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眉宇皱紧。

  “啊,官爷,小的这运的是泔水啊,晚上不运出城,那小的明日可怎么办?”白玉垂着头,恳求着,“官爷,你看小的又不是逃犯,要不,让小的先把这些运出去吧。”

  那马上之人扫一眼白玉,又看了看那泔水车,随即掩鼻蹙眉,然后抬手,“快点走。”

  “是是是。”白玉松口气,当下拉着车,加快了脚步。

  “等等。”一道温和低沉的声音却由远及近的传来。

  “……王爷。”那马上之人看着正走来的贤王,当即一礼,“王爷,你怎么亲自前了,人还没有抓到。”

  “不是说了谁也不能出城。”宇文贤面色一沉,看向那个泔水车,然后又转身,只是,刚转了一瞬,目光倏的又落在那泔水桶上。

  “这是泔水桶。”贤王突然走过去。

  那守城的的官兵当下走上前来,“王爷,污脏之物,可别污了你的眼。”

  贤王看他一眼,却又落在那拉泔水的车上,“只是一桶泔水,这车轮痕迹这般重?”

  一声问。

  白玉心滞。

  这个贤王还真是……

  他都如此小心了,驾车时特意以内力减轻车轮与地面的摩擦……

  “回回……回王爷,这车旧了吧……小人也不知……”

  白玉垂着头,一幅见得贵人贤张的磕巴样子。

  “是么?”宇文贤剑眉拧起,面上浮起温润而鄙弃的笑意,“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最能藏人,你们说……”贤王看向身后的近卫开口,“青翼,你说,安平侯府的两位小姐会不会在这桶里。”

  叫青翼的护卫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当下对着白玉一喝,“你,过来,打开桶。”

  白玉面色不好,可是仍然垂着头,快步走上前来,“小,小人这就打开,这就打开。”白玉说着,手指已经掩袖,准备好了近距离出手。

  ……

  月银如勾,伴随着一丝冷风,原本正凭立于一处枝头的谢灵沁翻身一跃,直跃上了那正自街头行出来的马车上。

  掀帘,闯入,无声无息,动作迅速,袖中锋寒匕首一闪。

  “不想死就老实点……”谢灵沁出口的声音在看清马车里的人进,顿时没了音儿。

  手里的匕首都好像变得没了力气。

  一种绝望自脚底蔓延至心底。

  太……太子。

  劫持谁不好,这偏是太子在这里面坐着。

  太子不是有专属马车么。

  “还不过来,等着被踢出去。”然而,一声话出,谢灵沁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把大力给拽了进来。

  然后……

  谢灵沁直接一个五体投地,抬眼时,只见得一双金玉靴在面前晃着灼眼的光。

  “喜欢本宫的鞋?”

  “不是。”谢灵沁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来,只是,碍于太子强大的气场,不敢挪动。

  “要出城?”太子问。

  谢灵沁清冷的眼波流转,近乎机械的点头,“嗯。”

  “那便老实点。”

  “……好。”

  前方就是城门口。

  所以说,太子是愿意带她出城?

  这样解释没错吧。

  那这太子是何心思。

  这马车分明只是一般庶富之家,驾马车的也是寻常小厮,怎么里面就坐了太子这么一大佛。

  若是知道她是要……

  ……

  “站住。”

  于是,白玉手中匕首还没有拔出来,前方,贤王爷的护卫便拦下了太子的马车。

  白玉瞬间敛下动作。

  贤王转身,看向那辆在月色下,极其平常的马车。

  “马车里何人,城门已闭,不能出城。”

  马车内,谢灵沁面色如霜,手指微扣,不在意外边,只是余光瞄向太子,她其实也很好奇,太子现在出城做什么。

  太子自来深居简出。

  不过,太子却好像感应到她的目光,竟微微侧眸格外开恩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先回外面的话。

  谢灵沁被这幽冷惑人的视线看得不太自然,更拿捏不准这个太子的心思,只能稳住气息,不能叫外面的人有丁点怀疑。同时也做好了准备,稍不对,立马跳车,她可不想救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回官老爷,我家主子夜晚出城祭祀,所以,还请谅解。”这时,马车外,车夫道。

  “这么晚了出城祭祀什么?”不再是护卫开口,而分明是贤王的声音。

  马车外小厮得贤王问话,不见丁点慌张,而是颇为有礼道,“回贤王,我家主子说,是祭祀今天所死之人。”

  “哦?”马车外,贤王面色一变。

  马车内,谢灵沁同样面色一变。

  今日白日所死之人,那不就是安平侯府?

  如此明显。

  如此的,公然作对?!

  可是,却并不没有如谢灵沁所料的那般,当下有人拦下马车,或者杀机立现,反而是,一片沉默。

  极其的沉默。

  然后,太子适时的掩唇,竟轻轻咳嗽一声。

  明明看上去面色红润的,却咳嗽得像个久重的病人。

  “太子。”马车外,此时终于传来贤王的声音,一声唤。

  谢灵沁身子微颤,而反观一旁,太子稳若泰山,面无波澜,好像并不意外贤王识出他的身份。

  “太子,何必呢,一府屠尽,你亲眼所出,也并未有所阻拦,如今,这道貌岸然的,倒是叫人,看不清楚呢。”贤王微微冷讽的声音自马车外传进来。

  不过,谢灵沁听出来,语气里多少有几分忌惮。

  宇文曜微微一拂袖子,“皇命不可违,本宫只是祭祀而已,贤王,你说笑了。”醇厚低沉的嗓音似高山流水,不带感情,却流雪般的圣洁。

  贤王眼底隐隐光闪过,既而笑起来,“太子,难不成,你这是不满于皇上的决定吗?”

  “贤王可将今夜之事禀于父皇,反正,本宫自来一意孤行惯了。”太子从善入流,姿态矜贵。

  一旁谢灵沁瞧着,却眼底发凉,说起来,太子和贤王可是兄弟啊,虽然,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贵妃产下,可是,到底都是皇室血脉。

  竟如此的冷情吗。

  皇室倾轧无亲情,倒是不假。

  “那,不知太子这马车里,还有无别的人?”

  宇文贤声音说着话,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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