在命令。

  谢灵沁这才抖抖索索的起身,侧身间,这才看清男子,男子身材魁梧,一身黑衣,除了一双眼睛,其余都被包裹,看不清真容。

  不过,现在,却是反抗的最好时机。

  谢灵沁手掌一翻,匕首一出,匕首之下还有银针……

  这叫,双管齐下,出奇至胜。

  只是……

  所有蓄势待发的动作被打断。

  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

  ……

  谢灵玉自法华寺回到将军府,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原本今日是去见太子,殷勤一番,可是不知怎么的,好像迷迷糊糊的就回来了。

  这还没想通,父亲又传来话,明日要早些出门去安平侯府,谢灵玉自当不会放过这般一个出彩的重要场合,洗漱完必便早早上榻睡了。

  只是这一睡……

  恶梦连连,春语呓呓,嗤笑怒骂……

  守夜的丫鬟听着,都是一水的懵,互相看看,上前拍门,“小姐,可是有事……”

  一声唤,骤然惊醒,谢灵玉拍着额头,对着门外一喝,“不要无事生事。”

  话落,又睡了。

  这一睡,又是春语呓呓,恶声怒笑。

  可是,门外的丫鬟互相看一眼,却再不敢询问,只得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

  谢灵沁看着门口的人,面色不太好。

  太子。

  一袭墨袍,清冷如玉,就那样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好像天下皆在他手的睥睨。

  而就在他出现时,黑衣人的那把匕首已经又严实的驾在了谢灵心的脖子上。

  谢灵沁……

  无语得要死。

  “很会跑。”宇文曜目光一飘,看着那黑衣男子。

  “大侠你快跑,我替你挡住太子。”说时迟那时快,太子话刚落,谢灵沁突然大义凛然的铿锵一语,将黑衣人护在身后。

  这情势转得太快。

  别说那黑衣人,就是太子宇文曜都不禁面起波澜,微生疑惑。

  “你还不跑,想等死?”谢灵沁又快速一语。

  有时候,当人面对生死时,大脑总是会当机那么一瞬。

  黑衣人就是,当下足尖一掠,就跳出了窗。

  宇文曜没有追,反而深沉的看着谢灵沁,“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怕死啊。”谢灵沁乖顺的眨了眨眼睛,说得童叟无欺。

  既然有太子在,还有她什么事,安心睡觉。

  “呵!”

  身后,宇文曜怎么会相信谢灵沁的话,一声冷呵,谢灵沁只觉得后颈一凉,便被宇文曜拎着,追出去。

  “嗯……啊……有鬼……可怕……喜欢……嗯……”

  二人刚穿过几处院子,忽听前边屋内传来不断呓语声……

  这……

  谢灵玉的声音。

  “砰。”

  谢灵沁还没思忖出个明白,便被强硬的扔在了地上。

  扔在了谢灵玉的屋子里。

  而谢灵玉的床榻边,方才那黑衣人竟站在那里,看着床榻上暧昧翻滚的谢灵玉目光翻涌。

  “媚术。”黑衣男子似入了魔怔般轻喃,声音少了几分沉,多了几分痴。

  “说出来吧。”这时,余轻逸突然自暗处欢快的走了出来。

  “是……”

  黑衣男子只说了一个字,便面色痛苦的咬紧了牙,额间汗水如豆般滴落,似在自我挣扎。

  谢灵沁此时也从地上爬起,看了看一旁万事帷幄的太子,又看着鲜少如此认真的余轻逸。

  忽然,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套路。

  白日里惩治谢灵玉,夜晚,又顺便让谢灵玉作饵,落入太子与余轻逸的局,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可真是环环相扣的算计。

  而她方才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坑了太子一下。

  好挫败。

  好压抑。

  可是,她也有她的目的。

  “阎王殿老大是谁?”谢灵沁也不管了,大家一起问好了。

  余轻逸轻瞪一眼谢灵沁,“你安静些。”

  谢灵沁回瞪过去,“各问各的。”

  “太子,你管管。”余轻逸直接指望太子。

  “我管?”宇文曜双手负手,若远山的眉宇轻微一蹙,“她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好。”谢灵沁面色却陡然一沉,骤然向着床榻边冲了过去。

  因为,那黑衣男子竟不想被媚术所迷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掐死谢灵玉从而让自己清醒。

  千均一发之际,谢灵沁方才没用上的匕首银针全派上用场。

  黑衣男子倾刻倒下。

  “我去,白搭功夫了。”余轻逸懊恼的一拍额。

  谢灵沁瞥他一眼,将那把精巧的匕首擦干净后,这才缓缓收回手,语气无比清灵淡定,“不百搭,这不是上次出手削落我发的那位上峰。”谢灵沁眸光微眯,好心提醒,“顶多,是他的一个替身,而已。”

  余轻逸微怔,“何以见得?”

  “直觉。”

  其实是,这男子的声音虽然初听与之前“上峰”一样,可是再细听,便能发现声调,厚度,都差了些。

  “他的确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一旁,太子突然挥手,显然早就料到般。

  谢灵沁闻言,更不懂太子了,既然他早知道,为何还要弄这一场呢?

  有何意义?

  “将军,奴才方才就是听着二小姐的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而这时,屋外,传来将军府家丁的声音。

  谢灵沁看一眼已经从床上滚至地上,冷汗连连的谢灵玉,正要走过去,可是余轻逸已经先她一步,竟然……

  余轻逸竟然抬脚,将恶梦呓语的谢灵玉一脚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